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她選擇了錯誤的開始—強嫁,更是在兩人之間挖開了一條溝渠,放了水以後,很難跨越到對面。
但是,沈朝朝並不後悔,在活著和感情之中,她會選前者。
不想死,想活著。
如今,她隻是有些遺憾罷了,很快就會沒事的。
抱著膝蓋的手臂慢慢收緊,沈朝朝察覺到疼痛後才松開,時間不早了,就算睡不著也要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否則到了白天就會開始精神不濟。
然而,在沈朝朝剛這麼想著的時候,院門突然被人用力拍響。
等到沈朝朝慌張拿起放在門邊的木棍時,還沒等她推開房門,院門外正好響起聲音:“沈朝朝,我是江林市北派出所的警察,你的丈夫顧祁越出事了。”
聽到顧祁越出事幾個字,沈朝朝一愣,隨即差點握不住手中的木棍。
她用力的咬了咬唇,努力平緩著激烈的心跳,出於警惕意識,並沒有因為對方說自己是警察而貿然開門,反而拎著木棍出了房門。
走到院門處,看著外面出現手電筒的光亮,沈朝朝手掌攥得緊緊的,她聲線緊繃的問著:“你怎麼證明自己是警察,這個時候,顧祁越已經在顧家睡下,怎麼可能出事!”
對於沈朝朝的質疑,對方立即出聲解釋:“我是王銘,之前處理過王建設翻牆私闖的案件,曾經給你做過筆錄,本來應該是周萬興過來通知,但是他正在派出所審問顧祁越,走不開,才讓我過來……”
刻意壓低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中,依舊非常清晰。
隨著‘啪嗒’一聲,沈朝朝手裡的木棍掉落在地,她懵懵的盯著院門外,已經聽不見對方之後說的話,所有注意力全在‘審問’兩個字上面。
顧祁越做了什麼?
需要被審問?
想著這些,沈朝朝覺得腦袋仿佛變成了一團漿糊,在確認門外的人確實是警察以後,她顧不得其他,動作慌亂的打開院門,急切的問著:“顧祁越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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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見沈朝朝那一刻,王銘拿著手電筒的手抖了一下,隨即震驚的瞪大雙眼。
他是不是困得糊塗了。
否則怎麼好像看到仙女下凡了?
在光線昏暗的手電筒照明中,沈朝朝的膚白貌美在黑夜中更加明顯,因為擔憂使得黑亮眼眸變得焦急而更加閃亮,仿佛熠熠生輝的星星。
但她顯然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的過分美貌,所有注意力全在顧祁越出事上面。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顧祁越是因為她出的事!
王銘並沒有出神太久,作為適齡未婚青年的他輕咳了兩聲,面對如此美貌的女人,連聲音都變得輕柔了許多:“事情說來話長,先跟我去派出所吧,顧祁越捅出的簍子挺大的,事情嚴重到驚動了領導。”
聽著這話,沈朝朝趕緊點了點頭,等到心裡忐忑不安的鎖好院門以後,連一直不離身的口罩都忘了拿,隨後在轉身離開時,不小心踢倒放在門口的竹籃。
竹籃‘骨碌碌’滾落在一旁,讓沈朝朝腳下步伐一頓,之後跟著王銘匆匆趕向派出所。
路上,聽到顧祁越半夜潛入機械廠、企圖偷盜重要機器的事,沈朝朝緊咬著嘴唇,想讓自己保持正常,但最終依舊敵不過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她紅著眼睛,心髒難受的仿佛被緊緊攥住一般,呼吸都變得困難。
突然想起滾落的竹籃,如果她那時叫住顧祁越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顧祁越這個大傻子,明明跟他沒關系的,被那些人當成眼中釘又不會少塊肉。
為什麼要拿自己的未來幫她解決麻煩?
不是不喜歡她嗎?
既然不喜歡,就離她遠一點啊!
為什麼總是來招惹她。
越想越難受,沈朝朝抬手捶了捶自己胸口,煩悶依舊,讓她再也受不了的抬腳跑了起來,速度越來越快,連王銘都被甩在了後邊。
等到沈朝朝急匆匆趕到江林市北派出所時,面對值班警察,她焦躁不安的說出顧祁越的名字,得知他在一號審訊室以後,立即抬腳跑了過去。
半路遺失的鞋子不知道去了哪裡,腳底被土塊碎石磨得傷痕累累。
沈朝朝卻沒空管它,之後有著王銘跟隨,作為顧祁越妻子的她並未被阻攔,很快在審訊室門口聽到響亮的耳光、再聽到顧祁越自貶的話時,她立即伸手推開門制止。
此時看著顧祁越狼狽的樣子,沈朝朝心中止不住酸澀疼痛。
“沈朝朝,你來做什麼?這裡是什麼好地方嗎,快回去!他媽的,誰把你叫過來的,周萬興,你有什麼事直接找我,找她做什麼!趕緊把……”
顧祁越皺眉,咬著牙出聲呵斥,但沈朝朝卻不管不聽,推開周警官攔著她的手,深一腳、淺一腳走到顧祁越面前,直接抬手捧著他的臉。
沈朝朝俯身直視顧祁越的眼睛,她表情堅定的一字一句說:“既然你能為我犯罪,我為什麼不能來這裡。”
“!”
