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在剛想開吃的時候,王彩霞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即從身旁拿出一本相冊,笑著說道:“先坐下來陪我待會兒吧,看看臭小子小時候的樣子?”
“!”
沈朝朝驚訝的睜圓了眼睛,小時候的顧祁越…腦海中不自覺出現了一個縮小版的他,慵懶不愛動彈。
對此,沈朝朝一下子來了興趣,她點了點頭,之後坐在王彩霞旁邊的椅子上。
抬手接過相冊,沈朝朝面帶好奇的翻開,一眼就看到了相片中的周歲寶寶,白白胖胖,戴著平安鎖和銀镯子的模樣很可愛。
就是……
怎麼不笑啊?
沈朝朝一連翻了好幾頁,隨著顧祁越逐漸長大,臉上一直都是冷淡的表情,看著就像是被迫逼著拍照一樣。
坐在一旁吃著甜湯的王彩霞看出沈朝朝在疑惑著什麼,她立即拋出了魚餌:“你也發現了吧,小越就沒有一張笑著的照片,知道為什麼嗎?”
沈朝朝老實的搖了搖頭。
現在的顧祁越變化極大,與認識以來的冷笑和嘲笑或者調侃的笑容不同,如今的他笑容變得溫柔燦爛起來。
同時帶著熱烈,讓人無法招架。
眼見挑起沈朝朝的好奇,王彩霞笑了笑,等到又喝了一勺甜湯,這才公布謎底:“我們一開始也很納悶,結果仔細問了問,發現是這孩子覺得笑著拍照太傻了,他要帥帥的。”
當年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他們也是沒有想到,畢竟隻是一個不到膝蓋高的小屁孩罷了,又懂多少?
結果事實證明,懂的還挺多的。
就算他們怎麼誘導也是無濟於事,顧祁越認準了拍照不能笑,所以每次拍照都是同樣的表情,讓王彩霞現在覺得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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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顧祁越那麼小的時候,就想著這些了嗎?”
沈朝朝有些驚訝,她還未被拐賣之前、是個陽光開朗的小女孩,拍照的時候,笑容燦爛的都收不住嘴角,覺得自己是最最最可愛的小孩子!
端著碗繼續吃的王彩霞聳了聳肩,臉上神色帶著無奈:“誰說不是呢,這孩子從小就聰明,像個小古板,尤其去了他舅舅家住了一段時間以後,回來更是變成了書呆子,天天捧著書不放。”
“……”
沈朝朝有些無法想象顧祁越古板的模樣,她低頭繼續看著相冊,逐漸抽條長高的顧祁越,確實手邊總是拿著厚厚的書籍,雖然臉上擺出嚴肅神色,但是一雙眼睛卻是閃爍著光,看著就有活力。
如果不是之後遭遇了那些對待,他現在應該會是另一番模樣吧。
王彩霞偷偷瞄著沈朝朝認真看著相冊的模樣,她心裡偷笑,果然還是要靠她出手幫一把,否則以顧祁越磨磨蹭蹭的速度,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男女之間就要多認識,詳細的了解,才能產生更多的火花!
想到這裡,王彩霞滿足的喝完最後一口甜湯,剛剛把碗放下的時候,突然發現顧祁越房間的門不知何時開了一條縫。
讓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個臭小子是真上心了。
演講稿也不好好寫,小心明天當眾出醜。
之後,沈朝朝又看完相冊,又陪著王彩霞聊了一會兒,這才把空碗拿回了廚房,隨即沒有其他事做,讓她決定回房間畫畫。
這次重回顧家是為了照顧受傷的王彩霞,時間不定,因此,沈朝朝從家裡拿了不少東西過來。
其中包括畫畫的工具。
倒不是想要畫顧祁越那令人看了臉紅的身材,而是想要畫一畫他小的時候…沈朝朝有點想要一張顧祁越的照片,但是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索性自己直接畫出來,可以偷偷的用來收藏。
“嗯?”
剛剛打開房門,沈朝朝瞧著門下放著一個黑色的本子,讓她疑惑的蹲下拿了起來,本子不算很大,但是略厚。
隨手翻了翻,裡面並沒有寫字,而是貼著裁剪的報紙。
能夠在家裡放這些東西的人,除了顧祁越以外,沈朝朝也想不到第二個人了,她沒有繼續蹲在門口查看,而是站起走進了房間。
等到關了房門,她坐在書桌前,將黑色本子展開。
從第一頁開始看起。
【恭喜東街小學二年級生-顧祁越,喜獲江林市青少年數學競賽第三名,成為首個最年輕獲獎選手,少年強則國強,相信我們國……】
沈朝朝看著已經泛黃的報紙,她驚訝的眨了眨眼,之後繼續往後翻閱,全都是顧祁越參與各種比賽得獎的內容…其中,沈朝朝甚至看到了自己母親工作的報社,隻可惜負責編輯新聞的人員是其他人。
厚厚的一本竟然全是獲獎記錄。
沈朝朝覺得顧祁越非常厲害,雖然她也不笨,但是有些偏科,喜好語文和寫作,數學物理這方面,隻能說是一般般。
而且非常喜歡設計衣服,不用念書的時候,就像脫韁的野馬般放飛自我,哪裡能夠沉下心思參與各種比賽。
心裡感嘆著這些,沈朝朝繼續往後翻,結果,一張特殊的圖片突然映入眼簾。
與顧祁越一直板著臉拍照的風格不同,這張照片中的他眉眼彎彎、笑容燦爛,一隻手舉高,正揮舞著一根鋼筆。
黑白顏色的照片,看著有些失真,可是卻擋不住發自內心的喜悅,讓照片仿佛活了過來一般。
顧祁越拍照不是從來都不笑嗎?
