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杏猶解嫁東風

第94章

字數:3801

發佈時間:2024-11-13 15:20:26

姜大人一震,一股涼意,瞬間從頭竄到了腳,捏著喉嚨口問,“顧老將軍人怎麼樣了”


裴安的眼皮也跟著一跳,手中玉佩沒遞出去,收了回來。


侍衛暫且隻收到中箭的消息,稟報道,“隻說中了箭。”


姜大人無力地往後退了兩步,哀痛一聲,“我南國當真要完了嗎。”顧老將軍那麼高的年歲,中了箭,豈能輕松。


裴安遲遲沒說話。


世道一亂起來,完全不照著你想要的路子來,一樁接著一樁,將人逼得難以取舍,若是以前,他沒有什麼好猶豫的,從江陵回到臨安,一刻也不會停留,如今呢,牽絆太多,隻因心頭有了那麼一個人,做起事情來,便也要考慮到她,不隻是她,還有她在乎的人。


父母都走了,留下了一個不親不熱的老夫人,顧老將軍若是死在了戰場上,她算是徹底一無所有了。


她用盡了自己所有的籌碼,頂著裴家少夫人的名頭,去往襄州時,必然也是賭上了自己的性命,為的是想替他裴家正名。


記得她曾替他抱不平,“若是阿舅阿婆還活著,郎君定是臨安城內鮮衣怒馬的尊貴公子哥兒,若那時候遇上,也不知道郎君會不會看得上我。”


她說,這世間萬物,唯有太陽它從不分善惡,普照眾生,人人都能觸碰它的資格,是黑暗還是陽光,全憑自個兒怎麼想。


誰不想活在陽光底下。


曾少年時,他確實也有一腔愛國之夢,夢想著天下安定,山河永固,隻是這樣的念頭,早就被仇恨淹沒,沒了蹤影。


這些夢委實也算不得什麼,但他這般回去,顧震一死,他如何向她交代,她縱然不計較,他也良心不安。


老祖宗此時在皇帝手裡,為的是牽制住他,他沒動靜之前,皇帝也不會將她怎麼樣。


定下主意,他站起身來,吩咐知州姜大人,“開城門,去襄州。”


突如其來的噩耗,砸得姜大人昏頭轉向,還未從一團亂麻中梳理出來,便見裴安站了起來,先前臉上的疲倦一掃而光,爬著血絲的眼睛,露出幾道鋒芒,厲得讓人不敢逼視。

Advertisement


姜大人反應遲鈍,下意識跟著他走了幾步,才回過神他那話是什麼意思,臉上猛然生出了希望,激動地道,“卑職就知道裴國公此等大義之人,膝下絕無懦夫,卑職替天下蒼生感謝裴大人”


裴安懶得聽他的這些恭維之詞,吩咐道,“派人沿路去追,找到少夫人,告訴她,我在江陵等她,”


上回吃了那麼大一個虧,她斷然也不會走水路,此時她怕已快到盧州地界,追是追不上,但等她到了建康,有鍾清在,必定會知道自己沒回臨安。


屆時,再派人將她接回來。


裴安難得算錯一回,芸娘還是走了水路。


從江陵趕到建康,芸娘隻花了半月,戰火燒不到的地方,建康還是一片熱鬧,同離開時一樣,街頭兩岸燈籠高掛,街上小販吆喝著買賣,茶樓裡人海如潮,四處都是滿座,文人墨


士喝茶鬥詩,繁榮景象,與她看到的襄州,完全是兩片天。


北人的軍隊已然跨進了南國疆土,也不知道這樣的安寧,能維持到何時。


此一去,芸娘便得將自己的身份過度到明面上,以裴家少夫人的身份入臨安,鍾清和張治不能再往前。


到建康前,芸娘便吩咐了鍾清去找人頭,模樣與張大爺越相似越好。


到了建康,便同張治道,“張大爺不能與我再同路,還請張大爺給我一件你和皇後的信物。”


