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音一邊寫，一變感嘆。
什麼香水之國……
Y國的調香行業，分明就是爛掉的。
她相信Y國大部分調香師，一定是如同第九名第十名那樣，真心熱愛調香，真心求學的。
可掌控這個國家最重要資源的首席調香師，以及他的學生。
一個謊話連篇抄襲剽竊，一個自視甚高掌握其他調香師的生殺大權。
嘆氣間，慕北音就寫完了。
法蘭克已經停下筆，高高在上神色得意，“慕小姐，給你個面子，你先公開。”
慕北音淡淡抬眸，“不了，你先吧。”
第561章 不入流？你才不入流！
法蘭克想要的本就是他先來，讓所有人被他驚豔。
所以慕北音這麼說，法蘭克就不客氣了，直接拿出自己的香方，往評委席上一放，高傲道：“諸位評委請看，我很確定，我的香水才是冠軍香水！”
法蘭克這麼自信，大家自然而然地會偏向於他。
為了保證公平，也為了給觀眾們一個交代，攝像師很盡責的將鏡頭轉向那張香方。
比賽的主題是花香，法蘭克這張香方是圍繞‘玫瑰’展開的。
香方看起來平平無奇，幾個過渡的輔助香似乎都選的很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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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心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是：這張香方……實在看不出來有什麼驚豔的地方，竟然能讓評委打了9.9的高分。
與此同時，評審席的評委們集體安靜了下去。
法蘭克還以為是評委被自己震撼到了，他高傲一笑，“慕小姐，我覺得你應該不用給香方，評委們也能判斷到底誰是冠軍了。”
慕北音隻是淡淡瞥了眼法蘭克。
評委席上的評委們全都沉默了。
他們沉默，並非是驚訝法蘭克的香方太過驚豔，而是……
太普通了！
還有，他們沒失憶，七號那瓶香水分明的馥鬱的臘梅香氣，最後臘梅香幽幽遠去，留下一抹花香裹著冷雪的凜冽香調，讓人回味無窮。
那種感覺，實在太難描述了，仿佛在雪天，置身於臘梅樹下。
而且，而且……
有個調香師不確定地想：臘梅的原產地，好像是華國？
Y國與其他國家，並非臘梅的原產地，國人對臘梅香氣也並不熱衷，所以國外很少生產臘梅香氣的香水，當初這位評委在評審時就覺得，這瓶香水應當出自與一個華國調香師之手。
可是之後看到法蘭克那麼自信，他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
這張香方是什麼情況？
這香方與七號香水，根本八竿子打不著啊！
反而……反而和26號香水，似乎……
“說話啊。”法蘭克已經不耐煩了，他幻想著宣布他是冠軍之後，他能得到的榮光與榮耀，所有人都會圍繞著他，眾星捧月，光華璀璨。
越想，法蘭克越等不及，快步上前蹙眉，“愣著幹什麼，宣布！”
評委蹙了蹙眉，面面相覷。
若在直言說出真相，大約會得罪法蘭克和法蘭克的家族，也會惹得艾瑞爾不悅，但現在的情況……
不等那位評委想明白，霍時卿已經淡淡擺手，頓時，一個攝像師便對準了法蘭克的香方，下一秒，法蘭克的香方已經被公布到大屏幕上。
法蘭克自豪地高抬下巴。
然而現場其餘人卻愣住了。
百人評審團自然也對七號香水有印象，畢竟是全體一致打了高分的香水，他們都記得那瓶香水的主基調——臘梅。
可是這……
法蘭克的香方裡，哪裡有臘梅？
