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別人的孩子有錯嗎?那個被你兒子用炮仗弄瞎眼睛推下樓的女孩有什麼錯?那個愛唱歌的男孩有什麼錯?你兒子的命是命!別人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她被我問得低下了頭。
「你和我哥,從來沒有盡到一點父母應有的職責,孩子本身是一張白紙,是你們的溺愛讓這張白紙成了一張廢紙!」
「父母慣子如殺子,這個道理,你們到現在都不懂。」
「但你也別太傷心,很快,你兒子也會來監獄陪你的。」
「你想幹什麼?趙希,你想幹什麼?那是你的親侄子!」
嫂子徹底慌了。
我起身瀟灑離開,走之前特意折返:
「嫂子不是說,你兒子長大後一定會拿到鐵飯碗嗎?」
我笑得溫柔:「嗯~一輩子的牢飯怎麼不算鐵飯碗呢?」
13
父母相繼入獄,趙飛岸這幾天也收斂了許多。
但我知道那隻是假象。
他有表演型人格,裝幾天乖,我相信他做得到。
果然不到兩周,他的本性再次暴露出來,不過這次,他折磨傷害的對象從外人變成了我爸媽。
他知道傷害外人會給自己帶來牢獄之災,現在可沒有父母再給他頂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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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敢來招惹我,上次在醫院,我那一拳頭直接把他砸老實了。
欺軟怕硬,知道我這個小姑沒以前好欺負了,他也知道趨利避害。
所以他發脾氣動手的對象變成了我爸媽。
砸掉花瓶摔掉碗筷,做了一道不合心意的菜他就敢掀桌子,還時不時用腳踹人。
這些我都懶得管。
別怪我冷血,前世我也出面管教過他的這些行為,換來了什麼?
換來我爸說:「女兒家不要管大孫子的事,大孫子折騰我們,我們心甘情願,這是多少孤寡老人要不來的熱鬧!」
換來我媽說:「你還是早點把自己嫁出去,別給我大孫子添堵!」
換來我被趙飛岸打得渾身淤青被他們背後說一句:「活該。」
換來我死後,被親生父母親口汙蔑:「我女兒學那個心理學,都學成心理變態了,每天就拿我大孫子做實驗,管這管那!家裡被她害得苦不堪言,她自己精神
也出了問題,跳了樓是她自己尋死!我們做爸媽的不怨任何人,警察同志,你也不用再調查了,我的女兒我還不知道嗎?她就是矯情!是自殺!」
換來我死後草草了事的後事,因為他們大孫子要考研,怕晦氣。
我這個人啊,記恩,但更記仇。
父母之恩,上一世我已經還夠了,這一世,我就看著他們自作孽不可活。
考研成績出來後,趙家的大孫子果然沒上線。
這一次,我媽低聲下氣地來求我:
「希希啊,你不是在大學裡工作嗎?你看能不能把飛岸直接安排進去,不就是你陪領導吃頓飯的事情嗎?」
「一頓飯能讓我們趙家的大孫子讀上研究生,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啊!」
我媽說這些話時,眉飛色舞的,好像趙飛岸已經考上研了一樣。
我反問:「當初我考上985的碩士時,怎麼沒見你們以我為榮啊?」
我媽瞥了我一眼:「那能一樣嗎?你是個女孩!要不是你讀書有什麼獎學金不用我們出錢,我早就不讓你讀了!女孩讀那麼多書幹嘛?算計男人嗎?」
我嗤笑。
我爸也說:「飛岸是我們家族的希望,你到底是女兒,嫁出去之後就不是趙家人了,現在你哥嫂都進去了,你不幫著飛岸,你這個妹妹是要被人詬病的。」
我一句都不屑解釋,隻告訴他們:
「要讀研讓你們寶貝大孫子自己考,再敢跟我提這件事,你們就滾出這棟別墅!
