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時卿頷首，“這算不算已經還上了救命之恩？”
慕北音愣愣點頭，確實……可不知道為什麼，她聽霍時卿說起這件事，她莫名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
忽然，一個怪異的念頭蹿了上來。
“霍時卿，如果四年前救了你的人是我，那就好了。”
那慕夕語就不會挾恩圖報，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拿著‘救命之恩’的說辭，道德綁架霍時卿。
霍時卿溫柔的垂眸。
是啊，如果那個人是霍太太就好了。
……
霍時卿做了個夢。
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他遊走在一片虛無之間。
過了好半晌，他才認出來，這應該是四年前冬天，他被慕夕語救了的地方。
他看見了倒在地上的自己，他被元苓派來的人追殺到此，白銷白霽不在身邊，窮途末路。
但霍時卿知道，再過兩個小時，就會有一個上山的小姑娘救走他。
夢裡的兩個小時隻是一瞬間，霍時卿眼前一閃，就看見有人上了山，那個女孩子發現了倒在地上的自己，快步上前，給他做了人工呼吸，“怎麼會有人暈倒在這裡？”
這個聲音和霍時卿四年前聽見的一模一樣，是她。
當時他因為毒發雙目失明，看不清那女孩的模樣，所以夢裡她的臉也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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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畫面一轉，霍時卿的視角發生了變化。
他在夢裡好像又成為了當年的自己，躺在床上聽見小姑娘在哭。
“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我救不了你？可是二哥不在海城，怎麼辦啊……”
“手機沒有信號，沒人找得到我，我改怎麼把你帶下山？”
霍時卿艱難地抬手，想安慰小姑娘沒關系，他是從四年後做夢回來的，所以現在躺在這裡的自己一定不會出事，請你別再哭了。
你的眼淚讓我……很心疼。
可是他說不出話，無法出聲。
霍時卿掙扎睜開眼，艱難地往上看去。
然後，她在女孩的脖子上，看見了一條很長的疤。
……！
霍時卿猛地驚醒。
窗外天色大亮，慕北音不在身邊。
霍時卿抬手捂住眼睛。
他剛才夢到……四年前救了他的人是霍太太，他掙扎間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那條疤。
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
霍時卿心跳越來越快，可萬一是真的呢？如果四年前的救命恩人真的是慕北音呢？
他們在雪山裡一起度過了半個月，他們約定在十樓的窗口放玫瑰花，他會和慕夕語……約定這些嗎？
霍時卿有種強烈的預感，他猛地起身，卻沒找到慕北音，“章叔，北音呢？”
“太太說今天學校有活動，她一大早就出門了。”
霍時卿莫名感覺到一股心悸，下意識撥了慕北音的電話，“你在什麼地方？”
“學校啊。”
“……好，早點回來。”
“哦，奇奇怪怪的。”
霍時卿放下手機，強忍暈眩，沉下了目光，“白銷，把慕耀輝帶來。”
……
慕北音疑惑的掛了電話，一大早霍時卿怎麼這麼奇怪？
“北音，愣著幹嘛呢，活動開始了。”
慕北音點點頭，“我這就來。”
“我聽說我們這活動有季氏的投資，等會可能會有季家人過來。”
有人便看向慕北音，“季家人……不尷尬嗎？”
“季家還有臉來，不過北音你放心，來的肯定不是慕夕語，畢竟慕夕語身敗名裂人人喊打，她估計都不敢出門。”
慕北音蹙了蹙眉，這活動什麼時候和季家有關系了？
不過她隻是幫個忙就走，應該不會和季氏的人撞上。
……
另一邊，半個小時後，慕耀輝到了御景園。
他忐忑地走進別墅，看見霍時卿坐在沙發上，緩緩晃著紅酒。
不等慕耀輝想明白，霍時卿就吩咐白霽給他也倒了一杯，慕耀輝懸著的心便放下了。
霍時卿似笑非笑，“霍某有幾個關於慕夕語的問題，想請教慕董。”
慕耀輝眼前一亮，難道霍時卿終於厭棄了慕北音，發現夕語的好了？
“您問您問，我必定知無不言！夕語是個好孩子，我看著長大的，她長這麼大第一次這麼愛慕一個人，霍先生……”
哐當。
一道清脆的聲響打斷了慕耀輝的話。
霍時卿將紅酒杯放到茶幾上，很平常的動作，卻硬生生讓慕耀輝背後滲出一身冷汗。
“慕董覺得我有真麼多闲工夫，聽你說慕夕語的生平？”
慕耀輝心裡頓時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突然發現，御景園有點太安靜了。
沒有佣人，沒有管家，隻有白銷和白霽站在霍時卿身後。
慕耀輝身影顫抖，“霍、霍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有關於四年前的一些疑問，需要慕董解答。”
