於迪去忙了。

嘟嘟正在教新來的店員切吐司，耐心細致。

小樹早在去年就主動要求調進後場打雜，大師傅很願意教人，小樹態度也好，很能吃苦，學到不少東西。今年他就已經能獨當一面，而且他還愛鑽研，開發不少稀奇古怪吸引眼球的款式，挺受顧客歡迎。

代替他在前場的弟弟幹了段時間走了，這又招了一個。

江茉叫嘟嘟過來。

一個白曜，一個嘟嘟，江茉排班時必定是把兩個人分開來排。一個管理早班，一個管理晚班。

如果說白曜是憑個人魅力和氣場，那麼嘟嘟則是靠面面俱到的為人處世能力。

江茉觀察到，他對做面包做蛋糕不感興趣，專門杵在一個地方做咖啡也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做著最普通的店員，直接和顧客打交道，並且留意店鋪運營的每個環節，還擅於處理一些突發事件。

和白曜不同，嘟嘟有野心。

江茉知道，小樹進後場，嘟嘟是有些失落的。等到一年多後小樹晉升為面包師，嘟嘟卻真心為他高興。

江茉那時就覺得，這個男孩知世故，卻又不失赤子之心。而且他工作上善於動腦子，不會蠻幹。

江茉沒繞圈子，直接問：“有沒有興趣做店長？”

嘟嘟驚訝，“白曜要走了？”

江茉笑，“沒有。白曜大概還要在這幹很久。”

嘟嘟點頭，“對啊，上次聊天也聽他這麼說。”

但江茉不會無緣無故找他，他神色淡定地等待江茉接下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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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長著一張娃娃臉，臉上時常帶著笑，其實是幾人裡最穩重的一個。

江茉彎著唇角，“二店的鋪子已經在裝修。”

嘟嘟立即明白江茉的意思。

饒是他再穩重，此刻也難掩臉心中巨大的驚喜。

他想也不想，“小茉姐，我可以！”

江茉知道他一定會同意，並且相信他一直在等待機會。

她調侃，“店鋪在花露區，和這一南一北哦，不考慮通勤問題？”

“沒事，大不了換個房子重新租。”

嘟嘟雙眼炯炯有神，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

江茉也有了信心，“行，過兩天你跟我去看看，提點意見。”

“謝謝小茉姐。”

嘟嘟感激地說。

江茉笑，“是你自己做得好。不過你得把新人帶好了才能走。”

“是！”嘟嘟眼中帶著光彩。

*

怕自己把傾寶的棕熊面包忘了，江茉走進烘焙間。師傅們一邊聊天一邊做著手上的事，著裝整潔，帽子口罩都戴得嚴實。

小樹是裡面最年輕的一個，高高瘦瘦，身板挺得筆直。

師傅們見江茉進去，有的叫老板，有的叫小茉姐，之後繼續聊著剛才的天。

江茉不是苛刻的老板，並且覺得聊天並不妨礙他們手上的工作，是以在這方面並不會過多要求。但當他們工作有失誤並且一而再時，江茉還是會很嚴厲。同樣，做得好的時候，江茉也會有相應獎勵。

她微微揚聲，“小樹師傅，加個單，傾寶的棕熊面包來一個，下班前要！”

“沒問題，為傾寶服務是我的榮幸！”

小樹立正，帥氣地敬了個禮。

江茉莞爾。

看一眼時間，十一點五十。

她坐回到外間，沒過一會，手機鈴聲如期響起。

陸臨與低沉的聲音傳來。

“老婆，記得吃飯。”

就算人在外面出差，他也要盯她一日三餐。

“知道，周蕊蕊約我，一會去外面吃。”

“嗯。剛才懷傾打電話給我，你要帶他去動物園？”

“啊？沒有啊。”

“他說要看棕熊，一副向我炫耀的口氣，流著口水說也說不清楚。”

江茉笑，“傾寶哪有流口水，而且，他在同齡孩子裡口齒已經很清晰了。”

陸臨與輕哼，“我讓他說清楚點，他還不高興掛我電話。”

“你是不是語氣太嚴厲，兇他了？”

“沒有，他就是心眼子多。”

“陸臨與，你幾歲，他幾歲？有你這麼說自己兒子的？”

“我兩歲的時候心眼沒他多。”

江茉氣笑。

“不和你說了，傾寶打電話過來。”

剛一接通，傾寶就在小聲抽泣著。

“媽媽……嗚嗚嗚嗚嗚！”

果然，告狀的來了。

江茉耐心地問：“怎麼了，傾寶？”

“爸爸打我……”

傾寶握著拳頭，氣呼呼。

這添油加醋的！

江茉哭笑不得，“爸爸在別的城市，手臂沒有那麼長，怎麼打到你？”

“嗚嗚……罵我……”

“怎麼罵你了？”

“說……臭臭！我是香的，媽媽說我香。”

“對，傾寶最香啦，媽媽最喜歡香香的傾寶了。”

育兒嫂在旁邊和蘭姨演戲，兩人搶著要去吃好吃的菠蘿飯。

傾寶瞧見了，眼淚立即止住，“媽媽，傾寶要去吃飯了！”