爸媽隻能閉嘴,趙飛岸被激怒,狠瞪著我,我不慣著他,一個飛踢把他踹到地上
「你看清楚,我可不是你爸媽!再瞪我一次,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14
大概是被我打老實了,趙飛岸又乖了幾天。
我這幾天一直在耐心等,等到合適的時機,我會向法院告發哥嫂二人頂罪,再讓趙飛岸進監獄承擔他該受的懲罰。
之所以等了一段時間,就是為了坐實我哥嫂頂罪的事實,這樣就算最後證明那兩件案子其實跟他們沒有關系,他們也會因為頂罪被告發而入獄。
他們一家三口自然會在監獄裡團聚。
趙飛岸忽然敲了書房的門,說他煮了排骨湯,請我來喝。
我看著碗裡沒什麼異樣的綠豆湯,想起前世,他給家裡煮過一次綠豆湯。
爸媽和哥嫂都喝到了湯,隻有我的湯裡,藏了一隻被藥死的蟑螂。那蟑螂被碾得稀碎,我吃出一隻蟑螂腿時,綠豆湯已經快被我喝光。那次我食物中毒,在醫院躺了十天。
這跟投毒有什麼區別?那時我執意報警,被哥嫂爸媽輪番勸說,他們沒有關心
過我一句,隻想袒護他們的寶貝。
趙飛岸故技重施,把綠豆湯換成了排骨湯,他服軟示好,以為我會再信他一次。
但重來一回,我怎麼可能再上當?
我倒了排骨湯,拿著文件出了門。
走到客廳時,看到我爸媽一人盛了一碗排骨湯出來。
剛出門,就見段雲馳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他神色緊張,我還以為是他弟弟的喉嚨出了什麼問題。
段雲馳卻抓著我說:「你今天沒吃趙飛岸給你的東西吧?」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但我莫名信任他:「他給了我一碗排骨湯,我擔心裡面有蟑螂,沒喝。」
「恐怕不是隻有蟑螂那麼簡單,我朋友在鎮上開店的,他說他看到趙飛岸今天早上去買了一包農藥走。」
段雲馳說:「他知道我弟弟的事,以為趙飛岸是要報復我弟,但我懷疑他的目標是你,我怕你出事。」
我笑了笑:「我沒事,我不會再被他害…..」
話說到一半,眼前忽然閃過我爸媽盛湯的畫面。
我扔下文件飛奔回家,推開家門時,我爸媽已經捂著肚子倒在了桌上。
趙飛岸看到我安然無恙,居然拿了一把水果刀直接朝我衝過來!
段雲馳眼疾手快將我推到身後,他奪了趙飛岸的刀,一腳踹在他的要害上,趙飛岸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嘴裡卻大罵:
「趙希,你毀我前途,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段雲馳報警,我叫了救護車。
縱然我恨我的父母,但我也不想看到他們出事。
15
醫院搶救之後,醫生朝我搖了搖頭,讓我進去陪爸媽說說話。
他們看起來精神還好。
我媽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抓著我的手,我正要問她哪裡不舒服,她卻先來指
責我:
「你為什麼要把飛岸逼得那麼緊?你為什麼要這麼針對一個孩子啊?如果你不這麼做,他怎麼會在綠豆湯裡下毒啊?」
我爸也說:「為什麼你就不能好好對他?你為什麼不能對他寬容一點?他犯的那些錯你隨手就能收拾,可你就是不肯!非要逼得他父母都進去了,他當然恨你!