從江陵過來,一路馬不停蹄,到了船上,芸娘一項一項地事情交代給了二人,見她眉頭都沒皺一下,規劃得周全詳細,鍾清和張治心中都生出了佩服,張治仿佛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從手指上取下了一枚玉扳指,遞給了芸娘,“可惜草民幫不上什麼忙,這一趟回去,夫人千萬得當心。”


芸娘點頭,“待我回到臨安,時機成熟,會與鍾清送信,替你找個可靠的身份,送入城內。”說到此處,她突然有了幾分同病相憐,頓了頓,輕聲道,“願你和夫人早日團聚。”


這建康的燈火太亮,不由讓她想起了他給她買的第一個燈盞,馬騎燈,也叫走馬燈。想起那日晚上兩人走進巷子裡,彼此緊張,慢慢靠近的朦朧愛意,還有他告訴自己的那句,不該她來保護他,他是她的夫君,以後當由他護著她才對。


他做到了,他在保護她。


成親不過短短三月,似乎已有了一輩子都回味不完的回憶。曾經在一起畫面如同蜜糖蔓延在心口,溢出唇角,眼下的苦楚似乎也沒那麼艱難了,待熬過這一回苦難,兩人定會迎來明朗的未來,一輩子都不離不棄。


翌日一早,天色剛亮,芸娘便收拾妥當,提著張治的人頭,上了馬背。


鍾清將其送出山頭,“臨安有我明春堂的暗樁,夫人日後有任何指使,可直接拿令牌,去南街柳巷的布樁,隻需亮出令牌即可。”


他不說,芸娘倒是忘記了裴安給過她一個牌子,就系在她的腰上。


鍾清提醒道,“夫人的這塊令牌,可調動明春堂所有人,還請妥善保管。”


芸娘愣了愣,本以為隻是明春堂的入門令牌,倒不知自己將他裴安的家當一直都系在了腰上,似是冥冥之中早已主定了一般,知道她要回臨安這一趟。


不能再耽擱,鍾清退後一步抱拳,“屬下在建康隨時恭候夫人的消息,夫人萬事當心。”


“好。”芸娘點頭,拉住韁繩,帶著童義和青玉快速朝臨安趕去。


皇宮。


皇帝近日來,眼皮子一直跳得慌,自打蕭侯府世子被捉拿回來,他心頭一刻都沒安寧過。


張治早死了江陵散播出來的消息是假的。


這得要多大的膽子,和多大的本事,才能遮了他暗插的眼線,是江陵知府的奸計,還是他裴安的計謀,他一時半會兒還摸不準。


縱然他蕭世子狗急跳牆,一番攀咬,可他說的卻是裴安早就已經知道了當年之事。


若當真知道,他能忍辱負重這麼多年還能替他幹了這麼多缺德事,讓裴家那等英武幹淨的門楣,沾上無辜的鮮血,背上汙名


當年,正因為他不想讓裴家幹幹淨淨,恰好又看到了他的文章忠君忠國,君主為天,不可違逆


字字句句都寫到了自己的心裡,他便點了他為狀元,旁人無法玷汙他裴家,裴家自己人可以,是以,當他說要進正風院當督察史,他求之不得,這些年,他就是自己手裡的一把刀,他往哪兒指,他便砍向哪兒,善惡不辨,無論忠奸,終於敗光了名聲,成了人人喊打得過街老鼠。


外面的那些個傳言,他都聽到了,奸臣這頂帽子,落在他裴家的頭上,倒是讓人覺得新鮮。


他此番用意,便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為君主效力,就別想自己一身幹淨。


蕭家畢竟是階下囚,保不準想讓自己和裴安反目,讓他們都落不到好,但皇帝又不得不懷疑,萬一裴安當真生了反心,不可不防,當日便讓人將裴老夫人接到了宮中,美其名日是來休養,實則為軟禁。


