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寧捂著臉蹲在地上,聲音嗚咽:“沒能成功把他殺掉…明明是那麼好的機會…”
時歲沒有接話。
她隻是蹲在旁邊,等著紀寧自己宣泄情感。她沒忍受過紀寧曾經受到的苦痛,暫時找不到合適的角度寬慰她。
“時歲,你知道嗎?從學院裡出來以後,我總是做噩夢。”紀寧的手顫抖著,“我夢到所有人都死了,隻有那個惡魔還在假惺惺的微笑。”
在最開始,紀寧以為她能夠有些特殊。
當時她在想,如果轉化成血族…她的未來就能和過去完全不一樣了。
這是放下的蜘蛛絲,她隻能順著絲線向上爬,像是故事中的罪人那樣踹掉下面的人。
但久久沒有陽光、沒有足夠的營養、血液的大量流失…紀寧的身體機能急速下降。
再加上後來發生的事,紀寧很快明白了她和別人沒有差別,他們同樣是食物,而沒有反抗能力的食物憑什麼從餐桌上的菜餚轉變成食客呢?
時歲:“學姐,你應該申請協會的心理輔導。”
紀寧搖頭:“不用…可能死了也是一種解脫,我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為什麼活。”
時歲手肘搭在膝蓋上,掌心託著臉頰說到:“大概復仇也是活下去的動力之一?反正薩維沒死,你還能繼續殺他。”
紀寧整個人僵住了。
有一陣時間過後,紀寧才慢慢抬起頭,她對上時歲的目光,喃喃道:“對,我必須要…必須要殺了他。”
時歲情緒穩定地直視紀寧的眼眸:“嗯,在此之前要好好吃飯好好鍛煉,說不定學姐你能變成很厲害的血獵。”
學姐要殺了薩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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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成功,那是她的本事,時歲會送上掌聲。
但現在嘛……十字劍家系的雙子和暴君都不好接觸,時歲要留著薩維有些用處。
但她對薩維沒有任何信任,得採取一些措施來保障自己的安全。
否則他脫困以後到處去說她是血獵怎麼辦?他還是十字劍的血族,那不就真的是羊入虎口了。
應洵站在原地,身材高大的第一席等待著時歲向自己走來,他看見紀寧站起身,被人攙扶著離開時已經沒有繼續抽搐著哭了。
“電話裡說的特殊情況就是薩維這裡嗎,”時歲其實有些不理解,“其實我不明白為什麼留著他?”
應洵回答:“這是協會BOSS的意思。”
時歲:“好吧,但是他現在知道我血獵的身份了,到學校去告訴別人怎麼辦?”
應洵垂眸:“他不會從這裡逃走。”
時歲欲言又止。
都這樣了,薩維完全可以打破牢門跑啊,他純享受監獄生活!
不過表面上,時歲還是煞有介事地擺擺手:“我覺得會,他的各種反應都太輕松了,簡直像是過來度假的。”
“你不可能24小時都呆在這裡呀。”
與其讓薩維跟個定時炸彈一樣留在這裡,不如利用他做點事,炸一炸他的同類。
時歲朝著應洵招手,示意他彎下腰聽,應洵頓了頓,在其餘沒走的獵人的目光中彎腰。
十分鍾後,時歲的計劃整理成了一份文件送到了秘書長的桌上。
夜晚很快降臨。
好在秘書長的權限足夠高,加上應洵作為擔保,時歲獲得了和薩維單獨見面的機會。
新的監獄在本層的另一側,裝修簡陋,薩維受到了懲罰,他被好幾個镣銬綁在椅子上,整個人動彈不得。
時歲用身份卡打開了牢門。她撥弄著耳夾,向著薩維的位置快步走去。
“親愛的,你來看我嗎?”薩維的聲音甜膩,手上的手環碰撞發出聲響,“唔……可惜我現在的樣子有點窘迫。”
他露出有些苦惱的可憐表情。
可惜面對的人是見過很多帥哥,已有了一定免疫能力的時歲。
時歲現在沒有那個闲工夫和薩維闲聊。
她在尋找合適的地點。
脫掉他的衣服不方便,在臉上或者頸部又太顯眼,時歲的視線從那張英俊的臉上掃過,一路向下再回到臉上。
薩維又說:“血獵協會給了你很豐厚的薪資待遇嗎?他們做事可不太靠譜。”
時歲找到了。
她低頭整理著手套,黑色的外科手套緊貼著皮膚勾勒出手形,時歲艱難地佩戴了兩層。
薩維的獠牙可不鈍,接觸時必然有些危險,但高風險高回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由於需要用完針管裡的血才能奏效,亂塗亂畫又浪費了薩維的皮囊,時歲選了較為簡單的那一個圖案。
薩維歪了歪頭,柔軟的米色短發隨著動作晃動,顯得很無害。
他的手被銀制手銬拷在椅後,少年仰著頭問:“親愛的,想對我做什麼?”