我心底殘餘的那點親情灰飛煙滅。
我媽說:「你是不是報警了?去跟警察說一聲,我們兩個都不追究。」
我爸:「對!我們不像你,會跟一個孩子計較!」
「二十歲了還是孩子啊?爸,媽,真的不計較嗎?」我告訴他們,「趙飛岸往綠豆湯裡下的是什麼毒你們還不知道吧?」
「我告訴你們,是農藥,他下了整整一瓶哦。」
剛剛還教訓我要寬容的父母臉色立刻綠了。
「你們確實不用計較,恐怕你們是沒命計較了。」
他們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我轉身離開了病房,大概聽到他們罵了趙飛岸什麼話。
晚了,死到臨頭才想起來自己把孫子縱容成了殺人犯。
真的太晚了。
兩天後,醫院宣布搶救無效死亡。
我從急救室出來時,段雲馳抱住了我,我在他懷裡哭出了聲。
但我不會傷心太久。
因為我知道,今天被那碗排骨湯毒死的人如果換成了我,我的父母也不會為我傷心太久。
16
三個月後,哥嫂因為包庇罪被判刑六年,趙飛岸因為故意殺人罪和投放危險物質罪被判無期徒刑。
趙飛岸入獄才一年,監獄就給我打電話,說他在牢裡挑釁一個渾身紋身的大塊
頭,被人家打得尿失禁半身不遂。
我去監獄的醫院看他時,他倒在床上,全身上下隻有嘴巴能動。
我坐在他床邊,朝他冷冷一笑:「知道嗎岸岸?現在小姑是你唯一的親屬了。」
「也就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病危了,我有權讓醫生放棄治療。」
趙飛岸怨毒地看著我:「那天你沒來,我才對李可宜下了手,你也知道,那種想殺人的勁一旦起來,我就沒法控制,我是一定要達到目的的!如果你來了,掉下去的就是你!死的就該是你!」
他激動地回憶道:「我坐牢的這段時間,總做同一個夢,夢裡,被我推下水泥大樓的人是你,你摔得內髒都碎了,死得真慘!」
「我總覺得那不是夢,就好像你忽然能預知我的一切動作。」
趙飛岸看著我:「或許,我們還會再相見呢。」
「趙希,我會來找你的,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我冷笑:「你盡管來。」
當晚,趙飛岸就因為傷重死在了醫院裡。
哥嫂聽說了他的死訊,哭得很傷心,哭完之後,他們讓律師轉達,說後悔當初頂罪了,想讓我救他們出去。
我統一回復:「滾!」
我以唯一親屬的身份做主,把趙飛岸的眼角膜捐給了李可宜,讓她受傷的右眼重見光明。
這是趙飛岸欠李可宜的,我要他還。
兩年後,我跟段雲馳結了婚。
段雲安的嗓子治療了一年終於能重新發出美妙的歌聲,他重新參加考研,雖然晚了一年,但還是上了他最喜歡的音樂學院。
我資助了李可宜讀研,這孩子雖可憐但天賦極高,我願她有美好的未來。
結婚半年後,我懷孕了。
第二次產檢時,醫生卻告訴我,這個孩子在過度汲取母體的養分.再懷下去.可能危及我自己的生命。
我耳邊忽然響起嫂子的質問:「我的孩子在我肚子裡,你卻想讓我殺了他,如果是你,你自己能做到嗎?」
同時,趙飛岸死前的話又一次縈繞在我耳邊:「我會來找你的,趙希!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我和段雲馳都是健康的正常人,我們的孩子也應該完全健康。
唯一的解釋就是….
如果我能重生,趙飛岸是不是也能?如果他真的回來找我,有沒有可能現在就在我的肚子裡!?
我摸上自己的肚子,從懷這個孩子起,我就備受折磨,懷胎兩個月幾乎榨幹了我
的精力和氣血。
趙飛岸,是你來找我了嗎?
我嘴角勾起冷漠的笑意。
醫生看出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正要說些什麼。
我告訴醫生:「難道成為母親就意味著要犧牲自己嗎?我沒有那麼偉大,如果這個孩子威脅到我的生命,那麼不生,就是我對這個孩子最大的母愛。」
醫生驚訝地看著我,大概沒想到我會如此果斷理性。
段雲馳握住我的手:「我尊重我妻子的決定。」
流產手術之後,我看到了從我身體裡流出來的那一團兩個月的血肉。
不知為何,我竟覺得他發臭,然而其他人又聞不到。
有一瞬間,我竟然在這團血肉上看到了趙飛岸的臉。
我嚇了一跳,段雲馳把我抱在懷裡,以為我失去一個孩子還是難過了。
「沒關系,如果你不想要孩子,我們可以不生。」
「不,不是因為這個。」
我把那團血肉帶回了老家,請了個高人去看。
趙飛岸死前說的話我一直記得,他做的那個夢是前世的記憶。
「這確實是來找你的怨氣。」
那位高人的話印證了我的猜想。
趙飛岸真的重生了,重生到我肚子裡,想來吸我的血。
我按照高人的指點,親手燒了這團血肉。
烈火燃燒起來時,我耳邊清晰地聽到了趙飛岸的慘叫聲。
一切猜想都得到了印證。
我盯著讓趙飛岸魂飛魄散的火焰,冷笑:「重生?你也配!」
兩年後,我與段雲馳孕育了一對健康聰明的龍鳳胎,生活幸福。
這是我應得的美滿。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