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偽裝成宮女,站在貴妃身邊。
宴會進行到一半,下了早朝的皇帝才出現在宴會中,他一來便牽住貴妃的手,關
心她腹中的孩子。
我提前知道有刺客埋伏,那個鬼鬼祟祟的太監就顯得十分惹眼,他正準備從袖子裡拔出暗器。
林遠州正在御花園外圍巡邏,如果行刺按照前世的時間發生,憑林遠州的身手,救駕之功肯定是他的。
我隻能賭一把。
「有刺客!」
我忽然高喊一聲,那太監以為自己暴露,果然提前動手!
他拔出袖中的暗弩,短箭朝皇帝眉心射去!
「皇上小心!」
我第一個衝上去推了皇帝一把,皇帝的頭偏了一個度,那枚利箭最後隻劃過皇上的左耳。
刺客立刻又發射了兩支利箭,我用身體護住帝王,手臂替他擋了一箭。
御林軍反應迅速,當即把刺客拿下。
林遠州帶人衝進來時,第一眼看到了我:「沈新蘭?你怎麼會在宮裡?!」
有貴妃替我打掩護,林遠州根本沒發現我這段時間頻繁出入皇宮。
這時,被擒拿的刺客忽然高喊:「殺昏君,換青天,青天教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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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咬舌自盡。
御林軍立刻反應過來:「陛下,這是青天教教徒!」
青天教是反賊青王餘孽所成立的邪教,誓要殺國君為青王報仇。
皇帝一直將青天教視為大患,見之必殺。
「陛下!林侍衛也是青天教教徒!」
我捂著傷口,大聲告發!
林遠州大驚:「你胡說什麼!」
「陛下若不信,林遠州身上必然有青天教的青雲紋!」
我是第一個發現刺客的,又剛剛捨身救了皇帝一命,我此刻的告發,誰都會當真。
皇帝果然下令搜林遠州的身,林遠州被鐵鏈捆住手腳,跪在眾目睽睽之下。
他被搜身時怒視著我,看出我是貴妃宮裡的人,篤定我心思不純,要背主求榮。
估計他此刻已經在想出宮後怎麼殺我了吧。
可惜啊,我今天就不會讓他活著走出這座皇宮!
13
林遠州自詡身正不怕影子斜,直到御林軍搜出他胸口藏著的一個蘇繡香囊。
他臉色驟變,心虛起來——這香囊,是蘇錦雲用我給的蘇繡綢緞為他縫製的。
他視若珍寶,貼身帶著。
但他還算鎮定,畢竟蘇錦雲已經是先皇後,就算看出針腳熟悉,也不會往私通那方面想。
可誰說我要汙衊他私通了啊?
御林軍立刻發現了香囊的異樣:「啟稟皇上!這香囊上繡的果然是青雲紋!是青天教教徒的標誌!」
貴妃捂嘴大驚:「那這林遠州豈不就是青天教同黨?他潛伏在御前侍衛中,是要伺機行刺聖駕!」
林遠州搶過那枚香囊,看到蘇繡的花紋裡,果真藏著好幾朵綠色的雲朵花紋。
他瞬間瞳孔劇縮——蘇繡的布料是我給的。
而蘇錦雲那個蠢貨,根本不認識什麼青天教青雲紋。
她隻知道,我每次給她的蘇繡都是滿紋的綢緞,這些綢緞花紋精緻繁複,足夠滿足她的虛榮心。
從她說要給林遠州做香囊時,我就請貴妃為我備好這一匹又一匹青雲紋的綢緞。
雲紋在蘇繡中十分常見,但在這種時候被人揭發,那可就能定罪了。
林遠州意識到事情嚴重,大聲為自己辯解,細數他的忠心。
貴妃問我:「你是第一個發現刺客的,你剛剛可看見林遠州有行刺之舉?」
皇上的目光也朝我看來。
我立刻點頭:「皇上,娘娘,我剛剛親眼看見林遠州要對陛下拔刀,是刺客被擒拿後,他才收回刀刃,繼續偽裝侍衛!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再對陛下不利!」
