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驍掃了眼她牽著的那條德牧,又望了望她身後那棟豪華莊園:“所以你是早就知道我快不行了,另攀高枝了?”
“……”
白茵知道陳淮驍性格多疑且敏感,破罐破摔道:“是啊是啊,趁著你現在還沒破產,離了還能分著點財產,晚了隻怕我也要跟著負債了。”
陳淮驍眼神明顯黯淡了下來,嘴角蒼冷地笑了下:“是要抓緊時間,明天早上,我會帶上結婚證,民政局門口見。”
說完,他轉身便走。
白茵揪著狗繩子,猶豫片刻,終於下定決心叫住了他:“陳淮驍。”
男人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颀長的背影浸在濃鬱的夜色裡。
“可以暫時不忙離婚,等公司挺過來,再說。”
陳淮驍回頭,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白茵翻了個白眼,神情不自然地說:“剛剛開玩笑的,你之前幫了我那麼多,我也不是過河拆橋的人。如果你真的負債了,我會和你一起還。”
陳淮驍心裡暗暗拿捏了,面上不動聲色道:“哦,公司現在處境很艱難,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恢復元氣。”
“隻要能好起來。”
白茵離開之後,陳淮驍立刻給沈彬打了電話:“公司所有可以遠程辦公的職員,工作地點移到馬爾代夫五星酒店,把公司空出來,營造破產假象,但不能影響公司正常運轉。”
沈彬無比詫異:“驍爺,why?”
“我的任何決策,你都要問為什麼?”
“不不不。”沈彬頓了頓,說道:“隻有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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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我可不可以也申請轉到遠程崗位?”
“不行,你留在我身邊。”
“驍爺…qaq。”
“對了,還有一件事。”
“驍爺您說。”
“我要養狗,給我弄條狗。”
“哈???”
“……”
沈彬知道自己的問題實在太多了,輕咳了一聲,恢復了專業的態度:“我的意思是,您要養什麼品種的狗狗呢?”
陳淮驍想到那條擋在白茵面前的兇巴巴德牧犬,說道:“兇的,會吠叫,能護主,還要會討女孩開心的。”
沈彬:“得了!這就去辦!”
……
第二天早上,陳淮驍站在辦公室門口,抱著雙臂,非常無語地看著沈彬手裡牽著的那條短腿小柯基。
一堆女職員圍著它逗樂拍照,狗子也開心得不得了,毛茸茸的尾巴一個勁兒地搖擺著,一臉微笑。
陳淮驍揉了揉眉心,望向沈彬:“這就是你找的會吠叫、會護主的狗?”
“陳總,這是我兄弟家的狗子生的,您別看它現在這麼軟萌,那是因為它還小,這貨絕對能護主,兇得很呢!”
“它再兇它也隻是條柯基。”
“不不不,這狗隻有一半柯基血統。”沈彬連忙解釋道:“它媽媽是柯基,它爸爸是藏獒,您相信我!這貨長大了絕對兇悍!”
“……”
陳淮驍拎了拎褲腳,蹲下身,扯了扯這隻黑黃交雜的短腿柯基的大耳朵:“它媽是柯基,它爸是藏獒?”
“對啊。”
“你兄弟真不是人。”
*
劇組正式開機,首先便去了明峰山滑雪區,拍攝男一號程年的高山滑雪外景。
一開始,許導還擔心陳淮驍沒有演過戲,專業性可能不夠。
但他實在低估了陳淮驍的學習能力,在敲定合同、一直到開機前的那段時間,陳淮驍請了專業的表演藝術家教他演戲,同時也消化了好幾本中外的表演書籍,掌握了演員所需的一切基礎技巧。
所以在投入實戰之後,陳淮驍大到專業的滑雪動作,小到細微的神態和微表情,都非常到位,表演的感染力非常強。
白茵站在攝影棚裡,看著銀裝素裹的雪白世界。
高山雪場上的諸多陡峭彎曲的坡道,男人穿了一身殷紅的滑雪裝,踏著單板,從陡坡上一躍而下,連續完成了好幾個漂亮的旋轉動作,然後穩穩落地。
似乎在那一刻,白茵真的相信了他就是那個宛如迅雷疾風一般的滑雪世界冠軍——程年。
工作人員帶著陳淮驍回到攝影棚,許導第一個帶頭起立鼓掌,激動地感嘆:“陳總,真的太棒了!這一段鏡頭的抓拍,幾乎和真正的比賽沒什麼兩樣!您…您真的太棒了!”
