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坡道轉彎的地方,陳淮驍思緒飄忽了一下,結果在陡峭處摔了一跤,在雪地裡滾了好幾圈。
幸而他有多年滑雪經驗,也受過基本的自我保護訓練,滾了幾圈之後,終於以雙手護頭的姿勢停了下來。
劇組所有人都嚇呆了,許導更是一躍而起,跑過去查看陳淮驍的傷勢。
白茵聽說之後,趕緊從簡易化妝棚裡走出來,不顧一切地想要奔向事故現場。
然而跟組的秦瑤已經率先飛撲了過去,急得眼淚都掉出來了:“淮驍哥,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去醫院?”
陳淮驍擋開了她伸過來的手,沒讓她碰到自己,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跡,清淡的視線掃向了人群最末的白茵。
白茵遠遠地和他對視了一眼,猶疑幾秒,並未上前。
“陳總,您沒事吧!塊去醫院檢查一下有沒有受傷?”許導嚇得魂飛魄散,忙不迭地過來扶他。
陳淮驍稍稍活動了一下,沒什麼大礙,隻是膝蓋微微有些疼,興許破皮了。
“我沒事。”
“今天收工,今天不拍了。”許導連聲道:“下午還是請醫生過來看看。”
“沒關系,後面的戲可以繼續拍。”陳淮驍考慮到公司事務繁雜,他能用來拍戲的時間並不多:“今天的陽光很難遇到,不要浪費。”
“您還能繼續拍滑雪的鏡頭嗎?”
陳淮驍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可以。”
白茵看到站在他身邊殷勤關懷的秦瑤,翻了個白眼,轉身便想走了。
但聽到陳淮驍說還要繼續拍滑雪的鏡頭,知道這男人根本就是在硬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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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站起來的時候,左腿膝蓋明顯彎曲著,多半是擦傷了,這會兒倒裝得若無其事。
她走上前,對導演說:“許導,陳淮驍今天不拍了。”
陳淮驍不滿地打斷:“我說沒事。”
白茵望向他,語氣同樣固執:“我說不拍了!”
“我說沒事。”
“我說不拍了!”
“我說沒事。”
“我說不-拍-了!!!”
眾人面面相覷:......
你倆是同個廠家生產的復讀機嗎?
陳淮驍轉身欲走,白茵揪住了他的袖子。
陳淮驍甩開,白茵隻能再度揪住,然後他再度甩開,再度揪住......
這時,秦瑤走上前,勸說道:“白茵,淮驍哥平時很忙的,拍完戲就要回公司處理事情,今天難得天氣這麼好,他肯定也想早點完成拍攝進度。淮驍哥既然沒有大礙,我相信他可以。”
白茵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甩開了陳淮驍的袖子,輕飄飄道:“那你拍吧。”
說完,她轉身便走。
陳淮驍看著小姑娘不高興的臉色,心頭像是空了一塊,連忙追了上去:“不拍了。”
白茵沒搭理他。
“我都說不拍了。”
“你愛拍不拍,關我什麼事。”
陳淮驍看出了白茵的醋勁兒,將結實有力的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柔聲哄道:“老婆,扶我回去。”
......
白茵本來不想搭理陳淮驍,但考慮到這男人一瘸一拐的姿勢,隻怕膝蓋是真的受傷了。
她還是扶他回了房間,脫下滑雪服,拿了醫藥箱過來,取出碘酒和雲南白藥,準備給他止血包扎。
然而卷起褲管她才看到,膝蓋也就是擦破了一點皮,連血都沒見呢。
他剛剛裝得好像腿都要斷了似的,讓白茵一路把他扶回來,就這!!!
白茵將雲南白藥甩他身上:“陳淮驍,你多大的人了!”
陳淮驍接過雲南白藥小瓶子,耐心地放回了藥箱:“我說了沒事,是你自己小題大做。”
“你有這演技,怎麼沒用在拍戲上。”
陳淮驍坐在沙發上,抬眸,清清淡淡地睨著她:“白小姐,我拍戲比你專業。”
“那你有種別NG。”
“我從來不NG。”
“吻戲上你也別NG就是說。”
陳淮驍淡淡笑了:“這我不能保證。”
白茵見他輕松了下來,心裡的不爽也驅散了許多,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你以前單板玩得很好,是不是因為看到秦瑤來了,心猿意馬的…這才摔跤了?”
“你吃醋了?”
“呵。”
陳淮驍心情稍稍愉悅了幾分,坐到了她的身邊。
白茵起身要走,他用力攥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拉了回來,然後摸出了祖母綠戒指,重新戴在了她的指尖,沉聲說:“生氣了很久,但看到你吃醋,氣就消了。”
白茵看到這枚戒指,有些驚訝:“沈彬跟你說了?”
陳淮驍沒有解釋,摩挲著她白皙柔滑的手背,緊緊地扣著她的五指:“所以我送你的東西,不喜歡了就可以隨意送人?”
白茵看著指尖那顆光滑瑩潤、質地純淨綠寶石。
傻子才不喜歡呢!
“陳淮驍,你別看不起人了,璨星傳媒這麼艱難,我白茵也不會獨善其身。”
陳淮驍皺眉,不解地望向她:“說清楚。”
白茵悶聲道:“沈彬說他都快撐不下去了,我想著他是你用慣了的人,所以就把這戒指送給他,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撐下去。他要是離職了,你身邊就一個能用的人都沒了。”
“……”
見陳淮驍久久不語,白茵問他:“你在想什麼?”
