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素雅地站在她面前,氣質溫潤,墨玉一般的眼瞳清澈明淨,宛如看笑話一般,看著她。
過了會兒,她從容地挑了挑眉:“就這啊?”
蘇安寧見自己的殺手锏一點作用都沒有,表情越發猙獰:“你…一點都不在乎嗎!陳淮驍根本不愛你!”
白茵嘴角綻開一抹清淺的笑意:“隻有喜歡,才會在乎,我不喜歡他,為什麼要在乎這些事。”
“你…你不喜歡他?”
白茵一字一頓道:“對,我一點也不喜歡他。”
年少時,她愛了陳淮驍那麼多年,已經愛夠了。
而年少懵懂的那份真心,已經被她丟棄了。
現在的白茵,眼裡心裡都隻裝著自己,絕不會重蹈覆轍。
蘇安寧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搖頭道:“怎麼會,不喜歡他…你為什麼要嫁給他!”
“嫁給他就一定要喜歡他嗎?”白茵明媚的眼尾勾了起來:“姐姐,別傻了。”
“那你…”
“嫁給陳淮驍的好處,姐姐這輩子大概都體會不到了。”
白茵不想再和蘇安寧廢話,轉身的一瞬間,臉上的笑容,煙消雲散。
……
她走出了宴會廳大樓,沿著階梯拾級而下,卻在轉角處看到了一抹冷清的身影。
Advertisement
黯淡的光影裡,男人倚靠在階梯扶手旁,英挺的輪廓埋入陰影中。
他低頭點了一根煙,嘴角橙光花影一閃,瞬間又寂滅了。
他薄唇咬著煙,左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枚精致奢華的純銀打火機。
陳淮驍抬眸掃了白茵一眼,宛如無盡黑夜裡刮來的一陣冷冽肅殺的風。
隨即,他按下了打火機的蓋帽,在黑夜裡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轉身離開。
白茵望著陳淮驍的身影,便已經知道,剛剛的話,全讓他聽了去。
她隨意地聳聳肩。
聽到就聽到唄。
反正都是塑料夫妻,誰走心算誰輸。
……
陳淮驍回到了邁巴赫轎車裡,沈彬疑惑地問:“驍爺,夫人呢?”
“開車。”男人嗓音低沉。
沈彬透過後視鏡望了陳淮驍一眼。
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少有這般臉色低沉的時候,眼底的陰雲都快溢出來了。
一個小時前,陳總聽說夫人受邀參加《暗殺者》的慶功宴,甚至都等不及散會,匆匆趕過來,生怕夫人受半分委屈。
怎麼這會兒一個人出來了,臉色還這麼難看。
“驍爺,夫人沒受委屈吧。”
“誰能給她委屈受。”
陳淮驍這話,雖然說得平靜,但怎麼聽都感覺…帶了賭氣的意味。
沈彬隻好啟動了轎車,離開了宴會大樓。
……
今天的陽光很好,照著人身上暖盈盈的。
白茵正在花園裡侍弄著花草,鐵質花園椅桌上的手機嗡嗡地震動了起來,白茵接過,是孫梨梨打來的電話——
“寶!你是不是和陳淮驍鬧別扭了啊?”
“嗯?”
“你之前的通告,全部停了,連之前給你的nio護膚品代言,也都沒了。”孫梨梨焦急地說:“這不是故意的麼?”
白茵早有了心理準備,所以沒有感覺特別的驚訝。
“他已經一周沒回來了。”
白茵知道陳淮驍是置氣了,他一向最討厭被人利用,白茵不僅利用他,還睡他...半分真心沒有,有的全是算計和利益,難怪他不爽。
“這可怎麼辦呀。”孫梨梨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借著《霓裳》這麼好的開局,咱們本來就趁熱打鐵,現在停了通告,什麼活兒也沒有了。寶貝,要不你去跟他認個錯,服個軟吧。”
白茵拒絕了孫梨梨的提議。
許他拿她當替身,就不許她利用這段婚姻嗎?
“梨梨,我記得籤約璨星傳媒的新人,都有為期三個月的練習生集中培訓營,對嗎?”
“是啊。”
孫梨梨雖然剛剛入職璨星傳媒,但她事先就已經做好了全部的功課,所以方方面面的信息盡在掌握:“這個練習生集訓,號稱魔鬼訓練營,從體態、歌喉、舞蹈、演技到應對記者的提問技巧、綜藝感這些…都會進行全面培訓和提升,不過把,這個主要針對剛邁入娛樂圈的籤約新人。”
“把我的名字也加進這一批的訓練營吧。”
“你確定嗎?進入訓練營,就意味著整整三個月沒有通告,《霓裳》的連載期熱度都過了......”