沈朝朝好奇的抬手碰了碰圖片,本以為也是從報紙上裁剪下來的,結果摸著的感覺並不薄,讓她往上一提,立即現出了廬山真面目。
竟然是貼著的一張二寸照片!
而在這時,發現在照片下方,藏著一張紙條…知道是某人故意所為,沈朝朝興味正濃,她抬手拿起紙條,翻到了正面。
第44章
【照片送你】
紙條上面隻有短短四個字,沈朝朝看著看著,忍不住嘴角緩緩向上揚起。
所以,在她和奶奶說話的時候,顧祁越也在聽嗎?
視線再次移到被取下來的照片上,盯著小小少年開懷大笑的模樣,沈朝朝伸手輕輕的碰了碰,突然有些好奇,到底遇到什麼事才讓一向拍照不笑的顧祁越如此開心。
根本顧不上其他了。
想到這裡,沈朝朝看向剪抄報粘貼的報紙內容,也許能夠找到原因!
【喜報!顧祁越二度摘取全國少年組數學競賽第一名,榮獲清北大學神童班保送資格!】
保送資格!!!
看到這裡,沈朝朝吃驚的抬手捂住嘴,她快速尋找這份報紙的日期,最後在右下角找到—1962年3月9日。
已知顧祁越今年二十歲,所以,那時候的他剛七歲!
真是太厲害了!
沈朝朝眸光閃閃,越是了解顧祁越、越是發現藏在他散漫不羈外表下的真實,如同冰山一角,又像埋藏很深的寶藏,越挖越驚喜。
將手中的照片放在一旁,沈朝朝繼續翻動本子,本想繼續看下去,但是此時卻發覺已經沒了。
剪抄報到此為止。
後面的本子頁一片空白,沒有半點使用痕跡。
沈朝朝不信邪的繼續一頁頁翻過,結果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倒數第二頁的最下邊發現一行潦草字跡【別再想了,結束了】
而在文字的最後,畫著一個簡單笑臉。
讓沈朝朝看得一愣,之後心裡泛起一陣針扎般的疼痛,雖然是笑臉,但是總覺得能夠感受到悲傷。
王奶奶之前提過,顧祁越幼年曾被送到軍區生活過一段時間,大家都以為隻是正常的在爺爺奶奶那裡暫居,可是最後卻演變成了他被送進軍區進行特殊訓練。
受了不少的苦。
如今聯系這份剪抄報的時間,很容易串聯起來,正在顧祁越高興自己獲得少年班保送資格時,他被送到了軍區,最後放棄保送。
等到從軍區回到家以後,也不再參與任何比賽。
與之前的自己割裂開來。
沈朝朝仿佛能夠想到顧祁越當時有多麼痛苦,他還那麼小就經歷了這些,是一生都難以磨滅的陰影,時刻藏在心裡的某個角落,不時就會冒出來恐嚇一番。
就像她一樣。
不知不覺間,沈朝朝已經淚流滿面,她眼眶紅紅,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淚,可是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根本擦不完。
最終,沈朝朝慢慢趴倒在桌上,將臉埋在手臂之中,發出細細的啜泣聲音。
不光是為小時候的顧祁越流淚,也為至今未從陰影中走出的自己。
顧祁越是勇敢的,而她是懦弱的。
……
第二天一大早,顧家已經開始叮裡咣啷的響了起來,連王彩霞今天都是紅光滿面,把自己受傷的腿纏上了一層紅布,裹住了白色的固定板。
對於是否帶傷參加表彰大會一事,顧恆是持反對意見的,但是在王彩霞這裡,直接不聽不管,別說隻是小小的骨裂了,就算是腿斷了,她爬著也要爬過去!
這可是她大孫子的光榮時刻。
錯過這種長臉的機會,她晚上睡醒都要打自己兩下,再捶胸頓足的後悔。
眼見顧恆還要再繼續勸說,王彩霞不耐煩的直接反問,鋼鐵廠今天還要繼續工作,他這個廠長還是別請假了,去上班吧!
堅守崗位每一天,為他人樹立榜樣。
一聽這話,顧恆立即消音了,咽回了相勸的話…不止王彩霞覺得長臉,連他也是這麼覺得,好不容易逮住這次機會,怎麼能不參加呢!
早就提前向醫院請好假的葉芳,笑著看著母子兩人鬥嘴不停。
之後,葉芳抬頭看了看顧祁越和沈朝朝的房間,兩人還沒有出來…沈朝朝需要多多準備一些,可以理解,倒是往日速度極快的顧祁越,如今卻是磨磨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