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是不是陳淮驍的婚姻,必須是冷冰冰的商業聯姻,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個人感情。”
“這樣才是最穩妥且長遠的婚姻,於家族、於他的事業有益。”
“那他的想法、他的情緒、他的開心和難過,這些都不重要嗎?”
“他擁有現在的成就,難道不為自己驕傲嗎。”
“現在努力所做的一切,最親最愛的媽媽都已經看不到了,你覺得他真的會為自己驕傲嗎!”白茵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都紅了。
她不是在為陳淮驍說話,她隻是在說自己現在的感受。
不管是她的報仇雪恨,還是她名聲大噪、被好多人喜歡、掙好多好多的錢…媽媽都看不到了啊。
站在門廊邊的陳荊野聽到這話,真是提心吊膽,用力揉了揉額頭。
白茵非要在雷區蹦迪,這真是讓三哥寵壞了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陳淮驍卻沒有再阻止她了。
白茵的話刺…到了他心裡最敏感薄弱的那一塊兒。
陳老爺子怒不可遏,手裡的茶盞猛擲了出去:“陳淮驍,跟她離婚!這樣的女人不能留在陳家!”
陳淮驍將白茵攥到了自己身後:“爺爺,請息怒。”
“老三,你太讓我失望了,如果你這樣感情用事,整個陳氏集團,我給陳荊野都不會給你!”
陳荊野嚇得腿都軟了:“爺爺,這可使不得,我隻想唱歌…”
陳老爺子抓起茶盞又要砸他,他趕緊伸手格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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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白丫頭的性子我太了解了,當年她滿心滿眼都是你,每周都巴望著你過來,我以為這麼喜歡你的女人,結婚後她會事事以你為重,現在看來是我走眼了。”陳老爺子稍稍平復了怒氣,說道:“要繼承權還是要她,二選一。”
陳淮驍詫異地望了白茵一眼,白茵垂著眸子,咬緊了牙關。
他毫不猶豫道:“爺爺,我選……”
話音未落,白茵打斷了他:“離就離!如果爺爺您真的是因為這些可笑的原因…才贊同這場聯姻,我寧可退出,讓他娶一個真正的賢內助去。”
陳淮驍的心驀然一空,牽她的手,一下子無力地松了。
心髒像有無數鋒利的細刃,片片搜刮著…疼得不知所以。
“老三,你聽到了。”陳老爺子表情輕松了些,望向陳淮驍:“這就是你娶的媳婦,你這兒還護著她呢,離婚兩個字,可以從她嘴裡輕輕松松說出來,不帶猶豫的。”
陳淮驍緘默,白茵一肚子的悶火也泄了。
看著陳爺爺冷峻的表情,心裡反而一陣陣地難過了起來。
她以前其實也想過,陳爺爺是叱咤風雲的商界大佬,所有人都敬他畏他,白茵隻是隔壁的窮丫頭,他為什麼要對她好。
若說隻是照顧她,倒也罷了,就當隨手救了條流浪的貓兒,但他卻耗費心力培養她。
若沒有陳老爺子那些年的tiaojiao,大概也不會有今天的白茵。
現在她明白了,不是因為善良,作為陳家的創始人,善良是最不重要的品質。
養軍千日也是有作用的。
陳老爺子看中了她不服輸、肯吃苦還能忍的心性,她比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甚至比養尊處優的秦瑤…更適合陳淮驍。
那些年的善意,原來也是有目的的私心。
白茵嘴角綻開一抹蒼冷的笑意,搖了搖頭,自嘲地說:“爺爺,我現在是真的明白了,是我太蠢,真的把您當成了我的親爺爺,行事毫無分寸,說話也惹您生氣…真是不應該。”
陳老爺子知道她是聰明的女孩,看她這般模樣,便知道她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他心裡某處…多少有些難受。
這麼多年,他何嘗不是把她當成親孫女,即便目的不單純,但人終究是有感情的動物。
“白丫頭,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認錯,這事就算完。”
“陳爺爺,我可以和陳淮驍離婚,他很好,沒有做錯任何事,陳家也應該是他的。”
說完這句話,白茵轉身離開了湖畔別墅,走出大門,沿著花園小徑闊不離開,才用手背擦了擦眼眶裡滲出的眼淚。
不回頭,絕對不回頭。
很快,邁巴赫呼嘯著駛出來,追上了她。
陳淮驍用力拉開車門,將白茵攥上了車,宛如綁架一般,不由分說給她扣上了安全帶,然後猛踩油門。
轎車駛出郊野,徑直朝著南山坡風馳電掣地飛過去。
白茵抓著旁邊的扶手,看著窗外飛速飄過的景致,心髒噗通噗通地跳動著:“陳淮驍,去哪兒啊!”