陳淮驍隻是對他點了點頭,摘下了墨色的護目鏡,在人群中尋找白茵的身影。
不知道剛剛那一段,她有沒有看到。
這時,沈彬遞來了羽絨服給陳淮驍穿上:“驍爺,累不累,冷不冷?今天應該拍完了吧,咱們快回酒店休息吧!”
陳淮驍看著凍得跟鹌鹑一樣的他,淡淡道:“你怎麼冷成這樣?”
沈彬都要哭了:“因為我想去馬爾代夫。”
話音未落,陳淮驍甩給他一個威脅的眼神,讓他閉嘴。
白茵換好了女一號顧晴的衣服,從化妝間走了出來。
導演拍了拍手,說道:“下一幕,拍顧晴和程年的初見戲,大家各就各位,準備好。”
副導演走過來,對白茵和陳淮驍道:“下一幕戲,顧晴經歷了愛人程年的死亡,時隔三年,再一次與心愛的戀人相見,會有一段很長的擁吻,陳總,您看…要不要錯位拍?”
陳淮驍望向了白茵:“我尊重女演員的意見。”
白茵想了想,問道:“是多長時間的吻戲啊?”
“大概…五分鍾,而且需要您熱情主動。”
第65章 抉擇
一開始, 白茵和陳淮驍嘗試了錯位的吻戲拍攝。
但是因為這一段吻戲時長五分鍾,如果不從各個角度切入,僅用單一鏡頭的話,整個畫面就會非常單調。
更何況, 這麼長時間的吻戲, 沒有“真材實料”, 觀眾必然會枯燥乏味。
幾次錯位的拍攝, 兩位演員忍住了沒有笑場, 倒是攝制組的工作人員非常不專業地笑出了聲來。
錯位的吻戲,怎麼看都有點怪怪的。
終於, 在幾次NG之後,對演技和發揮苛求到極致的白茵主動提出:“算了, 不用錯位拍,試試真吻戲吧。”
許導當然希望他們能夠來真的。
雖然白茵以前要麼演女二, 要麼演黑化反派,都沒有吻戲成分。但她是專業演員, 這方面肯定沒問題。
陳淮驍…就說不準了。
許導忐忑地問:“陳總, 拍真吻戲的話,您可以嗎?”
陳淮驍毫不猶豫道:“可以。”
“太好了!”許導松了一口氣:“需不需要讓副導演過來給您講講技巧?”
“不用, 我和她不需要別人教。”
陳淮驍看著白茵, 眼神曖昧。
他們之間已經“真刀實槍”過很多次了。
導演喊了開始之後,第三幕戲正式開始。
顧晴在戀人程年發生意外的滑雪場後山跳崖自殺, 沒想到當她蘇醒過來時,竟意外回到了多年前。
仍舊是白雪皑皑的滑雪場, 陽光刺目。
顧晴跌跌撞撞從後山走出來, 卻見滑雪場一改方才的蕭條寂寞, 潔白的雪道內多出了不少花花綠綠的身影。
其中, 她見到了作為後備役選手正在訓練的戀人程年!
彼時他還是少年意氣風發的模樣,穿著黑紅色滑雪服,在緩坡上練習著單板滑雪。
顧晴在雪地裡跌跌撞撞地朝著他狂奔而來——
“程年!”
程年回頭,看到了顧晴。
她白皙如雪的臉頰泛著緋紅,眼神不可置信地盯著他,有意外、有驚詫、也有悲傷之後的大喜過望……
良久,顧晴嘴角綻開了燦爛的笑意,然而,笑著笑著,淚水卻順著臉頰無聲無息地流淌了下來。
許導目不轉睛地盯著攝像機屏幕,心裡一陣陣地感慨。
這樣豐富而有層次感的情緒流露,不愧是白茵啊!
