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奪子之後

第3章

字數:3592

發佈時間:2024-11-14 16:48:02

孟若瑾盯著雨幕,威嚴的眼神忽地失了神,變得空洞無措。


倏然,帝王不顧阻攔,衝出了雨幕。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在高臺上找到了順妃。


她衣物單薄,身上的雨水和鮮血摻在一起,觸目驚心。


高臺的另一邊,是汩汨的河流。


孟若瑾呼吸一緊,想去接順妃下來,可眼見著她的身子又往外懸出了些,心驚膽戰地停下腳步:「順妃,你幹什麼?」


順妃卻顫抖地說:「如月,我看見如月了,她來找我了,她怨我。」


孟若瑾近乎嘶吼道:「那婢女的死與你何幹?分明是蘇氏下的行刑令。」順妃呢喃地說:「蘇氏,蘇….


孟若瑾忽然想起了什麼,他聲音輕顫:「朕立你為後,也把承川送回來,無論是後位還是子嗣,通通是你的,隻要你肯下來。」


順妃竟笑了,她說:「我不要。」


她頓了頓,「你,孩子,後位我都不要,我不要再被你們困住了。」


孟若瑾說:「朕沒有要困住你。」


順妃直勾勾地看著孟若瑾,眼神似乎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孝德皇後,」順妃突然開口,提起了孟若瑾的生母,「我原以為那封遺書困住的隻是我在冷宮的五年,其實困住的是我的一生。」


話音剛落,她在大雨滂沱中,笑著往後仰。高牆上,唯剩孟若瑾撕心裂肺的挽留。


清醒過來已經為時已晚那一刻,口中鮮血湧出,卻又被雨水迅速地沖淡衝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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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也沒留下。


後記·阿諾


順妃死後,我被調去了養心殿,侍奉陛下。


似乎看見我,就能留下順妃還存在的痕跡。


陛下查出,是蘇萍兒下令撤走了蘊澤宮的太醫。


不僅如此,我還細細地和他說,順妃娘娘是如何在如月忌辰那夜被鬼魂之像嚇到神志不清的。


於是一併牽連出蘇萍兒事先安排人去蘊澤宮裝神弄鬼的手筆。


事發時,蘇萍兒褪去華衣鳳冠,一身素裝,跪在養心殿外,整整兩日兩夜不進水米。


後來暈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陛下從養心殿出來了,把蘇萍兒抱了回去。


我想,他到底不會再重罰她了。


可我看不透陛下的心思。


說他縱容無度,可我又親眼看見他掐著蘇萍兒的下巴說:「承川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絕不能有一位被廢的母親。」