此話一出,立即讓所有人震驚,周警官更是急促的問:“沈朝朝,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眼見事情意外的有了其他變化,周警官腦中閃過眾多不同想法。
但一切都要等沈朝朝提供有用的線索才能繼續調查。
“沒什麼意思,是她自戀過頭,以為我做的事都是為了她!周警官,你看我像是會被他人擺布的性子嗎?”
顧祁越從沈朝朝閃爍著璀璨的眸光中回神,聽到周警官的詢問,直接想都不想的否認,不想把沈朝朝也拉進泥沼之中。
他偷潛機械廠的事影響極大,不知道之後是怎樣的走向。
不能再把其他人也牽連進來了。
然而,沈朝朝卻是松開了手,轉身看向周警官,將一切全盤託出:“因為我舉報王建設的緣故,機械廠一些工人遷怒到我的身上,從而對我進行打擊報復,一批又一批源源不斷的騷擾,勢必要將我趕出江林市。”
說著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沈朝朝語氣十分冷靜平淡。
就連警察也不能整日待在她家附近蹲守。
但是,顧祁越卻做到了!
想起顧祁越為她做的事,沈朝朝立即變得激動起來:“顧祁越幫我抓住這些人扭送派出所,但太多了,不管怎麼抓都抓不完!所以,他才去碰那些故障的機器,想要從源頭解決問題。”
再次聽到顧祁越是去修機器的話,原本篤定不可能的周警官遲疑了。
如果隻是顧祁越一人的供詞,可以不信,但是連沈朝朝都這麼說,難道…真跟顧祁越說的一樣,他半夜不睡覺,偷偷潛入機械廠是為了修好機器?
這也太離譜了!
信顧祁越懂高級維修技術,還不如信母豬會上樹……
眼見事情依舊沒有個結果,周警官隻能無奈的將人全都請出去,哪怕沈朝朝不想離開,最後也被葉芳扯著手臂帶了出去,讓她一步三回頭,嘴裡急忙說著:“顧祁越,別擔心,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說完最後一個字,審訊室的門也在這時關上,室內重新恢復安靜。
但是顧祁越的一顆心卻是始終靜不下來。
他緊蹙眉頭,無能為力使人煩躁,忍不住抬手敲擊桌面,發出‘砰’的聲響,心裡則在想著,沈朝朝千萬別做傻事。
……
出了審訊室,沈朝朝拉住顧恆,堅持為顧祁越辯解:“顧廠長,顧祁越真的是去機械廠維修機器,隻要重新啟動機器就能知道真假了!”
這是目前最快的證明辦法。
隻是,顧恆卻是嘆氣的搖了搖頭,且不說顧祁越說的是真是假,啟動機械廠的機器這件事,根本不可能!
作為參與如何解決機械廠危機的成員之一,顧恆知道許多沒有流傳出去的內部消息。
就拿報以期望最高的深市技術人員來說,在他們檢查過後,當場表示無能為力,機器損壞的太厲害了,隻要連接電源一啟動就會有著極大幾率徹底報廢。
到時候,就算國外的維修專家來了,也修不好。
哪怕他顧恆是鋼鐵廠的廠長,在這件事上也沒有話語權,反而,因為這層身份的緣故,有著諸多限制。
顧祁越是他唯一的孩子,怎麼可能真的不管不顧。
但他不能啊!
一瞬間,顧恆仿佛老了好幾歲,一直挺拔的身板微微佝偻起來,眼神變得黯淡無光,他勸著沈朝朝:“聽顧祁越的話,別管這件事了。”
說完,顧恆拉開沈朝朝的手,等到轉身離開時,心腸變得冷硬起來。
一旁站著的葉芳紅著眼眶,聲音哽咽的也跟著勸道:“朝朝啊,你放心,我不會不管小越的…你先回家,聽話,別摻和進來,太危險了。”
看著葉芳抬手捂嘴哭的厲害,沈朝朝沉默的拿出手絹。
在幫忙擦拭眼淚的時候,她眼中的堅定始終沒有消散,抬頭看向左側的審訊室,心裡默默想著,顧祁越再等等,她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沈朝朝在派出所錄完口供以後,在葉芳的要求下,直接坐車回到了甜水胡同,之後在葉芳的視線中乖乖回了家。
隨即聽著車輛引擎響起的聲音漸漸遠去,沈朝朝在院中呆愣的站了一會兒,等到回過神來,她沒有急著去做其他,而是找來盆子、仔細清洗腳底,將碎石子洗掉的時候,細密的疼痛感這才遲鈍來襲。
在為傷口上藥的時候,更是疼的讓人受不了。
隻是,沈朝朝在這時卻想著,顧祁越掌心的傷口還沒有上藥,哪怕隻是匆匆一瞥,也能見到掌心纏著的布條染上了紅色。
有時候,轉移注意力真的很管用,沈朝朝已經不再感到疼痛,而是想著顧祁越他疼不疼?
將自制的止血藥放進口袋,沈朝朝進屋換了一身衣服,外面的天色還沒有亮起,哪怕再著急,她也要等待。
精神高度集中的情況下,根本察覺不到困意,沈朝朝睜著眼發呆,像尊雕刻完美的人偶般一動不動。
直到外面天色漸漸亮起之際,就像是打開了啟動的開關。
沈朝朝立即起身離開屋子,來到院中,抬頭看著安靜的院門,突然有種時間倒流的錯覺…之前的她也是努力克服障礙,逼迫自己想盡辦法進行自救。
而這次是為了救顧祁越,心裡的恐慌不安都在退卻。
讓她的勇氣在逐漸增長。
上一次,她成功了!這一次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