白茵入行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每部戲都是精品,即便有些劇的劇本被魔改得厲害,都能讓她出神入化的演技給拉回來,絕不會讓觀眾感覺出戲。
顧晴這個角色能讓白茵來演,真是顧晴的幸運啊。
在他思忖的間隙,顧晴已經奔跑了過去,緊緊地擁抱著程年:“程年,真的是你嗎?”
“是我。”程年露出了困惑不解的表情:“請問你是……”
下一秒,顧晴便吻住了他的唇。
雙唇緊貼的那一刻,陳淮驍迅速從程年的角色裡抽離了出來,緊緊抱住了懷裡的女孩,閉上眼,與她在漫天大雪中瘋狂擁吻。
他很清楚,他吻的人是他的妻子——白茵。
“卡。”
許導叫停了,好言好語地對陳淮驍解釋道:“陳總…這場戲呢,顧晴雖然深愛著程年,但年輕的程年根本還不認識顧晴,您不能演出好像已經愛她愛到骨子裡的感覺,你要表現出困惑、費解的情緒,並且要推開她。”
“抱歉,重新來。”
這一幕戲重新開始,顧晴緊緊抱住程年:“程年,真的是你嗎?”
“是我,請問你是……”
顧晴再度吻住了他,碾著他的唇,眼淚也漫入了這一個無比動情的深吻中,帶著苦澀的味道。
“太好了,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我無數次向上天請求,能在讓我見到你。”
陳淮驍聽著女孩帶著顫聲的哭腔,感受著女孩含雜著眼淚的親吻,無論他如何竭力地控制內心翻湧的情潮,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如果是白茵,如果她這樣深愛著自己,甚至為他放棄生命……
陳淮驍的心都要碎了。
他全身繃緊了,再度不受控制地緊緊抱住了她,熱切地回應著這一個漫長的吻。
一而再、再而三...
劇組人員看這倆人在雪地裡難舍難分的纏綿激吻,腎上腺素都開始飛升了。
許導見倆人實在吻得太動情,甚至都不敢喊“卡”,不忍心打擾這倆人。
不過,作為專業導演,他也有自己的職業素養,再度糾正道:“陳總啊,這樣不行啊,你表現得太愛顧晴了,這是不對的,現在的你都不認識她啊,你要表現出驚訝和詫異。”
白茵的唇都輕微紅腫了,怨懟地望了他一眼:“你會不會演戲啊,陳淮驍。”
陳淮驍意猶未盡地看著他的唇,狡辯道:“這一段劇情本就不合常理,我不認識顧晴,她衝上來就要吻我,我立馬推開才是正常反應,但我要既驚訝又詫異地讓她吻了五分鍾,不是很奇怪嗎。”
“這是言情劇,在她吻住你的一剎那,你也需要有一點動情,不能完全當成陌生人,否則觀眾不能接受。”
陳淮驍固執地說:“那我剛剛的表演就沒問題。”
“你剛剛的表演…動情過頭了。”許導伸出手,做出拿捏的動作,耐心地解釋:“陳總,您要把握住角色細微的情緒變化,從困惑,到不解,再到不安,最後又有那麼一點點熟悉和喜悅的感覺。”
陳淮驍:“……”
他並不認同導演所說的,堅持認為劇本有問題:“如果從男主角的角度來看,對方是陌生人,那麼五分鍾吻戲,不管是言情劇還是別的什麼劇,都很不合理。”
白茵知道陳淮驍雖然會演戲,但是對故事和人物有他自己固執的理解,認定的事情也不會輕易改變,於是不耐煩地說:“許導,陳總顯然是嫌吻戲長了,既然他不喜歡拍這一段,那就刪減吻戲時長吧。”
陳淮驍對導演振振有詞,但對白茵他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不用刪減,編劇這樣安排,應該有他的用意。我盡量體會,請給我幾分鍾時間。”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