「你胡說!沈新蘭,你敢這麼陷害我!」
他惡狠狠地盯著我,卻不敢把宮外的事拿出來說,畢竟帶皇後假死出逃,更是要誅九族。
林遠州今日,要麼私通,要麼謀反,反正都是死路一條。
「皇上,微臣對您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您不能聽信她一家之言,在場這麼多
人,如果微臣真對陛下您拔刀,怎麼可能就她一人看見!這麼多雙眼睛找不到第
二個人證嗎!」
「我也看見了。」
花叢裡,一襲紅衣的千金小姐聲音溫柔,說的話卻令人震驚:「陛下,臣女方才也看見,林侍衛對陛下您,拔出了刀!」
我微微驚愕——她是朱侍郎的千金朱清言。
朱清言生得清秀脫俗,一襲紅衣更是奪目,皇帝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林遠州怔愣在原地:「朱小姐,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
「是啊,我與林侍衛你無冤無仇,所以我說的話是最公允的。」
朱小姐笑不達眼底地看著林遠州:「林侍衛,你怎麼敢?加入青雲教,行刺皇上,意圖謀反呢?」
我與貴妃對視一眼,心道這朱小姐怎麼搶了我準備好的詞呢?
「皇上,微臣冤枉啊!」
林遠州還要喊冤,皇帝已經失去耐心:「夠了!把林遠州押去大理寺,嚴刑拷打!讓他吐出青天教其他逆賊藏身之地!」
皇帝這是把他謀逆的罪名定死了。
但這還不夠,我扶著胳膊的傷,走到林遠州面前,惋惜不已:「林侍衛,你真是糊塗啊!」
我壓低聲音,輕聲挑釁他:
「你死了,蘇錦雲就任我擺布了。「狗奴才,你早就該死了!」
14
林遠州果然被我激怒,他終於意識到,今日一切,不,是從蘇繡綢緞送到眼前的那一刻,我對他的獵殺就開始了。
「沈新蘭,你這個賤人!」
林遠州怒吼著。
「林侍衛你做什麼!」「他手上有暗器!」
我與朱小姐的聲音同時響起,御林軍被誤導,以為林遠州準備用暗器弒君,幾把刀眼疾手快,在話音剛落地時就直直捅穿了林遠州的身體!
林遠州目眥盡裂,大口嘔出一攤鮮血,轟然倒地抽搐,就像一隻,被開膛破肚卻還在掙扎的魚。
皇帝捂住了貴妃的眼睛,怕她受驚,貴妃也很配合地做出柔弱的神情。
林遠州的血,流到了我的腳底,我大鬆一口氣,那把懸在我頭頂的刀,終於捅在了林遠州自己身上!
我如釋重負地抬眸,看到朱小姐,她眼眶發紅,袖下的手攥成拳,似在微微顫抖,然而她嘴角分明勾著弧度——那是大仇得報的暢快。
她抬頭看我時,朝我柔和一笑,似乎在誇讚我剛才配合得很好。我心頭湧出某種猜想,但又不敢相信,便回她一笑。
無論如何,朱小姐前世的悲劇,不會再在這一世重演了。
哦對了,林遠州死了。
蘇錦雲就被我捏在掌心了。
我回到家時,已經很晚。
一進門,蘇錦雲就坐在飯桌前,指著她屋前的恭桶指責我:「我早上讓你倒恭桶,你是沒聽見嗎!」
秦風也說:「你太不成規矩了!娘娘讓你辦的事也能這麼拖延嗎?」
我走上前,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拎起恭桶,在蘇錦雲以為我要聽話照做時,我提著恭桶走到了飯桌前。
掀了恭桶的蓋,把裡面的金汁,當頭澆給蘇錦雲——當飯吃。
她驚恐地大喊大叫,秦風要阻止我,我就轉著恭桶也甩了他一臉——想吃都有,別急。
然後我扔了恭桶,捂著鼻子,走開十米遠。
貴妃娘娘說得沒錯,她的恭桶,真是臭得獨一無二!