霍時卿淡淡道：“第一個問題，慕夕語十五歲就進了娛樂圈，四年前臨近春節應該是她最忙的時候，她為什麼會一個人去了海城東郊，還巧合的救下了我？”
慕耀輝心想這有什麼好問的，夕語去海城東郊還不是為了解決慕北音那個禍害，他正想隨便說兩句糊弄過去，霍時卿忽然又開了口。
男人把玩著手中黑色的東西，漫不經心，“麻煩慕董想清楚再回答，否則……”
否則？否則什麼？慕耀輝抬頭看去，頓時尖叫一聲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霍時卿手裡是一把槍！他用槍口對著自己！
“霍……霍先生，當時夕語、夕語是……”
霍時卿眯起眼睛，“依照慕董和林茹對慕夕語的寵愛程度，怎麼會讓她一個人去荒蕪人煙的地方？”
第370章 不驚訝，因為我知道你不要臉
慕耀輝下意識說，“夕語去那邊旅遊……”
霍時卿輕描淡寫打斷，“海城東郊到現在都是一片荒地，從未發展過旅遊，不管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那裡都沒什麼景色好看。”
慕耀輝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渾身發顫。
不行，夕語好不容易才代替慕北音成為霍時卿的救命恩人，絕對不能讓霍時卿知道真相！
“其實……其實夕語當時是錯信了經紀人，是經紀人把夕語帶去東郊！後來夕語念在經紀人和她共事多年的份上，求我們不要將事情鬧大……”
“這麼說，慕夕語會出現在海城東郊，是因為她的經紀人？”
慕耀輝拼命點頭，“對，對！”
“慕董，或許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撒謊的時候手指會無意識轉圈。”霍時卿打斷。
慕耀輝喉頭哽住，猛地一僵！
霍時卿漫不經心，將子彈上膛。
“第二個問題，慕董知不知道季柏城來找的‘親生女兒’到底是誰？”
慕耀輝渾身顫抖，表情僵硬，“是、是夕語啊，還……還能是誰？”
“看來慕董不到黃河不死心。”霍時卿輕笑一聲，“季柏城的夫人叫做星綾，慕董難道真的毫不知情？”
慕耀輝驚恐的瞪大眼睛，霍時卿他查到了？！
“或者，我換種問法。”霍時卿一字一頓，“慕家是否為了慕夕語，故意隱瞞季柏城真相？”
這……
慕耀輝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嚇得渾身癱軟，怎麼辦，怎麼辦啊！
白霽出聲道：“慕董，勸您還是老實交代吧，您進了御景園，想再出去就難了，您這麼聰明應該懂我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不給霍時卿一個滿意的答復，他就會死在御景園？！
慕耀輝猛地想起那個傳聞——御景園地下四層是一座牢籠，有進無出……
“看來慕董誓死都要為慕夕語保守秘密，確實是個好父親。”
霍時卿對著槍吹了口氣，“慕董放心吧，明年的今日，霍某會為你上一柱香——”
“啊！不要，不要！”
慕耀輝砰一聲跪在的地上，連滾帶爬地滾到霍時卿腳邊。
“不是，不是！夕語不是星綾的女兒，是季柏城認錯人了！但是是林茹讓夕語冒充季家大小姐的，我不知情，我真的不知情！”
霍時卿冷笑，“慕董知不知道真正的季家大小姐是誰？”
慕耀輝感覺到有什麼堅硬的東西抵上太陽穴，他哆哆嗦嗦。
“知道，知道，北音才是季柏城的女兒……可是季家都找到夕語了！季、季老夫人不喜歡北音，我不讓北音回季家是為了她好……”
霍時卿的手指放到了扳機上，隨時可以扣下，“說真話。”
“這就是真話，是真話……啊不不不！”
慕耀輝碱聲驚叫，身下哗啦一聲溢出一股難聞的味道，他竟然被霍時卿一個晚輩嚇得尿褲子了！
可是礙於那把槍，慕耀輝又貪生怕死，他根本不敢隱瞞。
“我……不不，是林茹，林茹和夕語早就知道慕北音是季家大小姐，她們從十年前就準備取代慕北音的身份了！”
“季柏城看到的資料都是夕語改過的，夕語讓我幫她做假證，她答應我等她成為季家大小姐後，就會幫慕家拿到合作……”
霍時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松開那把槍，慕耀輝身子直接軟了下去。
他嫌棄的後退一步，“帶下去審問。”
白霽點頭，“是。”
過了兩個小時，白霽從地下四層返回，“先生，能問的都問了，慕耀輝承認和季老夫人私下有通信往來。讓慕夕語冒充太太的身份，也有季老夫人的意思。”
霍時卿淡淡點頭，“四年前呢？”
白霽蹙眉，“至於四年前，慕耀輝雖然說不清楚慕夕語為什麼會出現在海城東郊，但他一口咬定救了您的人就是慕夕語，屬下覺得他沒有撒謊，或者說，在他的認知裡，確實是慕夕語救了您。”
難道救命恩人不是慕家的算計？又或者，是慕夕語騙了慕耀輝？
“這幾天好好招待慕董。”霍時卿說的漫不經心，“北音還沒回來？”
“太太應該還在學校，屬下去接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