眾人面面相覷當眾，法蘭克自信地說：“我的香水，用玫瑰作為主調，現在可以宣布我才是冠軍了吧！”
現場再次陷入安靜。
評委們不說話，百人評審團也面紅耳赤——評委大多數都是Y國人，而這些艾瑞爾請來的評審團，也和艾瑞爾有私交，如今要是說出真相，就是打了艾瑞爾學生的臉。
可若是不說，他們又過不去心裡這關。
所以很默契地，眾人竟然就這麼沉默了。
法蘭克等不及了，他出身貴族，從小到大所有人都順著他，生氣了便會有人哄，所以他當下顧不得現在是什麼場合，怒道：
“說話啊！都給我說話，宣布我是冠軍！你們不說話，難不成是偏袒慕北音？！你們——”
“法蘭克先生。”慕北音歪了歪頭，“還沒明白麼，他們不說話，是不想打你的臉，給你留一點點面子罷了。”
“要給我留什麼面子，我——”
話音未落，慕北音淡淡送上了自己的香方。
慕北音語氣淡漠，“既然法蘭克先生等不及了，那就宣布吧。”
法蘭克看了眼她的香方，就開始哈哈大笑，“臘梅？香調是臘梅？哈哈，難怪隻能拿一個7.9分，這種不入流的香氣隻有你們華國人會……”
“法蘭克先生！”
終於，一位評委聽不下去了，“作為調香師，怎麼能攻擊某一種香調是不入流的？華國是臘梅的原產地，用臘梅調香已有上千年歷史！”
法蘭克氣死了，“你……”
可惜他一句話還沒說完，那評委又陰沉著臉，再次看向艾瑞爾：“艾瑞爾先生，法蘭克先生，您二位確定，七號這瓶被賦予冠軍之名的香水，是法蘭克先生調配？”
艾瑞爾心中不對勁的感覺再次冒了上來。
法蘭克卻沒想那麼多，“當然——”
“法蘭克少爺，調香大賽不是您過家家的遊戲，不是您看上什麼名次，就會給您內定什麼名次的，這次被搶走冠軍之名的是慕北音，慕小姐不算普通人，她敢於反抗，但下次呢？”
“若下次被你搶走冠軍之名的人，隻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調香師，那麼是不是什麼冠軍、什麼天才，都是你們師徒倆算計好的？！”
這是，另外一名評委站了起來，他在Y國的地位雖然不如艾瑞爾，但也是鼎鼎大名的調香師。
法蘭克都震驚了，他下意識提高嗓音，“什麼叫慕北音的冠軍之名？我還沒承認，我——”
“那法蘭克先生聽好了。”
那評委鄙夷地說道：“我們二十五位評委，百人評審團，一致給予最高分的那瓶香水——”
“是臘梅香！”
“是你最看不起的華國傳統香氣，我們的比賽流程沒有出錯，香水也從未被人調換，七號香水就是慕小姐的作品，反而是你！”
“你的那瓶26號香水，給我記憶猶新，一開始打分8.6是因為前調中調都不錯，可誰知道在後調上出了這麼大的岔子，既然主基調是玫瑰，為什麼要用那麼多喧賓奪主的輔助香？”
“你的老師好歹是Y國首席調香師，你連最基本的東西都沒有學過？香調平平無奇，沒有主次，氣味嗆人，你竟然還看不起慕小姐？”
第562章 艾瑞爾先生真的無辜嗎？
評委們簡直被法蘭克氣笑了，Y國怎麼出了這麼蠢的調香師？
沒有拿到名次，下次再比就好了，竟然覺得是比賽流程出問題，是冠軍作弊，他一個7.9分的好意思？
現在真想被揭露，豈不是更丟臉！
“不、不可能！”
法蘭克瞪大眼睛無比震驚，不敢接受事實，“不可能——”
可是，Y國人佔了一半以上的評委和評審團，會為了一個慕北音說謊嗎？
不會。
Y國是香水之國，讓艾瑞爾和艾瑞爾的學生這麼丟臉，捧一個華國選手走上冠軍之位，對他們來說沒有好處。
那就隻能是——慕北音靠實力得到了這個位置，即使是Y國評委，也對她心服口服。
真相揭穿，法蘭克的震驚撒潑，在眾人眼裡都是個笑話。
之前他說拿到7.9分的，一定是不入流不專業的調香師。