“不是要離婚嗎。”陳淮驍臉色如冰,嗓音低沉:“民政局。”
“民政局也不在山上啊。”
陳淮驍沒有回應他,仍舊死踩油門,讓車在盤山路上飛速漂移。
白茵急切道:“繼承權重要還是命重要啊,你不開心也不能這樣玩命吧!”
緊接著,巨大的慣性讓白茵身體猛地向前突了突,邁巴赫停在了山野轉彎的觀景臺邊。
他解開了安全帶,白茵打量著他壓抑著怒意的眼神,還以為他要對她動手什麼的,沒想男人覆身過來,便是一個很深很深的熱吻。
宛如驟雨席卷整片大地,陳淮驍抱著她,像要吃了她一般瘋狂地吻著她。
白茵的呼吸都被他掠奪了,面紅耳赤,卻又無力掙脫,軟綿綿地倒在他身上。
“你這是…”
話還沒出口,陳淮驍用力咬住了她的下唇。
“……”
她吃痛地推了他一下。
陳淮驍惡狠狠地威脅:“你再敢提離婚兩個字,我咬死你。”
白茵猶豫幾秒,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頸子,摸著他後腦的短發茬:“我那樣說,是因為爺爺讓你二選一啊,繼承權哎!那得是多少錢啊。”
反正白茵是個俗人,吃過沒錢的虧,所以愛錢如命。
她無法估量陳家的產業,隻覺得那一定是好多好多好多錢,如果丟了,一定好可惜。
陳淮驍舔過她的下唇,東攪西撞,呼吸熾熱:“去他的繼承權,我隻要你。”
……
晚上,白茵和陳淮驍回了家,唐卡忙不迭地走上前,拉開車門將白茵迎了出來。
“夫人,您昨晚一整晚都沒回家,我好擔心啊!”
“唐卡,我沒事的,我隻是在爺爺那裡宿了一晚。”白茵說話輕聲細語,很溫柔。
“您以後晚上不回家,一定要打電話跟我說一下,我昨晚都沒回去,怕您出什麼意外,你的電話也打不進。”
“因為爺爺的地下室沒有信號。”
唐卡迎著白茵走進去,說道:“我給您做了您喜歡的飯菜,您肯定餓了,快進屋吧。”
“好啊,麻煩你了。”
陳淮驍跟著白茵身後,看到唐卡的確是做了一大桌豐盛的晚餐,但他卻隻拿了一雙碗筷出來,遞到白茵面前:“隻是家常小菜,您嘗嘗。”
白茵一邊吃,一邊誇贊:“好吃哎,辛苦你做這麼多了。”
“您肯定餓了。”
唐卡回頭,看到陳淮驍滿臉無語地望著他。
“诶?少爺,您要用餐嗎?”