蘇萍兒用力地點了點頭,攀扯著陛下的衣袂,啜泣地承諾從今往後不會再生妒心。


對了,蘇萍兒暈倒的時候,還被診出了喜脈。


蘇萍兒終於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頓時,中宮都快被來往恭賀的人給踏平門檻了。


眼見著中宮之位愈發穩固,她腹中胎兒卻猝不及防地流掉了,化作一灘血跡。


蘇萍兒傷心欲絕。


養心殿這邊卻是反應平平,甚至有些冷淡。


因為流掉那孩子,就是陛下的意思。


藥還是我送過去的。


蘇萍兒小產之後,懷疑過所有同她往來過的宮嬪,唯獨沒有懷疑過送藥過去的我。


後來,陛下溫柔地安撫她:「皇後,承川便是你唯一的指望了,你要一如既往地待他好。」


可惜,蘇萍兒沒有聽出藏在背後的那層意味。


倒是把唯一的指望聽了進去。


同從前一樣,她牢牢地抓住了這位皇長子,精心撫養著。


皇長子承川,在自己的十歲生辰這日,被正式冊為儲君。


承川殿下被賜予太子寶印時,陛下看著他說:「不知你娘樂不樂意你當太子。」


承川殿下微笑道:「兒臣能為父皇分憂,母後自然歡喜。」


陛下搖了搖頭,輕聲說:「朕說的不是皇後,是你的生母。」


承川殿下怔了。


他從前聽過些風聲,說那位早逝的順妃才是自己生母,隻是一直以為是謠言,沒想到會從陛下口中親耳聽到。


承川殿下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陛下沉聲道:「隻是同你話家常,你何須緊張。」


接著,陛下向我使了眼色,讓我把承川殿下帶出去:「阿諾,領太子去宗祠,朕隨後就到。」


在跟我走的路上,承川忍不住問我:「姑姑,父皇剛才所言當真?」


我微微笑了笑。


何止這些是真的。


日後我還會和你講些故事,比如撤太醫,弄鬼神….


即使承川殿下把我的話告訴陛下也無妨。


陛下將我放在養心殿數年,不早就料到有這一天了嗎?


承川殿下,咱們慢慢來吧。


對了,承川殿下生辰之後,跟著的便是順妃的忌辰。


說起順妃忌辰,我便想起一件事,已經藏在心底近十年了。


那是順妃墜河身亡後的第一年,我撞見了牽著小郡主進宮的邕王爺。


小郡主問邕王爺:「爹爹,承川弟弟的生辰宴不是還沒到時候你?怎麼現在就要進宮了?」


邕王爺說:「今日是順妃忌辰,陛下罷朝,我進來瞧瞧是怎麼回事。」


「順妃?」小郡主問,「就是那個在承川弟弟滿月宴上,你讓我去逗她開心的順妃娘娘?」


邕王爺緘默片刻,點頭說是。


小郡主笑了:「不僅如此,爹爹你還教我去皇後娘娘面前,說小梨渦的事呢。」


邕王爺忙豎起手指,示意小郡主噤聲,道:「不許瞎說。」


這些都是我原先不知道的。


我原先隻知道,在蘇萍兒撤走太醫,順妃日夜被疼痛折磨的時候,我得來的那些藥,也是邕王爺給的。


所以我才說,是宮外來的。


順妃沒有追問我是誰。


我想她也知道。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邕王爺,可是孝德皇後曾經煞費苦心為她覓的佳婿。


當年順妃還是女官時,因孝德皇後一封血書,就毅然入了冷宮,人人都說她蠢。


可聽聞孝德皇後倒臺前,對順妃是真心愛護的。


早早地賜了順妃女官的名位,等她到了年紀,又向先帝開口,為她求一個王妃的尊榮。


諸位適齡皇子中,孝德皇後覺得邕王爺最好。


先帝當時是不大樂意的,嫌棄順妃出身不高,他早已看中丞相家的女兒,要她做邕王妃。


可在孝德皇後的哀求下,先帝還是改了主意,決定聽皇後的。


就在婚旨將下時,孝德皇後的娘家便出事了。


連帶著孝德皇後的下場也不堪。


這次指婚自然不了了之。


所以,在順妃進冷宮陪伴廢皇子之後,先帝就立即令邕王爺娶了宰相家的女兒。


邕王爺成婚五年後,王妃終於誕下郡主。


那時陛下剛從冷宮被放出來。


所以郡主到了能跑能跳的年紀,承川殿下方才出生。


由於承川殿下的生辰和順妃的忌辰挨得近,所以他的生辰,再也沒像滿月宴那樣大辦過了。


至於順妃的忌辰,我也隻是給她過了第一年而已。


那年我給順妃放河燈時,在岸邊見到了邕王爺。


邕王爺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宮裡那條河,岸邊本是拴著船的,一個雨夜裡,或是雨勢太大,又或是別的緣故,總之那些船盡數被沖走,飄散在河面上,以至於發現有人落水,也無法及時捕救,隻能眼睜睜地等著新船被運來,可過了這麼久,哪裡還能找著。


我問邕王爺,那落水之人豈不是很淒涼。


邕王爺隻說,在老船裡躲上一夜雨,等天亮了,也就同船一塊運走了。


我如夢初醒。


可順妃明明已經做了決定,又為何作出被鬼魂驚嚇而逃的行徑?


