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嫌,我特意和季斐錯開時間,一前一後進入公司。
走進公司,我便明顯地感覺到了其他人若有若無的注視。
我心裏一緊,不自在地扣著手心,我和季斐昨晚什麼也沒幹,應當不會留下什麼 惹眼的痕跡。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旁邊的同事小張笑著對我擠眉弄眼。 「難怪你敢遲到,原來你們玩這麼花~」
我黑人問號臉,「你說什麼?」
小張驚訝地看了我一會,確定我是真的迷惑,才掏出手機點開公司的微信群。
李經理:你季斐是什麼好東西,上任第一天就在辦公室亂搞,還玩什麼陛下貴妃 的角色扮演,我看你就是個隻會玩女人的廢物草包。
李經理:我呸,還敢說老子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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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季斐讓保安趕出去後氣急敗壞地在微信群破口大罵,在發完這兩句話之後就被 主管踢出群聊了。
在我想辭職的前一天我就把公司微信群退了,造化弄人,目前我辭職還得往後挪 挪。
公司現在都在猜我是新老闆的小情人。
主管站起來拍了拍手,示意我們集中注意力。
「公司人員變動,大家也知道李經理已經離職,接下來將由初經理帶領我們的團 隊。」
面容俊朗的男人站在主管的身旁,淡淡地笑著。
我眉間微微隆起,昨晚季斐才警告我離初韞遠點,今天他就出現在公司代替了李 經理的職位。
曾經的攻略對象和現在的攻略對象共處一室,場面堪比修羅場。
以季斐的性子,初韞能出現在這裏,想必是在背後達成了某個我不知道的交易。 雖說要刷初韞的好感度,但我卻無從下手,我對他一無所知,他沒有像季斐那樣 童年缺陷明顯的弱點。
我糾結了半天,嘗試著問他:「初經理下班有空一起喝咖啡嗎?」
他有些訝然地看著我。
「宋傾辭,泡杯咖啡送到我辦公室。」
不帶感情的聲音在我腦後響起,我回頭撞進了一雙冷眸。
8.
整個早上,我都在不停地泡咖啡送進辦公室。
在我泡了第九杯送進去時,聞到了辦公室裏濃重的咖啡味,而氣味的源頭正是季 斐辦公桌上整整齊齊擺著的八杯咖啡。
我將第九杯咖啡杯放下,季斐放下手上的檔,一雙黑眸烏沉沉地看著我。
「愛妃,喜歡喝咖啡是嗎?」
我掃了下桌上的九杯咖啡,心中警鈴大作,驚恐地看著他。
他該不會是想讓我一下子把這九杯咖啡喝完吧?!
「阿辭想什麼呢?要不你親我一下,這九杯咖啡就不用你喝了。」
我咽了咽口水,試圖在他眼中找到開玩笑的跡象。
然而並沒有,我深知這瘋子是真的幹得出這事。
我眼睛一閉。
媽的,親個大帥哥,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我蜻蜓點水般快速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下巴被掐住加深了這個吻。
「阿辭總是不聽我的話。」
季斐鬆開手,慢慢坐了回去。
我回到座位,揉著酸痛的手腕,苦哈哈地和初韞打趣。
「為了和初經理喝杯咖啡,真是不容易啊。」
「那就下班見吧,正好有件事需要勞煩你。」
傍晚的咖啡館靜謐而柔和,暖黃色的燈光十分有氛圍感,很適合約會。
初韞坐在我的對面,我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心情不錯,我的目光稍稍移到他的頭頂。
25%。
我明明什麼也沒做,他的好感度卻上升了。
或許是我理解錯了,讓我攻略初韞並不是讓他愛上我的意思。
初韞輕抿一口咖啡,眉頭微微皺起,不太喜歡咖啡的苦澀。
他將一根紅手繩放在桌上。
「這根紅繩請了慈安寺的高僧祈福,你戴好,關鍵時刻能護你一命。」
【宿主請收下,這根紅繩不止可以保平安,還可以淨化季斐的黑化值。】
我一頓,拒絕的話止在嘴邊,伸手拿起來戴到手上。
9.