陳淮驍:“你覺得呢。”
唐卡想了想:“不吃嗎,那我就不給你拿碗筷了,您也別站在這兒,夫人吃飯的時候不喜歡旁邊有人打擾。”
“……”
陳淮驍甩給他一個“是不是想死”的冰冷眼神,但唐卡不接招,滿心滿眼都是宅子的女主人,一心隻想伺候好她。
白茵眼角綻開了璀璨的笑意,樂呵呵地說:“唐卡,你給他拿一副碗筷來吧,他一天都沒吃飯呢。”
“好的夫人,我這就去。”唐卡殷勤地回答,轉身去了廚房。
陳淮驍坐到白茵對面,扯了扯衣領,對白茵說:“行啊,這才多長時間,把我的人用成了你的。”
“誰讓你總是不回家,宿在公司起居室,唐卡是這棟宅子的管家,又不是你陳淮驍的管家,我在宅子住的時間久,管家當然更聽我的話。”
“謬論。”陳淮驍扯了餐巾,優雅地系在自己的頸邊:“難道你去租房子,租久了房子就是你的了?”
“那不一樣,我本就是這棟宅子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別忘了,幾個小時前,名正言順的女主人還在和我討論離婚的事情。”
白茵用筷子認真地戳著白米飯:“離婚是爺爺說的,又不是我提的。”
“但你答應了。”陳淮驍提起這個,身體裡邊有一股子邪火,臉色也不太好看。
“他如果真的逼迫,難道我還能說不嗎?”
“為什麼不能,我就說了。”
“那……”白茵笑吟吟地看著他:“那你為什麼不和我離婚呀?”
陳淮驍面無表情道:“不想分財產。”
“你連爺爺的繼承權都不要了,你還怕分財產?”
“繼承權,那是爺爺的給的。我現在的一切,是我自己掙來的,不一樣。”
白茵擱了筷子,索性直言問他:“那爺爺說的是真的嗎,你對我有心?”
陳淮驍淡笑著,同樣反問道:“爺爺說那幾年你每周都巴巴等我來,怎麼,暗戀我?”
“講先來後到好吧,是我先問的。”
“你不回答,我就不會回答。”
白茵“切”了一聲,抱著手臂道:“我才不喜歡你!”
陳淮驍:“那我也不喜歡你。”
唐卡拿著碗筷出來,聽到總裁夫婦宛如小學生一般拌嘴鬥氣,他默默地來到牆邊,打開了夢幻玫瑰色調的燈,還打開了一手婉轉纏綿的情歌。
陳淮驍:……
他看著這宛如歌舞廳一般的玫瑰色夢幻燈光,不爽地回頭:“誰允許你在家裡搞這種燈?”
唐卡恭敬地回答:“夫人呀。”
“這是我的家!”
“可是夫人覺得很浪漫呀。”
陳淮驍揉了揉眼角:“給你發工資的是夫人還是我?”
唐卡一臉無辜:“可少爺給我高薪,不就是讓我照顧好夫人嗎?”
陳淮驍看著對面白茵宛如勝利者一般燦爛的笑顏,揉了揉眉心,徹底無語了。
這管家真是被白茵收得服服帖帖的。
別說管家了,就連他身邊的貼身助理沈彬,都快被這女人給降服了。
為了營造浪漫氛圍,唐卡又從櫥櫃裡取來了燭臺,準備給總裁夫婦打造燭光晚餐。
當然,燭光晚餐必不可少的,還有紅酒。
陳淮驍看到唐卡取了紅酒來,說道:“夫人酒量不好,不喝了。”
唐卡恭敬地要退下,白茵叫住了他:“等等,反正我們酒量都不好,不如玩個遊戲,對半分了,一人半瓶,看誰醉得更厲害。”
陳淮驍皺眉:“阿茵,你好無聊。”
誰要跟她玩這麼無聊的遊戲。
然而白茵笑著說:“我還沒講完呢,喝完之後,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誰醉得厲害,誰的真心話就最真心咯。”
陳淮驍沉吟片刻,對自己的酒量有信心。
即便他再不能喝,也比她這個半杯倒的弱雞好。
“行,玩。”
白茵立刻來勁兒了,對唐卡道:“把陳淮驍收藏的最最最好的紅酒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