主動送上一個飛吻，掛了電話。

這邊電話剛斷，陸臨與的電話又進來。

“臭小子告完狀了？”

“以後別這麼叫他，他會傷心。”

“又上哭戲？還不叫心眼子多？”

“陸臨與！”

陸臨一秒切換，咕哝，“老婆，我想你了。”

江茉心裡好氣又好笑，“才出去兩天。”

“度日如年，尤其一想到別的男人要佔據我的床。”

“噗哈哈！”

江茉笑出聲，他走的這兩天，她確實讓傾寶跟著自己睡。

“沒良心，枉我這麼想你。”

江茉忍著笑，“不準想我，乖乖工作。”

“親親我。”

“不親。今天的親吻額度已經全給傾寶了。”

“你隻管他不管我，我會傷心。”

“噗！mua~行了吧！”

“再來一個，你親他幾個親我幾個。”

“陸臨與，有完沒完？”

江茉佯怒。

陸臨與乖乖掛了電話。

這個人有時候就是要被罵罵才舒服。

江茉簡直懷疑他是故意。

這樣的劇情，自從傾寶會說話以後，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次。

江茉除了處理店裡的事情，還得處理兩人的日常糾紛。

累是累點，但她的嘴角一直上揚著。

中午和周蕊蕊吃飯，聊了很多。她和肖承右戀愛快兩年，下周雙方家長見面，談婚論嫁，找江茉取取經。

下午，江茉去志合律師事務所。

律所也在銘克商圈這一帶，離銘克廣場不遠。江茉開車過去，因為帶了一些面包蛋糕和咖啡，走路不方便拿。

江茉已是律所的常客了，熟門熟路，把吃的分給大家，隨後帶著自己親手特制的一份低糖低因下午茶進入張志合的辦公室。

聊完正事後，張志合笑著說：“我記得沒錯的話，小傾寶生日是六月九號？”

“張叔叔，您記性也太好了。”

“快一個月沒見他了，還真有點想他。”

“到時您來，我們一起吃蛋糕，他現在能連貫地說不少話了。”

“上回見就能說會道的了，生日宴我就不去了，哪天你帶他過來我這串門就行。我得想想買什麼禮物來討傾寶歡心，傾寶精著呢，不好糊弄。”

江茉沒有強求，笑，“您就別慣著他了，最近有點無法無天愛鬧脾氣，他爸爸說要給他磨性子呢！”

“才兩歲的娃娃，磨什麼性子，陸總也太嚴格了。”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出張志合的辦公室。

談笑間，江茉不經意瞥見一個瘦削的身影。

來來去去的工作人員中，一個很年輕的男人，獨自站在打印機前。

“小謝？”江茉驚訝地叫，剛才進來的時候她並沒見到他。

男人轉身，臉上也閃過一絲訝異，“江茉！”

“對了，你們認識。”

張志合笑，“也是巧了，小謝是新來的助理。”

能再見到小謝，江茉心情無疑是激動的。

她看看手表，四點半。

“張叔叔，我等小謝下班。”

張志合笑，大手一揮，對小謝說：“今天放你提前下班，你們好好聊。”

樓下一家咖啡館裡。

兩人注視著對方。

江茉神色從容，姿態放松，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謝嘉文依舊斯斯文文，看上去比兩年前要成熟不少。

“你看起來過得很好。”謝嘉文說。

江茉點頭，“你呢，這段時間去哪了？”

“忙著畢業，忙著工作。”

“怎麼到志合律師事務所的？”

“其實是因為以前那個案子。”

江茉想了想，“韓世釗？”

謝嘉文點頭，“因為這個案子，我和張律師見過兩次面，他知道我也是學法律的，對我印象還不錯。”

“志合律師事務所在業內很有名，我能進去可能也有你的原因。”

江茉搖頭，“不會。你一定很優秀，張叔叔可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工作起來再嚴謹不過。”

謝嘉文微微一笑，

“我會好好努力，成為我想成為的人。”

江茉心裡為他高興。

小謝在她心裡本就是一個很好的人，理應有更好的人生。

想想當初，小謝如果答應她的表白，不知他們的人生又會是怎樣？

應該是可以預見的那種，努力工作，攢錢買房，每月緊緊巴巴還房貸，生一個孩子，偶爾為瑣事和孩子拌嘴，平平淡淡過一生。

江茉心想，要是臨與知道她動過這種念頭，能把自己醋死。

她收回思緒，佯裝不高興地看著小謝，“你是不是故意躲著我呢？手機號換了也不告訴我。”

謝嘉文神色閃過一絲不自在。

江茉驚訝，“你還真是在躲我。”

稍傾，她意識到什麼，問：“是因為陸臨靈嗎？”

謝嘉文神情變了變，低頭喝咖啡。

“她現在還好嗎？有沒有和方亦承……”

沒等江茉回答，他自嘲地說：“想是沒有，如果有，我應該會看到新聞。”

江茉低聲說：“你很關心她。”

或者，“你喜歡她，對嗎？”

謝嘉文眼中閃過一絲迷惘，“不知道，我也說不清楚。”

“但我知道，她從沒喜歡過我。”

“我和她隻有過兩次接吻，甚至是我主動。”

江茉驚訝，想想倒也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