忽然間,我想起了順水推舟這四個字。


蘇萍兒安排了一出還魂,順妃也沒有浪費掉這段戲,索性瘋癲尋死去了。


從那一刻起,陛下便真的相信,她是被逼至絕路了。


這些事,順妃通通沒有和我提起過。


我隻看見她被鬼魂纏身,然後墜河贖罪。


然後我將鬼魂一事一五一十地講給陛下聽。


逼得他查出了蘇萍兒。


想到這裡,我渾身戰慄了一下。


娘娘,你是將這一步也算進去了嗎?


否則,為何要等我過去關窗時才發作「癔症」?


何況,我記得天黑時我已經將所有窗子都合上了的。


後來,我慢慢地笑了一聲。


我和順妃配合得….還不賴。


其實我伺候娘娘的時日隻有短短幾個月而已,說不上默契。


因為時日短,所以我沒有目睹她受過的冷落,也無法想像那份奪子之痛。


我會全心待她,是因為如月。


都說我和如月長得像,鮮少人知道我們是親姊妹。


如月待在順妃身邊好幾年了。


如月被蘇萍兒關進尚方司受刑那日,也是未出月子的順妃拖著殘軀為她奔走求情


孱弱的順妃被蘇萍兒宮裡的人趕出去時,我以為她也要死在這一日了。


得罪了中宮,總歸是死路一條。


可我沒想到,順妃會拋下她的丈夫和孩子,跑了。


跑吧,跑快些,不要停。


後記承川


這年我十五歲,朝堂巨變。


因蘇氏一族犯了大錯,如今面臨著舉族流放的境地。


父皇在揮筆下旨的時候,我就在一旁。


他對我說,不會廢黜皇後蘇氏。


可此刻,皇後正跪在殿外,重重地磕頭,聲聲哀求。


既是求父皇,也是求我,求我為她進言。


聲聲悽厲,我卻始終一言不發,後來垂下眼皮,竭力在父皇前掩飾著痛苦。


後來,外面的哭泣聲止了。


而我也終於開了口,我問他:「父皇,若重來一次,您還會將我抱給蘇氏撫養嗎?


父皇手中的筆重重一頓,他抬起頭來,面容深沉道:「朕為你選了一位出身高貴的母親,今日之前,蘇家已顯赫多年,你不喜歡嗎?」


他頓了頓,「承川,你是生下來就被寄予厚望的。」


我平時總是乖順的,今日或是受了刺激,竟苦笑了出來:「父皇,您的厚望卻讓兒臣當下痛苦不堪啊。」


笑著,竟哭了出來。


這些年,我早從阿諾姑姑那裡知道了當年發生的所有事情。


養我之人,亦是仇人。


我恨蘇氏,可仇恨之餘,卻也覺得悲涼。


回過神來的時候,父皇仍凝視著我,然而銳利的眼神已變得冷寥。


我從養心殿出去時,聽到了身後被壓低了的泣聲。


後來,阿諾姑姑陪我出宮散心。


我和阿諾姑姑提起生母,說:「我出生後,她是不是隻抱過我一回?」


阿諾姑姑溫聲道:「並非娘娘有心疏遠,實在是體弱無力,你也別怪她。」


我一怔:「姑姑哪裡聽出責怪的意思了。」


阿諾姑姑沒有回答我,她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看著剛才擦身而過的一位婦人。


「姑姑在瞧什麼?」


她說:「那位夫人的背影和娘娘的背影還真像。」


我說:「我從未見過,倒認不出什麼。」


阿諾竟輕聲喚了一句:「娘娘。」


可那身影連要停頓的意思也沒有,漸行漸遠。


阿諾姑姑糊塗了,怎可對著活人叫過世之人的名諱。


我嗔怪她:「既沒有停,那就定然不是,況且,怎可能會停嗎?」


阿諾姑姑卻微微笑了笑,說:「對,沒有停下來,太好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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