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肖蘭突然冷了聲音，厲色打斷了她。
“媽！”
梁念茫然又有些膽戰心驚地看向肖蘭。
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變臉。
肖蘭站起身，看著對面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孩，一個字一個字慢慢道：“梁念，所以，你聽說了那些舊事，聽說方婆子拿了自己的女兒鳩佔鵲巢，跟你外祖母帶著一個假冒的孩子侵佔了肖家，謀了肖家的財產，並且從小虐待我，用藥物操縱我，包括我的婚姻，我的孩子，對外說我有精神病，你聽說了這些，腦子裡一門心思的還是想讓我和你父親幫肖家吳家要房子要財產，保他們的富貴？還是一門心思的隻想要，不，是既想要保你良好的出身，又想要生父生母那邊的富貴，既想要前程萬無一失，還想要富貴潑天？”
“媽！”
梁念的面上血色一下子盡失。
她的手瑟瑟發抖，伸手想去要拽肖蘭的衣服。
肖蘭卻是往後退了兩步。
她看著梁念，道：“梁念，不，你本來就不叫梁念，是叫什麼？吳念？你知道你是怎麼被你外祖母和生母塞到我這裡來的嗎？她們用藥物影響我的心神，讓我把你當成我的親生女兒，放在面前養了一段時間，然後又以此為脅，以她們對我的養恩為脅，求我給你一個好前程，把你養在身邊。為了讓你留在我身邊，為了讓你是我唯一的女兒，你知道她們都做了什麼嗎？他們不停用藥物影響我勸我，讓我相信，不見我親生的女兒，我這個腦子有病的母親才會對她產生最少的影響，他們在恆洲和恆洲的母親那邊不停挑撥，破壞恆洲和你父親的關系，這還不夠，他們甚至給我下了絕育藥，讓我再沒不能有親生的孩子，這樣才能最疼愛你，才會對你予取予求……吳念，你聽到這些，還想哭著跟我說，為什麼不能回到從前，為什麼不能幫著吳家要回他們的財產房產，保你的富貴嗎？”
“但凡你還有一點心，”
肖蘭看著她，道，“你也沒有臉跑到我這裡來說出這麼一番話。”
“媽，”
梁念慌得全身發抖，哭著道，“媽，我不知道啊，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是無辜的啊！”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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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蘭慢慢道，“我一開始也跟自己說，你是無辜的，所以我讓你回文工團，讓你不要卷入吳家和肖家的事，可是你怎麼做的？你在明知道他們做的事之後，還跑過來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求我看在養你的份上去給吳家要富貴……吳念，你既然能做得出這種事，還有什麼資格說自己無辜？”
“你走吧，但凡你還顧念咱們一絲一毫的母女情分，就走吧，永不再見。不要再做出更多醜陋的事情，把所有的過去都絞得粉碎。”
梁念當然沒有辦法接受。
她哭著喊“媽”，可是肖蘭根本不再理她，轉身回了房間去了。
“出去吧。”
一邊傳來梁遇農的聲音。
“爸。”
梁念驚懼地喊了一聲。
可是她原先就有些怵梁遇農，這會兒更怕了，在他面前，也說不出什麼求情的話來。
因為她心裡很清楚，說了也沒用。
“以後不要再出現了。”
梁遇農道。
“爸！”
梁念再忍不住，“是你們養大的我啊。”
“所以我們不欠你，你媽不欠你任何東西，是你，你媽欠了她的，”梁遇農冷淡道，“再說一遍，以後不要再出現了。”
梁念根本無計可施，最終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但她當然不可能改姓吳。
在文工團，她梁師長女兒的身份一直是她的驕傲。
但梁遇農和肖蘭不再認她，她沒改姓，最終還是跟生母生父那邊越走越近。
——
程檸生完孩子出院回到家這日，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肖蘭梁遇農李秀娥還有梁恆洲共聚一堂。
然後她就發現他們相處得很自然，熟悉得不說像一家人，也是親戚老朋友那種，尤其是肖蘭和李秀娥，兩人一直坐在一起，不時地說上兩句話，相處得就跟很信任的老朋友似的，李秀娥和梁遇農說話的時候也並沒有什麼不自然。
程檸看著他們的相處，才知道自己以前真的是想多了。
梁恆洲跑去看她，可能還真的純粹就是關心一下小妹妹。
看，不管是虎頭還是之前莊明君家的鍾晉翹，不都挺喜歡小妹妹的嗎？
肖蘭跟李秀娥說著話，程檸聽到“梁念”兩個字，忍不住就側了腦袋去聽，肖蘭和李秀娥看見，李秀娥就招手，叫她坐到了身邊一起聽。
肖蘭和程檸還從來都沒有談過梁念的話題。
程檸是不在意，肖蘭則是覺得對不起程檸，一直也沒有開過口說過這個話題。
“我們正在說梁念，不對，現在應該叫吳念了，”