今日不用早朝,皇帝起來得晚,王恩伺候他洗漱完,正替他穿衣,便聽他問,“裴安可有回信”


“奴才暫時還未收到信兒。”王恩見他憂心,寬慰道,“陛下放心,裴大人離了陛下還能活不成奴才上回走了一路,朝堂的那幫子人可沒一個安分,要不是陛下派了奴才前去,震呵了一番,能不能平安到江陵都難說,況且還有裴家老夫人在,他能生出什麼事莫不成當真想讓裴家剩下一根獨苗子”


這話雖有些難聽,但道理在。


皇帝心口的憂慮松了一些,“那朕就等他回來,看看他如何交差。”


王恩笑著應了一聲“是”,剛扣上了玉盤上的卡扣,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襄州和江陵派回臨安的快馬,終於趕到了。


襄州使者跪在殿外,急聲稟報道,“啟稟陛下,北人兩萬大軍,於半月前,攻入襄州,襄州知州周大人請求陛下支援”


江陵使者接著稟報,“江陵已派出所有兵力支援襄州,知州姜大人請求陛下支援”


兩道聲音,如同驚雷轟炸下來,跳了幾日的眼皮子,噩兆總算是落到了頭上,皇帝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想不通好好的,北人怎麼會攻進來,皇帝慌慌張張地讓使者進來問了個詳細。


使者如實稟報道,“一月前,明陽公主在北國不堪其辱,殺了三皇子,北人大怒,攻入襄州。”


皇帝隻覺氣血攻心,腦子一陣暈厥,倒退了兩步被王恩扶住,全然沒去聽前半句,隻聽到一句殺了北人的三皇子,氣得臉色青一陣的紅一陣,連罵了三聲“逆子”,痛聲道,“她是想要反了嗎”


王恩忙扶住他,“陛下息怒,龍體要緊”


皇上氣得不輕,半晌才伸出一根手指頭,顫巍巍地道,“傳,所有的人都進宮。”


一到上午,消息已傳遍了臨安,整個朝堂人心惶惶,多數的聲音幾乎都是求和,隻有少數官員怒聲斥責,“人都打到門前了,還要求和到何時”


雙方爭論不下,一個時辰過去,遲遲給不了定奪。


若是不戰而降,大不了給北國一個襄州,自己再派人去議和,送上些珠寶了事,可如今雙方已見了兵刃,要想讓北人平息怒火,沒那麼容易。


且那逆子,殺的還是三皇子。


皇帝一想起來,便咬牙切齒,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她去北國,病死在南國,也比她跑去北國惹事強。


可如今已然出了事,後悔也沒有用。


南國多少兵馬,北國多少兵馬,戰爭一起,無休無止,這江山怕是要徹底斷送在他手上了,不議和還能如何。


意料之中,皇帝終究還是選擇了議和。


議和的人還未走出臨安,那頭戰火之地的消息,便鋪天蓋地地傳了回來。


明陽公主人已回到了襄州,鼓動百姓起義。


瑞安王府郡王趙炎,已奉聖上旨意堅守城池。襄州、臨安兩地無兵無將,抵抗之人,皆為百姓。


“誰的旨意”皇帝不相信。


王恩照著聽來的消息,埋著頭小心翼翼地稟報道,“瑞安王府小郡王,傳了陛下的旨。”


他今兒才聽說北人攻了進來,哪門子的旨意。


假傳聖旨,好得很這是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了,皇帝嘴角不斷


抽搐,一袖子掃了桌上的物件兒,“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逆子,個個都有本事”


開戰的聖旨都傳出去了,又拿什麼去議和。


皇帝一屁股跌坐龍椅上,半晌後,到底還要得他決斷,慢慢地冷靜下來,目中漸漸地露出一股陰霾,狠絕地道,“傳旨,捉拿反賊趙月靈,趙炎,瑞安王府所有人押入大牢,即刻起,派人去北人議和,割城池襄州,江陵予北國”