“沒關系。”
白茵走的是長遠路線,不爭這朝夕片刻間的得失。
她需要這方面的專業培訓,現在正是機會。
很快,孫梨梨便向公司申請到了白茵的名額,因為她本就是這一季度新籤約的藝人,所以名單都不用過陳淮驍,隻要向主管匯報,批準了就可以去。
集中培訓三個月,雖然在山裡,但聽說是在度假山莊,住宿條件和周圍環境都非常不錯,依山傍水,空氣質量也很好。
璨星傳媒從來不會虧待自家的藝人。
白茵竟還有些期待了。
……
辦公室裡,沈彬輕手輕腳地走到陳淮驍面前,打量著他的神情,猶豫道:“驍爺,夫人她…”
陳淮驍頭也沒抬,颀長有力的指尖拎著筆,在文件右下方籤下遒勁的名字,面色波瀾不驚:“她的經紀人來求你了。”
“呃…這倒不是。”沈彬咽了口唾沫,艱難地說:“夫人報名參加集訓營了,要走三個月多,明早就出發。”
陳淮驍筆尖用力杵在了文件上,漆黑的眼底劃過一絲暗流。
良久,他沉聲道:“她要走就走,難道每個藝人的行程安排你都要來跟我匯報,你很闲嗎,還是覺得我很闲?”
沈彬嚇得差點跪下來磕頭認罪,疾呼:“臣知錯!”
也真是遇著了。
陳淮驍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偏在夫人的事情上,一再失控。
下班時間,沈彬猜測陳淮驍心情這般不爽,估摸著又要宿在頂樓的起居室了。
作為盡職盡責的總裁助理,他還是問了聲:“驍爺,今天不需要用車哈?”
“不用。”
“好嘞!”
沈彬必恭必敬地退出辦公室。
然而,他剛拉開門,便聽到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
“去把車開出來。”
“好嘞!……诶?”
他回頭,不解地望向陳淮驍。
陳淮驍不爽地扯了扯領帶:“今晚回家。”
*
沈彬真是越來越不懂自家總裁了。
以前他覺著自己挺會揣度聖意的,陳淮驍性子高傲,作風更是雷厲風行,篤定的事情不會一再踟蹰,思忖再三。
但結婚之後,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了。
陳總最近一系列的行為,多少有點兒…患得患失?
不僅患得患失,還特別打臉。
沈彬也不知道這個用詞準不準確,但這種狀態,不就是墜入愛河的狀態嗎?
難道總裁假戲真做,真的喜歡上夫人啦?
他驚心動魄地想著,一邊望向了後視鏡裡容貌英俊、冷清寡言的陳淮驍。
陳淮驍視線平視窗外,似沒看他,卻極具威懾力地喃了聲:“再亂盯,本月績效扣完。”
嚇得沈彬趕緊抽回視線,將車停在了便利店門口,對陳淮驍道:“驍爺,我去買瓶冰水冷靜冷靜…”
陳淮驍沒有回應,沈彬便下了車,走進了便利店。
出來的時候,他心情愉快地叼了根冰淇淋。
“吃完再上車。”
“知道了,驍爺。”
陳淮驍看著他嘴裡的冰淇淋,想了想,說道:“再去買一根。”
“啊,驍爺您要吃冰淇淋!”沈彬大驚。
“我不吃,給管家帶。”
“好嘞!我馬上去,夫人要吃什麼口味的?不是,我是問管家要吃什麼口味?”
陳淮驍沉吟片刻,說道:“算了。”
帶回去也…化了。
陳淮驍視線下斂,想到某年江南小鎮的一個周末,白茵帶他沿河走在古鎮的景區青石板路上。
她巴巴地望著遊客手裡的酸奶冰淇淋,覬覦了很久。
陳淮驍不是很細心的人,但也看出了小姑娘眼底的渴望,摸出了錢包。
她阻攔著,說景區的貴,出了景區走上一陣,去副食店買會便宜很多。
陳淮驍沒覺得二三十的冰淇淋有多貴,便買了一個遞給她。
白茵覺得貴,一直沒舍得吃,很用力地攥在手裡,直到冰淇淋都開始化了,她才懊悔地拆開包裝袋。
第一口,遞到了陳淮驍嘴邊:“哥哥先吃吧。”
“不怕我吃過?”
“不怕的,這沒什麼。”
陳淮驍本是不喜甜的人,咬了一口,卻也覺得味道還不錯。
小姑娘無傷大雅地在他咬過的位置舔了一下,也笑著說:“好吃的。”
……
陳淮驍對白茵是什麼感情,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一開始,是真的覺得她身上有秦瑤的影子,接觸起來並不討厭。
秦瑤家境優渥,是真正不沾陽春水的小公主。
白茵和她有點像,但又很不像。
一個是豐盈水土裡養出來的白牡丹,另一個是貧瘠土壤裡頑強生長的小草。
陳淮驍真的很討厭白茵。
討厭她這麼頑強的生命力,哪兒都能扎根、汲取營養。
和她的每一次接觸和陪伴,乃至後來每一次的親密…陳淮驍都感覺,她在他心裡的根,更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