時歲掰開他的嘴。
尖銳的獠牙之間,舌頭被拉出來。
這個動作讓薩維有些驚訝,他蜜色的眼眸中閃過好奇,隨後帶著笑意輕哼了兩聲,眼角的淚痣在昏黃的光線下愈發妖豔。
薩維並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耳釘裡抽了一管血,時歲看見薩維的獠牙,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他的舌中後部分勉強固定住,另一手開始動作。
薩維感受到舌尖的刺痛感,這種感覺順著刺入的血液一路蔓延,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時歲的臉上。
……這是在做什麼?
血族的本能讓薩維意識到這個行為的危險性,但他又為這種新奇的感受著迷。
於是在時歲停頓的間隙,他含住了時歲的指尖,那雙無辜的小狗眼眸中倒映出少女的全部,受了傷有些發麻的舌尖隔著手套輕輕舔舐她的指尖。
礙事的東西……
時歲的印刻尚未結束,在舌頭上繪制本身就不簡單。她有些不爽薩維的打斷,另一手上前掐住了他的臉頰,強迫薩維張開嘴。
獵人冷冷說:“張嘴,我沒什麼耐心。”
要不是他撞見她在獵人協會,也沒後面這些事!
薩維微微蹙眉,疼痛的表情轉瞬即逝,很快就被興奮覆蓋。
話語很難從口中說出,針尖再次觸碰上舌尖,時歲的動作加快了幾分,完全不顧薩維的感受。
香甜的血液氣味和痛感匯成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讓薩維顫慄,他不願意錯過時歲的任何一個表情。
直到時歲收回那枚不起眼的十字架耳釘,她直起身,視線往下瞥了薩維一眼。
一場風暴席卷了內心,薩維感受著舌尖刺青留下的細小凸起,他唇角的弧度加大、再加大,匯聚成一個狂熱的笑容。
……就是這樣,時歲是與眾不同的。
倘若無法正常到來的死亡終將降臨,那他也一定要死在她的手裡。
第43章
時歲麻了。
薩維的眼神讓時歲覺得壓力很大。
但心跳還算平緩, 時歲不清楚是不是因為現在他對自己沒有攻擊性。
能讓血族對自己言聽計從的項圈還在米迦那裡,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拿回來。
而且還不知道經過他這樣又那樣以後……之後還能不能用啊!
時歲隻能先用這種特殊方式,反正這種刻印反正也沒有次數限制。
況且薩維後續對她也有用處。
印刻的全程時歲都站著, 薩維那雙眼從下往上地看她, 或許是感受到疼痛, 他的眼眸帶上了些湿潤的水汽。
一對上目光,就容易分神。
不得不說, 小蛋糕這張臉是真的無懈可擊, 要不是她現在見到帥哥多,可能還要心軟一下。
時歲得出了結論。
人還是要多看帥哥鍛煉自己!
