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微微皺眉,暗道她什麼時候都事事想著裴疆了?
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問:“比如哪些事?”
桑桑認真的想了想,然後伸出五指,一樣一樣的開始數了起來:“且不說遠的,就說這十來天吧,先前在桂花園投壺得的棉手套,還有定親那日的早點,更有上回與莫家小姐的爭辯,爭辯到底是裴姑爺與莫公子誰出色一些。還有這回,知道裴姑爺要去軍營那等危險的地方,還費心的挑選了大半日的護具和刀,若小姐真不喜歡的話又怎會這般用心,況且小姐真不喜歡,又怎會和裴姑爺定親?”
聽著桑桑把這些事一件件數出來,玉嬌愣了一愣,她竟都沒發現自己原來對裴疆這麼上心。
可那棉手套她隻是剛好得了的,且現在還在櫃子鎖著呢,這件不算。
與青婷爭辯,她是真的覺著裴疆也不比她哥哥差。
再有送早點那回,隻是一時感激裴疆,也算不得是關心。
最後這送護具送刀的,隻是擔憂他受傷嚴重而已。
能把這些事想通了,玉嬌便覺得是桑桑想多了。
誰知福全也繼續摻合,“說長遠的,小姐也關心裴姑爺身上的傷疤,還日日讓小的去給裴姑爺上藥,更讓小的時不時的把裴姑爺情況告知小姐,且最最重要的一點桑桑你沒說,小姐還親自的教裴姑爺認字呢。”
福全這麼一說,包括桑桑在內,其他幾個丫鬟似乎也有同感,都一塊的點頭贊同。
玉嬌:……
——
且說裴疆那邊,與吳維匯合後,下了馬朝著吳維拱手行了禮。
吳維坐在馬背上微眯眼眸打量了一眼裴疆,
裴疆低頭斂目,收斂了身上氣息。
Advertisement
過去的許多年中,因著每一回裴疆都能頑強的活下來,所以獵場的每一次狩獵都會以裴疆作為頭籌,以獵得八十七號為榮。這也因著讓裴疆明白越是鋒芒顯露的,便越會成為靶子,所以裴疆有時候也會故意受些傷,讓他們的虛榮心得到滿足,從而再讓他們對他放松警惕,得以繼續活命。
片刻後,吳維才笑道:“希望玉家姑爺不要讓我失望。”
裴疆低頭應道:“承蒙總兵大人看得起在下。”
吳維輕嗤一聲,隨後勒住韁繩,下令:“出發。”
也不再看裴疆,徑直策馬而去。
這時裴疆才抬起頭,眼神沉著凜冽。
吳維與那些眼高於頂的獵場貴胄沒有什麼分別,也有著一樣的虛榮心。
翻身上馬也隨著而去。
吳維原來說的是讓裴疆去指導一下他那些學藝不精的將士,但他口中所謂“學藝不精”的將士,個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和那個詞半點都沾不上邊。
吳維坐在席上,姿態闲適的觀看著下邊被十個精悍將士圍著裴疆,抬起手壓了一下。
身邊侍衛會意,下了臺子,走入了那些人其中。
“這位是裴疆,身手極為了得,是總兵大人特請來指導各位的。”
這時有人不滿得嚷道:“指導前也應當讓我們大家伙見識一下他的身手如何了得,這樣我們才心服口服。”
其他人也跟著起哄,“對!”
裴疆豈會不知這都是他們合計好的?但還是上前一步,面色淡漠道:“那便請問各位多指教。”
裴疆的話一落,就有一個身形比他高壯了許多的彪悍大漢大喊了一聲“得罪”,隨即直接衝上朝著裴疆出拳。
一開始便示弱,隻會讓人懷疑,所以裴疆俐落避開,同時抓住了大漢那粗壯如腿的手臂,往前一拉,大漢往前踉跄了幾步,臉上染上了惱意,轉回身子繼續用蠻力出拳。
此人看著身形高大,力氣奇大,極具震懾,可手腳不夠靈活,且功夫底子更不行,但凡厲害些的人都能贏過他。
這先上的大漢,顯然隻是個試探的幌子。
吳維生性多疑,裴疆若在這個大漢手下落了下風,他還真會有所懷疑。
吳維看著裴疆手一壓那大漢肩頭翻身到了背後,隨即一腳掃過大漢的腰側,那高壯如巨人的大漢身體驀地騰空,直接飛出了數丈之外,落地之時“砰”的一聲巨響,還揚起了一陣黃土沙塵。
吳維見此,繼而揚了揚手。
這時,又有兩名將士攻上前去,裴疆依舊沒有落於下風,直到後來又有兩名將士拔了刀子攻上去。
四個人一塊圍攻裴疆,裴疆被逼到一個圍觀的將士身旁,趁其不備把對方掛在腰間的長刀給拔了出來。
裴疆的刀在進營之時便被收了,說是凡是外者進營者,不得佩戴任何兵器。
長刀拔出握在手中的瞬間,裴疆微微擰眉,視線的餘光多看了一眼握在手中的長刀。可不待他多想,一把利刃揮來,裴疆立即用長刀抵擋。
就在此時,另外三人也隨即攻了上來,裴疆的眼眸微微一沉。
是時候了。
把身前的將士踢了出去,轉為與赤手空拳的將士交手。而另外一個手持著刀的將士便抓住了這空隙,立刻朝著裴疆的手臂揮刀而去。
裴疆似乎已經算計好了,腳步微退半步。在旁人看來,他是在躲避,但事實上他隻是為了讓自個的傷勢輕些才退的半步。
刀子落下,從裴疆的手臂劃下,一直延續到了小手臂上。
這刀劃了裴疆大半條手臂。
盡管如此,他們的攻勢依舊沒有減緩,在裴疆受傷的同時,另外一個將士的往裴疆的胸口上重重踢了一腳。
那人的鞋子底部打著鐵板,一腳上來,傷害極大。裴疆連退數步,捂著胸口吐了一口血出來。
那幾人似乎還想繼續打下去,臺上的吳維淡淡的開口:“住手。”
幾個人幾乎同時收了手,退回了隊列之中。
雖然裴疆落了傷,但他們幾人身上也都帶了傷,沒有一個是全身而退的。
吳維站了起來,從臺上走了下來,站到了那些將士的身前,怒聲呵斥:“我何時教過你們以多欺少了?!”