可如今證明拿到7.9分的那位是他自己，他嘲諷慕北音的話全都仿佛利箭一般，射在了自己身上。
“剛才法蘭克還說26號調香業餘……這，他不是在自己打自己臉嗎？”
“我好奇怪，艾瑞爾是法蘭克的老師，應該知道法蘭克幾斤幾兩才對，竟然放任著他這麼丟臉，難不成艾瑞爾也不是個敬業的調香師，分辨不出好壞？”
“不能怪艾瑞爾先生，艾瑞爾可是南星的學生，要我說，肯定都是法蘭克的錯。”
“法蘭克是貴族家庭，艾瑞爾收這個學生，也是看在他家族的面子上，沒辦法吧。”
“現在法蘭克名聲盡毀，艾瑞爾也好不到哪裡去，哎……”
法蘭克面目慘白，踉跄半步，不敢置信地拼命搖頭，“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法蘭克先生，請你道歉。”
就在這時，霍時卿慢悠悠地開口，眸色冷厲，“因為你的無理取鬧，浪費了時間，又因為嫉妒而對冠軍選手誣蔑誹謗，如今真相大白，你不需要道歉？”
“不！”法蘭克猛地回過神來，眼神裡一片猩紅，“我不道歉，我不道歉，我明明就是冠軍！”
他還是不能接受，猛地看向艾瑞爾，“老師，您不是說過我的調香水平在世界都名列前茅嗎？我怎麼可能才7.9分，肯定是這群評委被收買了，我是冠軍，我一定是冠軍！”
評委都露出無比嫌棄的神色。
霍時卿輕笑挑眉，“這就是艾瑞爾先生的學生？不肯承認自己輸了，到現在還在誣蔑，又或許，是艾瑞爾給了他信心？那麼艾瑞爾先生又憑什麼確定法蘭克是冠軍？到底是北音作弊，還是艾瑞爾先生你在作弊！”
艾瑞爾心裡咯噔一下。
他……他確實和幾個評委打了聲招呼，那幾個評委也確實給了法蘭克高分，但最後、最後……
不行，法蘭克保不住了，免得他發瘋害了自己，還是趁早撇清關系比較好！
想到這裡，艾瑞爾露出一個冷硬痛心的表情，“法蘭克，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小時候在調香方面確實很有天賦，可你看看這些年你在做什麼！仗著家世和我的身份，作威作福，從來不把心思放在調香上！如今輸給了別人，有什麼不能認的，竟然，竟然還……”
艾瑞爾仿佛說不下去了，之後又一臉眼時間的表情態度，“我絕對沒有幫助艾瑞爾作弊，若是我幫了他，他現在就會是冠軍，而不是在這裡發瘋。”
“隻是，我平時教導學生，都會給予他們鼓勵，現在想想，法蘭克可能是把我的鼓勵當真了，哎……都是我不好，是我的教學方式有問題，慕小姐，我替法蘭克對你道歉，我承認你是本次比賽的冠軍！”
艾瑞爾話音落下，周圍響起了贊同之聲。
“其實可以理解艾瑞爾，學生確實要鼓勵的，但一般人也不會把幾句鼓勵當真，法蘭克竟然當真了……”
“艾瑞爾隻是教導學生不當，沒犯大錯，還要幫法蘭克善後。”
艾瑞爾裝出一副愧疚的模樣，“大家不必在說了，是我的錯，以後我一定嚴家管教我的學生們，也請慕小姐原諒我。”
慕北音輕輕的勾唇笑了。
艾瑞爾幾句話，就把所有責任推到法蘭克身上，之後不管法蘭克再說什麼都沒用了。
而艾瑞爾就算確實收買過評委，擾亂過比賽流程，想把她這個冠軍拉下水，但他已經認錯了，他是無辜的，他犯的最大的錯，不夠就是‘管教學生不當’。
但是……
慕北音彎唇，會有這樣的好事嗎？
她已經安排好一切，就等艾瑞爾上勾了。
她相信，隻要給艾瑞爾機會，艾瑞爾一定會不擇手段把她擊落在泥潭。
有些新聞就這樣簡簡單單曝光，是起不到效果的，甚至艾瑞爾的公關團隊還能及時公關，沒理也能說成有道理，所以……
慕北音看向艾瑞爾，“既然如此，就宣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