15
蘇錦雲身上的臭味洗了兩天都洗不乾淨。
她嚷嚷著要讓林遠州弄死我,但林遠州自那晚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蘇錦雲找不到他,她也沒有察覺異樣,因為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事吸引了過去。
在她假死一個月後,宮裡終於下聖旨,宣布了皇後蘇氏的死訊。
聖旨裡說她死於病痛。
聖旨剛剛昭告天下時,蘇錦雲臉上露出滿意的笑:
「你聽到了嗎?皇上在聖旨裡說他『朕心甚憐』,他在為本宮的死感到心痛!他一定後悔了!
「哼!本宮假死,就是為了懲罰這個薄情的帝王!
「他雖然坐擁江山,卻失去了我這個摯愛髮妻!
「想必貴妃如今的日子也不好過,本宮『活』著鬥不過這個賤人,『死』了卻能栽贓她一手!我那封遺書全是對周玉照的控訴,皇上看了遺書,必定對貴妃心生厭惡!
「等國喪的聖旨頒布,全大晉的百姓都要為本宮服喪!周玉照那個賤人就算懷著身孕,也得在本宮的靈前下跪懺悔!要是老天有眼,讓她腹中孩子跪沒了才最好
「就算那孩子生下來,也在國喪期間,皇上心疼本宮,肯定不會給她的孩子辦滿月宴!周玉照和她的孩子,將永遠活在本宮的陰影下!一想到這些,本宮的心裡就舒坦了!」
她和前世一樣,貪婪得意地謀算著。
她根本不知道,她的死皇帝早已秘不發喪地解決完了,她死了不到一個月,宮裡還在辦百花宴呢。
那道聖旨隻是告訴臣民——蘇皇後死了,朕可以考慮立新皇後了。
大晉皇室禮教中規定,國喪期由帝王聖旨頒布。
一般情況下,宣布王公貴族的死訊不久後就會有聖旨下達,指引臣民是否要服國喪,若三日無聖旨明示,則默認不必臣民服喪。
蘇錦雲確信自己的死訊這麼晚才公布是因為皇帝為她傷心,她確信自己會得到隆重的國喪,所以日日翹首等著第二道聖旨。
第一日,她還沉浸在天衣無縫假死局的報復快意中。
第二日,她得意地揣測貴妃在宮中被帝王罰跪訓斥。
第三日,宮裡依舊毫無動靜,她懷疑是小鎮裡消息滯後。
第四日,她終於等不住,戴了帷帽偷偷進城。
一進皇城,見大街上百姓生活照常,熱熱鬧鬧。
還有一戶人家高高興興地嫁女兒,滿眼喜慶,鞭炮炸得十分歡騰,賓客們都在叫好。
蘇錦雲沖了上去:「放肆!你們放肆!宮中皇後剛剛離世,你們怎麼敢大辦喜事!」
那主人家和賓客們莫名其妙:
「皇上也沒下旨讓我們服喪啊!」
「那蘇皇後又不是什麼賢後,死了就死了,皇上心裡門兒清!下了道聖旨說幾句好聽的話,就當是全蘇氏體面了,你在這口口聲聲要什麼國喪?」
「蘇家貪汙餓死西北多少災民,那蘇皇後是個何不食肉糜的妖後,當日竟說,她父親不過貪汙幾千兩黃金,那群災民少了這幾千兩黃金難道就能餓死嗎?這種人,死不足惜!」
「我要是蘇皇後,就算沒得病,也得找根繩子自己吊死了,哪有臉活在這世上喲!」
蘇錦雲的臉藏在帷帽中,她的肩膀因為羞憤在顫抖。
賓客們沒有冤枉她。
當年蘇錦雲之所以徹底失寵,就是因為蘇家貪汙賑災糧。
蘇父為了中飽私囊,不僅貪汙了五千金的賑災黃金,為了掩人耳目,還命人給災民的井水下毒,偽造成瘟疫上報朝廷,以此掩蓋災民餓死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