此詔一出,朝中一片哗然。


不少臣子堵在門外,冒死求見,陛下一個都不見,閉上門後終於想了起來,“裴安呢,他不是人也在江陵”


裴安的行蹤,使者倒是一問三不知。


裴安在江陵,不可能沒有動靜,皇帝心頭正納悶,到了第二日早上,宮門一打開,太監便上前稟報,“裴家少夫人求見。”

暢銷精選

江心向明月 "出差當天,我發現了男朋友的秘密。 他有個開通了很久的微博,裡面寫滿了他對另外一個女孩的愛意。 他願意隔著一千多公裡去愛她,卻連一百公裡的異地戀都不願意和我談。 他說自己不愛出遠門,卻為她攢下了二百一十三張遠程火車票。 浮世萬千,他最愛暮暮,可我是朝朝。"
和哥哥的死對頭網戀了 為了幫我哥追到女朋友,我跟他的死對頭網戀了。 等我哥把嫂子追到手後,我火速給網戀對象發了分手短信。 【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不是不愛你,隻是我得了癌症。】 【我很愛你,希望你找的下一個有我的影子。】 三連絕殺發完後,我火速注銷了小號。 結果我哥剛談的女朋友轉頭就要分手。 他女朋友:「對不起,我哥的未婚妻子去世了,我現在不方便談戀愛。」 不是姐,你有哥?哥還有未婚妻? 太巧了,巧得我突然感覺自己屍體涼涼的。
愛意難眠 "我是傅臨州的跟班,十分聽他的話。 可傅臨州不喜歡我,甚至算得上討厭。 某天他卻突然變了。 他會把我抱在懷裡哄我,親我。 還會寶貝、乖乖的叫我。 我們在一起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暑假。 直到暑假結束後。 有人揪住我身旁的傅臨州,咬牙切齒道:「沈望停,你他媽怎麼敢趁我不在的時候碰我的人?」 到這時我才明白,原來這段時間裝作傅臨州陪在我身邊的竟然是我那個高冷的校草室友? 而我有臉盲症這個秘密恰好隻有我們宿舍的知道。 "
偏偏心動 我被老媽掃地出門了,理由是:走出臥室時先邁了左腳以及 ——25歲,單身。譚鉛頤在公司大群公然挑釁我: 「喲?被趕出來了?我家寬敞,來試試?」
發瘋吧,姐妹! 在訂婚宴敬酒時我叫了準婆婆一聲「媽」。她冷臉說:「叫阿姨,還不知道能不能改口呢?」我低頭邪魅一笑
動心 我喜歡顧清淮,從十八歲到二十二歲。 那些年京城圈子裡最大的樂子。就是看我追著他跑,為他做盡傻事。 後來有朋友問,不喜歡我為什麼不幹脆拒絕。 顧清淮無所謂地笑了笑:「留著解悶兒啊。」 好像從那天開始,洶湧的愛意忽然就退潮了。 我不再纏著他,摘了他送的項鏈,人也漸漸變得安靜不少。
愛是炸雞 「離婚吧。」「啥?」我震驚得停下啃炸雞的動作,滿臉油 膩地抬頭,疑惑地看向說話的人。他啥時候回來的?他嘴角 抽搐,「我要離婚!」
新逢春 結婚十年,宋霄靠著我功成名就。卻也始終恨我入骨。 我死後,他吞並我家的公司,娶了他的小青梅。 他們結婚那天,曾經和我訂過娃娃親的、我後來的死對頭傅昀卻引爆了婚禮現場。 火光吞噬一切前,傅昀笑著說: 「她死了,留你們平步青雲,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再睜眼,我回到了十年前。 拉著宋霄,去找傅昀退婚那一天。 他神色淡漠地看著我:「你想好了,真要為了他,跟我退婚?」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