他見我戴上,才繼續說:「大楚現在是丞相暫時代理朝中政務。」
「陛下把傳國玉璽帶過來了,許多要緊詔書無法下達。」
「你試著把玉璽帶過來。」
我眉頭緊鎖,這怎麼聽怎麼像要篡位的節奏啊。
似乎看穿了我的懷疑,他開口解釋:「你可以看著我蓋章,然後再將玉璽帶回
去。」
我隱下心裏的疑慮,回道:「我可以試試,但季斐不一定聽我的。」
從咖啡店出來,天已經徹底暗下來,黑沉沉的,偶爾響起幾聲悶雷。
看起來要下雨了。
我拿出手機打了個滴滴,低頭思考著初韞的話。
初韞是國師,從不參與皇家內鬥,季斐更是由他欽點才堵了悠悠眾口登基,他篡 位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一個小孩踩著滑板尖叫著朝我沖來,眼看著就要撞上咖啡館用來裝飾的圍欄。
我趕緊跑上去一把他抱起來,小孩三四歲的年齡,肉墩墩的像個小炮彈,撞得我
骨頭都要散架。
他的滑板飛了一大段距離,小孩估計是嚇慘了,顫抖著在我懷裏大哭。
我抱著他轉身走向一個神色慌張,走路一瘸一拐的老太太。
就在我走出去沒幾秒,一輛失控的小車狠狠地撞向我開始站的地方,車頭深深的 嵌進咖啡館的圍欄。
圍欄被撞得稀巴爛,木刺飛濺劃過我的手臂,留下一道紅痕。
兩個意外幾乎沒有間隔,我看著那輛車的慘狀,才有劫後餘生的後怕。
手腕傳來一陣熱意,我低頭看著那根紅繩,顏色似乎比剛才暗了一些。
我將小孩抱給老太太後,渾渾噩噩地上了車。
紅繩確實保了我一命。
手機忽然響起,是一串沒有備註的號碼。 「阿辭,我頭疼。」
季斐的聲音有些虛弱,我心裏一緊。
我穿書第一個年頭,正逢寒冬,季斐在宮中如履薄冰,冬天的炭火被大皇子的人 克扣下來。
他受了寒,高燒整整三日,我不眠不休地照顧他,給他物理降溫,又讓系統拿了 藥喂才退燒。
那次之後他落下了偏頭痛的毛病,每到雨天便疼得難以入睡。
想起那個臉色蒼白,在她懷裏顫抖著喊母妃的少年,我的心一軟,讓司機換了目 的地。
10.
季斐面無血色的蒼白面孔出現在我面前,他將我拉進門。
虛弱地靠在我的脖頸,微弱的呼吸打在我的鎖骨,癢癢的。
他的手輕輕覆上我的手腕,倏地睜開黑眸,手指在紅繩上重重地摩挲,手背上的 青筋暴起。
他低聲問:「初韞給你的?」
不等我回答,他的唇便覆上我的唇,他吻得很用力,腥鹹味霎時間在唇間蔓延開 來。
他眼角微紅,「阿辭又不聽話。」
季斐病了,他又燒了三天。
我將煲好的湯端給他,他退燒了,臉色好了許多。
60%。
我盯著季斐頭頂上的進度條出神,那根紅手繩效果絕佳,短短三天,黑化值就下 降了那麼多。
發燒那三天,季斐總是腦袋迷糊地跟我貼貼,病好後季斐卻不再隨意跟我親近了。
再次見到初韞,我居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70%。
我這幾天一直跟季斐待在一起,連初韞的消息都沒有回,他的好感度居然莫名地 提升那麼多。
「進度不錯。」
他難得露出愉悅的笑容。
「邊關戰事告急,軍餉不足,你這兩天必須把玉璽帶來。」
我點了點頭。
我第一次主動找季斐,他似乎有些意外。
「阿衡,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瞳孔微微顫動,阿衡是他母妃給他取的小名,隻有我才能叫。
他盯著我,內心情緒翻湧,爾後挑起我的下巴,:「當然是為了找我的阿辭啊。
他笑了,像當初我第一次溜出宮給他帶了一串糖葫蘆時那樣,一個很純粹的笑。
「我不信。」
帝王最是無情,我確實在他心中有些地位,但若說我是他的執念,我是不信的。
他斂去臉上的笑意。
「阿辭還是那麼聰明。」
「不過我確實是為了阿辭來的。」
我手背一涼,他冰涼的手指搭上了我光滑的手腕。
我抿了抿嘴:「你來這裏,大楚那邊怎麼辦?」
「你不願意回去,就把玉璽給我,不能棄國家不顧。」
他神色晦澀了一陣,收回手靜靜的注視著我,聲音很輕, 「好,我聽阿辭的。」
在把玉璽交到我手上那一刻,季斐的黑化值極速下降,最後停留在——10%。
我突然感到莫名地心慌。
我粲然一笑,伸出手像小時候那樣拍了拍他的腦袋。
「乖。」
轉身,深呼吸一口氣,我的心沉得像灌滿了冷鉛。
90%。
我豪不意外地看到初韞頭上高達90%的好感度。 【恭喜宿主,任務即將完成。】
「玉璽呢。」
冰冷的電子音和初韞淡漠的聲音同時響起。