結束了大工程,時歲往後退一步, 發現薩維不知道什時候將身後的手銬給解開了。
他的大腿肌肉緊繃著, 束縛帶勾勒出明顯的壓痕, 少年伸手勾住時歲的袖口, 想將她拉回自己身邊。
時歲垂眸命令:“放手。”
薩維當然不想放,但手卻已經不受控地松開了。
他發現自己無法產生違抗時歲命令的想法。
啊……原來是這個用處。
薩維用舌尖抵了抵上顎,感知到細微的、尚未愈合的凸起, 刺青時用到了時歲的血,香甜的血液氣味在舌尖散開。
對了, 已經一周多沒有進食了。
之前很淺的飢餓感在此時此刻成倍放大,他忽然有點想念時歲血液的味道。
這個刺青會持續多久?
一周、一個月還是一輩子……哎呀, 這和在身上烙專屬於她的印記有什麼區別?
食欲很快和另外一種想法混在一起,讓他有些難受。
薩維依舊坐在椅子上, 用微微仰視的姿態看著時歲, 他目光灼熱, 像是看見主人拿出罐頭的小狗。
“……這代表以後我就隻屬於你了嗎?”他說話慢慢的,眼眸勾人, “我剛才沒掙扎,有沒有獎勵?”
時歲:“?”
薩維的吐息微涼,白皙的面龐上染上紅暈:“你看它…現在很激動。”
時歲掃了一眼,笑了。
這個笑容讓血族的舌根有些發痒,薩維忍住了吞咽的動作,隻是呼吸不受控的變得急促起來。
“是誰原本說要幫我打探弟弟的消息,然後就被獵人抓進牢裡了?”
時歲伸手掐著薩維的臉左右晃了一個來回:“什麼事都沒做,現在和我要獎勵?”
薩維彎起眼眸:“啊……抱歉,最近情況特殊。”
如果不是在對獵人的第一部門進行圍剿的時候出現了小插曲,薩維想,也不至於避開。
薩維可不想和那個瘋子暴君打架。
現在應該有新的事情讓德米拉分心,薩維在獵人協會待了那麼久才碰上一件新奇的事。
這裡很無聊,差不多也該回去了。
時歲掃了一眼,習以為常:“忍著,不許弄出來。”
這是個命令。
是命令就需要遵守。
薩維眼尾微微下垂,可憐道:“好殘忍,它還是第一次這樣……讓我看著你自己解決都不行嗎?”
時歲打斷了他無意義的撒嬌:“之前的事先放在一邊。你知不知道V.P拍賣會的事?”
“V.P?當然知道,四大家族的血族基本都會參加……”薩維停頓了一下,他眼眸彎彎,“啊,對了。弟弟說不定會是拍賣品之一哦。”
時歲神色古怪地看他。
不是,那是她弟弟,你為什麼那麼順口就開始叫?
時歲:“你也會去?”
薩維:“當然,你想去嗎?我可以為你拿到邀請函。”
時歲想到之前和朋友出門時碰上薩維,那條街都是他家的,他在十字劍的地位估計不會比少爺在權杖家系的地位差。
時歲不需要邀請函,她需要更詳細的信息:“除了你們這些血族會出席以外,會不會有其餘人類參加?”
“有哦,”薩維慢吞吞說,“但很不幸,親愛的。除了你見過的血族和沒見過的血族外,剩下到場的人類都是血包。”
他順勢將臉往時歲掌心湊,話語間的呼吸灑落在時歲的手心,痒痒的。
“但沒關系……你可以和我一起去vip包廂,有禮貌的血族不會覬覦別的同類的血包。”
他的目光往上看,引誘的意味十足:“外面看不見包廂裡面的狀況……想做什麼都行,別讓我忍太久,求你了。”
時歲下意識地跟著他的思緒想了一段,又迅速把發散的思維拉回來。
“拍賣會那天你和我一起去,全程聽我的指揮,”時歲盯著他的眼,平靜地下了幾個命令,“我是血獵的事情,你不能告訴任何人。”
薩維眨眨眼:“其實我本來就沒打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