陳淮驍握緊了她的手,眼底劃過一絲冷意。
“沒什麼。”
他在想…十大酷刑哪一種才配得上他“忠誠老實”的助理。
第67章 說開了
晚上, 沈彬提著行李走出酒店大門,一邊走一邊抹眼淚,正好撞見和劇組的小姐姐們泡了溫泉回來的白茵。
他連忙側過臉去, 擦掉了臉上的眼淚。
白茵見他這般狼狽, 露出了驚奇的表情:“沈助理, 你這是...在哭嗎?”
“沒有, 沒有沒有, 沙子進眼睛了。”沈彬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白茵知道肯定出事兒了, 於是讓劇組的小姐姐們先回去,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 她才嚴肅地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沈彬哭喪著一張臉, 終於向白茵坦白了:“夫人,我真的不該要您的戒指,我不該說謊, 其實我的經濟狀況沒有那麼慘, 我隻想早點買房子, 因為女朋友的媽媽要求我必須要有一套四室的房子才能結婚, 北城的房價又實在是太貴了, 我真是鬼迷心竅了我...”
白茵從他前言不搭後語的描述中,大概明白了:“你是說你的工資現階段是正常水平?”
“是...是的,陳總並沒有克扣任何一位員工的工資。”
“那你怎麼說你撐不下去了?”
“這是一個誤會。”沈彬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夫人,我欠您一句道歉, 利用了您對陳總的心意,還讓他誤會。”
”如果是我,大概也會辭退你。”白茵淡淡道:“因為我身邊絕不留別有用心的人, 今天是一枚祖母綠戒指, 也許明天就是一筆重要的合約訂單或者商業機密。”
沈彬看著白茵決絕的表情, 知道這位陳夫人心硬起來,那可比陳淮驍狠多了。
已經無力回天了。
“再次抱歉。”
男人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拖著行李箱離開。
身後,白茵卻又補充道:“但我也知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沈彬詫異地回頭,望向她。
“我曾經也有很渴望一件東西、但就是買不起的那種經歷,在北城奮鬥打拼本來就不容易。”白茵平靜地說:“你在他身邊幹了這麼多年,如果一切從零開始,恐怕更加不容易。”
“夫人,這都是我罪有應得。”
“我可以幫你跟他說一下,不保證成功,他有自己的考量。”白茵想了想,說道:“但你必須向我保證,絕不再欺騙他。”
沈彬眼底頓時有了光:“夫人,我向您保證!我可以發誓!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出門......”
“行了,我試試看,你先回房間等消息吧。”
白茵吃過苦頭,也深知賺錢的辛苦,所以特別理解他在金錢面前的動搖。
沈彬見她走進電梯,追上來對她道:“陳總真的特別在意您。”
白茵腳步頓了頓。
“他這次滑雪失神,也是因為誤會您把他送的戒指隨意送人。”
她斂眸,走進了電梯:“我知道,沈彬。”
......
晚上,白茵端著一碗香噴噴的蛋炒飯進屋。
陳淮驍開完線上會議,正巧餓了。
他吃不慣度假山莊自助餐廳的口味,所以晚餐用得很少,這會兒深夜了,白茵這碗蛋炒飯,來得正是時候。
“餐廳廚房都下班了,我給大廚塞了小費,他才同意我使用廚房。”白茵將金燦燦的蛋炒飯推到陳淮驍面前:“喏,知道你晚飯沒吃多少。”
陳淮驍接過了餐盤,拿起筷子嘗了嘗,點評道:“你的手藝,很多年都沒有變過。”
“吃膩了我下次就不做了。”
陳淮驍低頭吃飯,大大方方地承認:“阿茵的手藝,我永遠不會吃膩。”
“嘴還挺甜呢。”
白茵心情不錯,雙手撐著辦公桌,一躍而起,坐在了他的桌上,修長的雙腿交疊斜放著:“我剛剛下樓,看到沈彬在哭。”
陳淮驍冷道:“苦肉計。”
“用慣了的人,辭退了很難再找新人。”
陳淮驍忽然感覺手裡的蛋炒飯不香了,他擱下了筷子,淡漠地望向白茵:“特意給我做飯,原來是為了給沈彬求情。”
“不算求情,隻是給個建議,璨星傳媒現在的情況,不適合辭退員工。”
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她都能這般大費周章地顧全著,偏對他......
陳淮驍一口氣又差點提不上來,冷道:“任何人,你都關心在意。”
白茵看著陳淮驍生悶氣的樣子,擰眉道:“陳淮驍,我做的每一件事,你好像都在曲解我,我把戒指給沈彬,你覺得是我不珍惜你送的禮物;我親手給你做宵夜,你覺得我是為了無關緊要的人來跟你求情......是不是除了誤解,我們夫妻之間就什麼都不剩下了?”
“所以還剩下什麼,別說你對我真的日久生情了。”
“不是日久生情,我早就...”
“早就愛過你了。”這句話,白茵險些脫口而出,好在她及時剎車。
陳淮驍站起身,夜色般深沉的黑眸,與她平靜地對視著,似在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眼底,有期待。
“說啊,阿茵,你早就對我怎樣?”
白茵用膝蓋抵住了他,阻止他的進一步靠近:“陳淮驍,我討厭秦瑤在我面前晃來晃去,討厭極了。你如果真的有心,就解決掉所有問題,清清白白地和我日-久-生-情。”
......
次日下午,白茵拍完戲回來,聽到劇組的女孩們在玻璃落地窗邊八卦,說剛剛看到陳淮驍和秦瑤在咖啡廳裡喝咖啡——
“真的超級般配啊這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