與裴疆交手的幾人非常配合的低下頭,抱拳認錯:“屬下等知錯,請總兵大人責罰。”
吳維裝模作樣的冷哼了一聲,轉回身看向捂住胸口,臉色蒼白的裴疆,隨即與身旁的將士喊道:“還不快些把玉家姑爺扶下去,喊軍醫來看看傷勢!”
列中兩個將士忙上前欲扶住裴疆,裴疆抬了抬手:“不必扶,我可以走。”
猛咳了數聲,隨之朝吳維拱手:“讓總兵大人失望了。”
吳維忙道:“是我這些將士胡鬧,你且先下去看看傷勢再說。”
隨之將士把裴疆領了下去。
看著裴疆離開後,吳維臉上的表情才漸漸變為輕蔑。
吳維的侍衛上前,在他身旁說:“那姓裴的功夫確實不差,但說猛如虎獸,著實太過了。”
吳維把玩著指上的玉扳指,微眯眼眸思索了半晌後,才道:“無須再多在意他,讓玉府的人緊盯著玉盛便可。”
第37章
申時到酉時之間,吳維讓人用馬車把裴疆送回了玉府。
提心吊膽了整日的玉嬌,在聽到裴疆回來了之後,忙把抱了大半日的小金佛給放了下來,匆匆忙忙的跑出了院子。
才出了院子,就見裴疆已經快到院子外的小池塘了,玉嬌的腳下的步子更加快的朝著他小跑了過去。
走近後,隻見裴疆臉色比以往都要蒼白了許多。不知怎的,他走路沒有以往那般的沉穩了,還有些慢,最重要的是他的左臂上還纏著圈紗布,且還纏了大半條手臂了!
他還是流血了!
玉嬌見此,臉色全白了,心底焦急如焚的小跑上到了他的身旁。
暗惱怎麼沒個人去扶下的同時,玉嬌想都沒想,直接扶住了他右邊的胳膊。
看著他那纏著紗布的手,聲音顫抖的問“你、你的手怎麼了?”
裴疆低眸看向因極為擔憂,而慌得沒了任何驕縱氣的小姑娘。眉眼柔和了些,不疾不徐的道“無礙,隻是輕傷。”
裴疆向來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玉嬌點也不信他說的無礙!
白著臉轉頭與桑桑吩咐“你快些去把大夫給請來!”
吩咐了之後,轉回頭兇巴巴的與他說“會大夫來看過之後,最好與你所說的樣無礙,不然我定不饒你!”
語氣雖兇,但扶著他的動作卻截然相反的小心翼翼。
相處久了,裴疆也知道玉嬌嘴硬心軟,最愛口是心非。
裴疆還未脆弱到需要人扶才能可以行走的地步,可手臂上傳來女兒家的嬌軟觸感,便任由她攙扶著了。
先前裴疆在馬厩旁小屋住的時候,玉嬌是進去過的,但在他搬來了這小院後,她就再也沒有進過他的屋子,所以這次還是第回進他的臥室。
裴疆的臥室還是那般的簡簡單單,除了管事準備的之外,基本上都沒有變動。
把他扶到了床邊,玉嬌道“你快些上床躺著。”
裴疆很是聽話的脫了鞋子,然後上了床,靠著床頭而坐。隨後目光緊鎖著忙碌的玉嬌,也不使喚人,轉了身後就匆匆去倒茶,。
有那麼瞬間,裴疆覺著自己傷得很是值得。
玉嬌倒了茶之後發現是涼的,皺了皺眉,隨之看向福全,斥道“你是怎麼伺候的,怎連茶水都沒有備好?!”
福全默默了看了眼坐在床上,隻顧著看未來媳婦的裴姑爺,心頓時覺得無比的冤枉,明明是裴姑爺不讓他伺候的,怎又怪他了!
但福全可不敢埋怨,忙上前去拿了茶壺,連連道“小的現在就去燒,現在就去!”
福全出去後,玉嬌也看向了屋子的其他兩個婢女,“你們還不快去準備洗臉的水和吃的東西。”
兩個婢女福身後忙退了出去。
人全部都出去後,玉嬌才轉身走到了裴疆的床邊,坐到了床的邊緣,隨後也不說話,沉默的上手去解纏在裴疆手臂上的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