我抬眸看了看初韞的表情,無懈可擊。
「我沒帶。」
他的身體突然僵住,完美無瑕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
【宿主快將玉璽交給國師,這樣好感度就滿了,你就能得到一億獎金了。】
察覺到我的不對,系統的電子音罕見地加快了速度。
看著面前清冷如嫡仙的初韞身上漸漸蒙上一層黑霧,我冷笑,今天來見他就是為 了證實我的猜測
「如果我把玉璽交給你,季斐就再也回不去了對吧。」
我話音落下,系統在我的腦海裏發出刺耳的警報。
【人物正在崩壞.…人物正在崩壞..】
初韞眼神掃到我白皙的手腕上,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他挑眉,眼中帶上笑意:「季斐說得沒錯,你很聰明。」
「你輸了,初韞。」
季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站在了我身後,我懸掛的心稍稍放鬆。
「什麼時候發展有問題?」
初韞看向我。
「你的紅手繩有問題。」
我和季斐朝夕相處多年,他有偏頭痛的毛病沒錯,可是那天他覆上我的手腕那一 瞬間的痙攣我並沒有錯過,我敏銳地發覺那條手繩會讓他痛苦。
「那輛車撞過來的時候,我對你的話還深信不疑。」
畢竟在鬼門關溜了一圈。
他嗤笑一聲:「原來是我急功近利了。」
系統說,紅手繩可以淨化季斐的黑化值,而黑化值降低卻會讓季斐痛苦。
初韞無故增加的好感度。
到處都是疑點。
唯一的解釋是,系統發佈的任務有問題。
【人物抹殺失敗。】
系統的聲音響起,隨著最後一聲警報落下,我的腦海歸於平靜。
人物抹殺...
我臉上瞬間失去血色,感到一陣眩暈。
系統要抹殺的人物,隻能是黑化值異常的季斐。
我的手指微微顫抖,脊背發寒。
隻差一點點,我就親手殺了季斐了。
「所以黑化值是假的,好感度也是假的,對嗎?」
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急切地向季斐求證。
12.
「如果你說的是我們頭上那個進度條。」
初韞的嘴角緩緩勾起,露出一個莫名的笑。
「你大概率被所謂的系統騙了,那是季斐的氣運。」
在我戳穿他和系統的那一刻,他好像變了個人,性情與記憶中的國師截然相反。
因為季斐的覺醒,有了自己的靈魂,男主人設崩壞,沒有按照書中的劇情走,書中 的世界就會崩潰。
系統會自動補全劇情,修復劇情bug, 以維持書中世界的穩定。 而季斐這個不穩定的因素就會被抹殺。
系統修復劇情時,季斐的設定被修正成了會領飯盒的反派,重新選定一個男主。
然而男主光環還在他身上,系統要將氣運轉到新男主的身上,意味著氣運轉移殆 盡之時,便是季斐魂飛魄散之日。
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我如刀地目光狠狠的剜向初韞。
他不就是那個新男主麼。
「你別瞪我,我也隻是個工具人。」
「為了擺脫那個傻逼系統,我每天端著也很累好麼!」
他憤憤不平地瞪季斐。
「季斐對你還真是有信心,如果你真的把玉璽給我,他就會立刻被系統抹殺。」
「隻有我能活下來。」
我愕然地看笑話,他眼底的狠厲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後來我再次問季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這次堅定地回答,是因為我。
「如果她原先將我設定成情深不壽的人,我又怎麼會因為別人長得像你而愛上
她 ?」
「阿辭,能救贖我的隻有你。」
另一個世界裏,一個當紅作者因為斷更被罵上熱搜。
她在微博發了一段話:
【近段時間的斷更,向大家道歉。我寫作十餘年,筆下誕生過許多人物,而這本 書我寫得十分艱難,對劇情作了許多的刪改,還是覺得不對。我筆下的角色似乎 活了過來,擁有了自己的靈魂,每次的卡文都讓我感覺他們並不想這樣活,我熱 愛我創造的每一個角色,所以我尊重他們,我決定聽從我的內心,暫時停下這本 書的創作,休息一段時間。真的非常對不起一直等待和陪伴我的讀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