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初看著我，小心翼翼地解釋。

「是我把小時喊過來的，他爸媽今天不在家。」

我媽一邊說著，一邊給他夾菜，「別客氣，在阿姨家就跟自己家一樣。」

我沒說話，安靜地吃起了飯，但餘光瞥到，沈時初的眼神全程都放在我身上。

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自在，我匆忙吃完飯，就回了房間。

在家裏，我每天除了看書追劇，跟顧渝聊天，也沒什麼其他事。

沈時初有意無意地往我家跑，但我每次都裝作不知道，盡量避開他。

這天，我收到了蘇歆發來的微信。

「你在家嗎？有空出來見個面嗎？」

自從那次沈時初跑來找我後，我們之間就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再沒有聯系過。

所以看到這條消息，我著實有點意外。

但我還是答應了她。

我和蘇歆依舊約在了上次那家甜品店，不同的是，這次隻有我們兩個人。

蘇歆看到我，微微扯了扯嘴角，「你來了。」

我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坐下之後，我們倆都沒有開口說話，一時間氣氛有點微妙。

Advertisement

「我們分手了。」

過了一會兒，蘇歆艱澀地開口了。

我抬眸看向她，有點意外。

「那次他從你那裏回來後，就跟我提了分手。」

我覺得還是得替自己說清楚，

「這個我真不知道，我後面也沒跟他聯系過。」

蘇歆凝視著桌上的甜點，似乎想起了什麼，慘淡地一笑，

「我知道，其實他喜歡的一直是你，隻是他沒發現而已，才讓我有了機會。」

我滿臉震驚地看著她，「你在說什麼？」

蘇歆抬起頭來，眼神卻慢慢暗淡下去，

「你沒有聽錯，雖然我也不想承認，但他就是喜歡你。」

15

我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耳邊卻不斷回響蘇歆剛剛說的話。

「那次我們在外面一起過夜，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

「寒假見面後，我明顯感覺到時初對我冷淡了，我害怕他會跟我分手，所以才打電話故意讓你誤會。」

「我瞭解你的性格，隻要讓你誤以為我們在一起了，你肯定不會再接受他了。」

「在大學裏，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會問我你的近況。」

「其實，當初是我跟時初表白的，我從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上了他。」

「我以為時間一久，我總會代替他心中你的位置，但我發現我錯了。」

......

我嘆了一口氣，又想起離開甜品店前的場景。

「念卿，我隻是想要守護我的愛情，我不甘心。」

蘇歆神色痛苦地看著我。

我苦笑，「你不甘心就可以試探我、傷害我嗎？我一直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

她的表情一滯，小聲喃喃道，

「對不起。」

我沒說話，喝了一口檸檬水，想消化下她說的話。

「所以，你知道我那個時候喜歡沈時初。」

蘇歆眼神閃躲，微不可見地點點頭。

雖然已經猜到了結果，但真的得到證實時，我還是難受了。

「那你現在，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她伸出手緊緊握住了我，「我已經失去了愛情，不想再失去友情了，念卿，你能原諒我嗎？」

我沉默了會，然後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理解你為了愛情使用的伎倆，但我無法接受，我的好朋友把這些用在我的身上。」

「既然你瞭解我，就應該知道，我從未想過，也不會介入你們。」

抽出自己的手，不再多看她一眼，起身離開。

到了家裏，我坐在沙發一動不動，回想起高中時代的我們。

誰能想到，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關系，最後竟會變成這樣。

「嗡--」，顧渝打電話來了。

「喂。」

我想我的聲音聽起來，肯定有氣無力。

果然，顧渝問道，「怎麼了？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我悶悶地回答他，「嗯。」

「那就什麼都不要想，早點睡覺，睡一覺起來心情就會好了。」

顧渝溫和的嗓音有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好，」我答應了他，隨口又問道，「你在幹什麼？」

「念卿。」

顧渝又叫了我的名字。

「嗯？叫我幹嘛？」

「呵」，顧渝的笑聲，從電話那邊傳過來。

我突然反應過來，耳朵有些微微發燙。

從來不知道，我的名字，還能被叫出這麼溫柔繾綣的涵義。

「不跟你說了，又逗我。」

掛了電話後，心情好了不少。

因為白天的事，我心煩意亂到很晚才睡著，第二天早晨醒來時，已經九點多了。

我伸了個懶腰，習慣性地先拿起手機，卻看到顧渝發來的資訊，

「醒了給我回個電話，我到你家樓下了。」

我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跑到窗邊一看，果然看到了他的車。

16

我趕緊跑下樓，透過車窗看到他正閉眼休息，鼻子酸酸的，不忍心叫醒他。

顧渝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醒了過來，看到我在車外趕忙下來，

「你站了多久，怎麼也不叫醒我。」

我沒說話，默默上前抱住了他。

「怎麼了，還在不高興？」

我搖了搖頭，深深嗅著他身上的氣息。

「你連夜過來的嗎？」

顧渝攬住我，輕輕摸拍了拍我的背，

「嗯，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本想今天過來，但你昨晚情緒很低落，我就忍不住提前出發了。」