李秀娥跟程檸笑道，“要我說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個吳念還真是不消停，最近她生父生母那邊牽線搭橋，竟然給她介紹了一個吳家舊識的兒子，建國前去了南洋，這回回來大概是看到咱們國家改革開放，想要投資做生意的，這位姓周的以前在廣城也有一些房產，聽說吳念是遇農的養女，就對她大獻殷勤，兩人一下子打得火熱，這關系一定，那人就求到了遇農面前，想要遇農幫他周旋政府歸還祖產的事，還想讓遇農給他介紹政府那邊的人，還方便他開廠子呢，倒是會鑽研得很。”
“真是慣著她！我就說阿蘭和遇農就是太斯文太正派，我已經直接讓人往文工團裡放了話，把吳念的身世，她生母真假外祖母幹的事都捅了出來，文工團那邊啊，怕是會直接讓她改姓了！”
程檸：“……”她一把握住李秀娥的手，道：“李姨，我喜歡你！”
李秀娥一下子樂了出來。
第142章 番外：最富有的團子一
李秀娥握了程檸的手，笑道：“我都喜歡你。”
她說完轉頭看肖蘭，道，“你呀，就是什麼事都放心裡，光苦著你自己，根本沒必要這麼著，要我是你，那吳念還敢哭哭啼啼到我面前來求她吳家的富貴，我鐵定直接抽她大嘴巴子，真是！”
想想她都想罵人。
這都不是養了個叉燒的事，那小賤人的親媽伙同著親外祖母都幹出那些惡毒的事來了，那小賤人竟敢還跑上門哭哭啼啼，一副“你養了我就得為我這樣這樣”的惡心態度，讓肖蘭梁遇農去給她親媽親爸去運作房子財產，她對肖蘭真的有半點母女情分，有半點感恩肖蘭對她養育之恩嗎？
簡直是比養了條白眼狼還白眼狼。
當然了李秀娥平時也不是會插手別人家事的人。
關鍵是肖老太一家和肖丹也著實惹著她了。
以前為了讓恆洲和梁遇農父子產生隔閡，肖老太一家肖丹吳念都在後面做了不知道多少事，傳了多少流言，所以積怨已久，她可不是以德報怨，有什麼氣隻往自己肚子裡吞的人，這些帳都要算。
肖蘭苦笑了一下。
她仔細看了看程檸。
程檸一直說不在意那個梁念，可是李秀娥這麼做，她卻也是立即高興起來。
所以，也並不是不在意，隻不過懶得理而已吧？
她嘆了口氣，道：“我做不來抽她嘴巴子，但放心，我跟遇農已經去了信函給她團裡，做了澄清，也讓她組織上跟進她換姓的事了。”
這回輪到李秀娥和程檸吃驚了。
她們還以為那梁念畢竟是肖蘭一手養大的，她一向溫軟，沒法子做到完全狠心呢。
要知道這麼直接去信文工團，梁念的背景都有問題，怕是文工團都不一定能呆得下去了。
“這回這麼堅決？”
李秀娥道。
肖蘭苦笑了一下，但語氣卻很平靜道：“一直以來我再恨我大伯母和方嬸還有肖丹，對著她也喜歡不起來，但也要替她開脫，想著她是從什麼都不懂的嬰兒起，就是我一手帶大的，她長成現在這樣，我跟遇農也有責任。是我不會養孩子。”
“但她一而再再而三做出的那些事，真是讓人一驚再驚。就算我不會養孩子，我也從來沒有把她往壞裡教，也從來沒教過她薄情寡義，唯利是圖……她的所言所行，倒是跟她那個姐姐吳萱品行如出一轍，她既然樂意跟生父生母一家親近，就還她吳家身份好了。”
“早就該這麼做了！”
李秀娥拍手，笑道，“看她這一年多來都幹的什麼事？你們再不做這樣的行動，讓她改姓澄清，還真不知道她要拿你們的名頭在外面做多少事呢！”
肖蘭伸手拍了拍李秀娥，溫和道：“放心，我們心裡有數。”
且說梁念。
肖蘭和梁遇農去信軍區文工團，對梁念的身世，以及前因後果做了澄清，請組織上直接協同梁念改姓。
文工團團長和團委書記收到信函後都十分重視，立即派人調查情況並且找梁念談話。
梁念再沒想到梁遇農和肖蘭做得這麼絕，差點暈厥過去。
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是吳念。
有這樣的背景身世，文工團雖然沒有直接開除她，但卻不可能讓她上臺，隻是做了後勤的工作，可以說職業前途也毀了。
梁念，不，吳念當然沒辦法接受。
她再次跑去了找肖蘭。
肖蘭警告過她，讓她不要再來大院，否則會將她的身世，她外祖母做的事公之於眾，也會特意跟警衛那邊打招呼。
原先肖蘭覺得這是家事，並不願跟別人多說。
但要是吳念以此就以梁家女兒的身份四處活動，她也決不會聽之任之。
所以過去一年吳念沒再來大院找過肖蘭。
但這回她卻是沒辦法了。
她坐在大院園子裡的凳子上，哭成了淚人。
見到肖蘭就問她為什麼要對她這麼狠，這麼絕情。
她怎麼說也是她養大的，喊了她二十幾年媽啊。
肖蘭看著她，淡淡道：“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讓你置身事外，和肖家吳家保持距離，是你一次次非要跟他們親近，跟著他們舞來舞去，這一年多來，你更是跟他們猶如一家人，以梁家女兒的身份陪著他們到處招搖過市……”
“可是媽，”吳念哭道，“他們是我的生父生母啊！”
“哦，”肖蘭聽了她的話諷刺地“哦”了聲，就道，“那就繼續做他們的好女兒好了。”
“可是阿媽，不管怎麼樣，我都是你們親手養大的女兒，你那麼愛過我啊，為什麼舍得這麼對我，”
吳念泣不成聲，道，“怎麼能這麼對我？我有什麼錯？你寫信給文工團，就是斷了我的前程，我就什麼都被毀了啊，媽，你怎麼能對我做出這種事，怎麼能對我做出這種事，你不是最疼我的嗎……”
“那些本來就不是屬於你的，”
肖蘭看著她哭，聽著她說的那些話，生不出半絲心軟來。
她道，“那是你外祖母和生母用各種手段，甚至用藥物操控我，從我這裡算計給你的。”
隻要一想到這些，一想到那二十年她自己的親生女兒沒有從她那裡得到半分母愛，她就不想再看到面前人半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