我心疼地看著他眼睫下的青色，「很累吧？」

顧渝注視著我，滿眼都是溫柔，

「不累。好了，我給叔叔阿姨買了些東西，醜女婿也該讓他們見見了。」

我被顧渝逗笑了，帶他回到家裏。

之前我跟父母提過顧渝，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我爸單獨把顧渝叫到書房裏，過了一會出來，我好奇地問他都說了什麼，但顧渝隻是神秘地笑了笑，「反正老丈人已經搞定了。」

我臉一紅，「誰是你老丈人啊。」

我媽特意準備了一大桌飯菜，就在我們準備吃飯時，突然門鈴響了。

走過去開門，發現是沈時初，他手上拿著東西。

「這是我媽讓我送過來的，給阿姨......」

沈時初的話頓住了，他看到了坐在餐桌旁的顧渝。

「哦，謝謝」，我媽走了過來，「你吃飯沒有，跟我們一起吃點，今天念卿的男朋友來家裏。」

沈時初的眼眶有些發紅，死死地攥住手裏的袋子。

「不、不用了，阿姨，我先走了。」

晚上，我跟顧渝出來玩，打算去看最新上映的電影。

離進場還有二十分鐘，我看到旁邊有一家奶茶店，問他要不要喝奶茶。

顧渝皺了皺眉，拒絕了，「不要，我不喜歡喝這些。」

「那好吧，我自己喝。」

不對，我想起第一次去實驗室見他，他不是還讓我帶奶茶了嗎？

我猶疑地看著他，「那你之前還要我請你喝奶茶？」

顧渝顯然知道我在說什麼，他笑了笑，手指輕輕點了點我的額頭，無奈又寵溺。

「小笨蛋，你在這等著吧，我去買。」

我恍然明白過來，站在原地傻笑。

「程念卿？」

聽到有人叫我，順著聲音轉過頭去，看到一個男生站在我的右邊，一臉驚喜的表情。

「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看錯了。」

我微微一愣，隨後想起來，他是我高中的同學，王子易。

說起來，高中三年，我與他並無交集，但高考完的那個晚上，他竟然當眾向我表白了。

當時的我一心想著沈時初，拒絕了他。

後來我出來目睹了沈時初與蘇歆接吻，無心繼續呆下去，就跟大家告別先離開。

王子易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堅持要送我回家，

「你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把你安全送到家我就走。」

可以說，在那個我覺得被全世界拋棄的夜晚，是他給了我一絲慰藉。

我朝他禮貌一笑，「你好啊，王子易同學，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了，你一個人嗎？」

我指了指奶茶店的方向，「不是，跟我男朋友一起來看電影。」

他一副好像懂了的樣子，

「你跟沈時初在一起了吧？他那時下手可真不輕啊。」

我有些莫名其妙，「啊？你在說什麼？」

王子易睜大眼睛看著我，情緒有點激動，

「你不知道嗎，去年晚上我送完你回家，返回 KTV 的半路上，遇到了沈時初，這傢伙看到我，直接沖上來朝我打了一拳。」

「我們扭打在一起，他問我都對你做了什麼，我就明白了，知道你拒絕了我，他才平靜下來。」

我想起來，怪不得那次填志願時，沈時初臉上有淡淡的淤青。

原來是這樣。

顧渝拿著奶茶走了過來，王子易疑惑地看著他，

「你們......」

我尷尬地笑了笑，給他們互相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顧渝，這是我高中同學，王子易。」

顧渝沖他打了個招呼，「你好。」

王子易也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客套了兩句就走了。

顧渝把奶茶遞給我，看我有若有所思的樣子，「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電影差不多該進場了，

「沒什麼，剛剛想起來一點事，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17

顧渝因為公司還有事，呆了幾天就回去了，說開學再來接我。

送走顧渝後，沈時初來家裏找我了，語氣帶著濃濃的祈求意味，

「我們可以聊聊嗎？」

我下意識想拒絕，明明是他們之間的事，為什麼一個兩個都想找我聊。

但看到他這個樣子，完全沒有了以往的意氣風發，我還是點了點頭。

坐在客廳裏，沈時初雙眸緊緊盯著我，

「他，他對你好嗎？」

「他對我很好，我也很愛他。」

沈時初聞言表情一僵，沉默良久後，他緩緩開口，

「我以為，我隻是習慣了你在我的身邊，如果我能早點認清自己的心，該有多好。」

我淡淡地移開了目光，沒有說話。

「念卿，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沒有跟蘇歆在一起，你是不是就會跟我一起讀 A 大，那我們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

沈時初急切地問道，像是渴望得到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