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不上來，但陸祈臣做的飯也是這個樣子，完全不一樣的好吃。
雖說陸祈臣本來就很體貼，但今天這頓飯陸祈臣似乎更加體貼了。
江曼笙啃排骨的時候，陸祈臣把黃瓜雞蛋菌菇湯盛好，放到她手旁。
還幫她把那種大塊、不好啃的排骨剔了一下肉。
最後江曼笙吃得好開心，還打了個飽嗝。
陸祈臣問她：“吃飽了嗎？”
江曼笙滿足地點了點頭。
客廳裡的窗簾輕晃了幾下。
她又躺在沙發上，躺在陸祈臣的腿上賴了好久。
但這晚，江曼笙被陸祈臣抱在浴缸裡，她摟著他堅硬的胸膛時，終於開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兩個事實。
原來今晚這頓飯不是白吃的。
以及，“小別勝新婚”這個詞語在陸祈臣身上也是存在的，而且很……存在。
好吧……雖說她吃得很開心，此時此刻摟著陸祈臣的時候也很滿足。
這晚是個無風的天氣，前幾天江曼笙買了幾束綠色洋桔梗回來，放在客廳。
那是一種特別溫柔、清新，還帶著點雨後涼意的綠，令人想起雨後春筍。
有幾朵花苞總也沒開，今夜竟有了盛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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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大概會有點奇怪，明明無風，明明一室溫暖寧馨，為何浴室的門卻輕輕“咯吱咯吱”響了數聲。
一下，又一下。
它還想起，它是在一個花圃裡長大的，花圃附近有一汪不大的湖面。
有大雨，或大雪落下來的時候，湖面會泛起漣漪，清凌凌地晃蕩。
就像此時此刻，它聽到的。
以及——
過了一些時間後，仿若湖面上被驚起的幾聲愉悅的曖昧低吟鳥鳴，聲息。
第93章 少女的秘密
不知是不是因為陸祈臣給了她力量，兩人洗完澡回到臥室的時候，江曼笙徹底把王總這件事想通了。
就像陸祈臣告訴她的。可以失敗，但要面對，接受、而不沉湎。
想通了之後，江曼笙就覺得前所未有的開心。
今晚吃得好飽，也好幸福，她又粘著陸祈臣給他看趙姝發來的旅遊照片，說：“這個地方看著好美，我也好想去。”
“這個看著好好吃呀。”
而陸祈臣對此進行了一些估計可以寫入某城市旅遊工作報告的分析，並做了一些總結，指出幾個地點，說：“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去這幾個。”
趙姝說她很快就要回京市了。
想到趙姝很快又要回到自己身邊，江曼笙很高興。
大概是因為受此影響，江曼笙竟然久違地又夢到了高中生活。
那天似乎是一個月考成績公示的日子。
月考試卷還沒發下來，江曼笙，趙姝，當時還有一個室友叫做許姍姍，她們三個一起挨在月考成績公示榜上的隊伍最後等著看成績。
那時候已經是高三下學期了。
江曼笙其他成績全都拔尖，唯獨英語一直拖後腿，尤其是聽力。
也因為受此拖累，她一直在考年級第二。
這次考試前她請教了周臣邦，周臣邦也很認真、毫無保留地教給了她一個通過精聽的練習方法。
她很踏踏實實練習了一個月，但這次成績公示出來——
還是那個樣子。
她的英語成績還是那樣平平無奇。
周臣邦的名字還是牢牢掛在她上頭。
趙姝知道她有多麼努力想把英語成績拔上去，還拍了拍她的肩，說：“笙笙，下次一定會做到的。”
那天天氣不太好。他們這個公示榜旁邊就是理科班的成績。
江曼笙隻是掃了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頭陸祈臣的名字。
江曼笙的心髒似乎更悶了一些。
剛想轉身，她就聽到有個女孩子的聲音：“陸班。這次也是年級第一啊。”
江曼笙偏頭過去，果然看到了穿著校服、一身少年氣的陸祈臣。
就連她們文科班都在很多老師同學的普及下知道，陸祈臣是個相當可靠的班長。
於是江曼笙聽到陸祈臣很自然地叫出了那個跟他說話的女孩子的名字，陸祈臣的目光重新移回成績公示榜上，他說：“王迦洛同學。你這次數學考得不太好。”
王迦洛這個名字，江曼笙覺得好熟。
江曼笙又將目光挪回公示榜上，然後她就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了。
因為在理科班年級榜上，王迦洛的名字就在陸祈臣這個名字下面，而且他們倆還是一個班的。
難怪她可以如此熟稔地叫他“陸班。”
也難怪陸祈臣會知道她的名字，那麼自然地去關注她的成績。
而她自己呢？她隻是個與他八竿子打不著的隔壁班文科班的陌生女同學。
江曼笙沒有興趣再看下去了，她轉過身想往外面擠。
就在這個轉身的空當裡，江曼笙才發現，原來不止自己在這樣看著陸祈臣。
意思是，像江曼笙這樣暗戀著陸祈臣的女孩子肯定也不止自己。
這多麼正常啊。畢竟誰都知道陸祈臣是個多麼優秀的少年。
江曼笙想到自己還有很多試卷要寫，真的不打算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但是，她還是突然想，為什麼會有暗戀這樣的情感存在呢？
或許是因為她隻是一個懷春的、膽怯的普通女孩吧。
這天天一直陰沉沉的。英語課結束後，最後一節是自習。
起初江曼笙還以為是英語成績讓她有點煩躁，她很努力地想要鎮定下來。
但前桌借她的數學成績看時，摸了下她的手：“笙笙。手怎麼這麼冷？”
前桌很自然地又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額頭也很燙。是不是感冒了？”
江曼笙這才知道自己發燒了。
於是在最後一節自習課開始之前，她又跑去校醫院開了退燒藥。
這時候天已經開始落雨了，江曼笙撐了把透明雨傘。
到了校醫院後，櫃臺裡沒有退燒藥了，醫生讓江曼笙先幫自己看一會兒，扭頭去後頭倉庫拿了。
她們高中那會兒，校醫院很小，拉開一層薄薄的布簾就是提供給有需要病床的學生休息的地方，不過看不了大病，稍微大一點的病就得直接去正規醫院了。
就在這個時候，江曼笙聽到了一個女生的告白。
江曼笙並不是有意去聽的，但她很快識別出了陸祈臣這個名字。
江曼笙遲疑了一下，醫生還沒有拿好藥，這道布簾又實在太薄了，於是她幾乎聽完了全場。
也包括陸祈臣的拒絕。
陸祈臣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虛弱，但還是很溫和：“我沒有早戀的打算。”
“另外，最近你的數學成績有所下滑，數學老師也說你最近上課經常分心，我們現在是高三了，我也不太建議你在這個時候太關注我，好嗎？”
陸祈臣的拒絕挺明確的。
於是沒一會兒，女孩子就從布簾裡跑出來，跑走了，這會兒醫生也拿了藥出來了。
江曼笙接過藥，剛要走，就聽到布簾裡頭傳來杯子摔到地上的聲音。
江曼笙移出的步子滯了下，最後她還是往布簾裡探頭看了一下。
是一個倒滿溫水的一次性杯子摔到了地上。藥還放在一旁。
陸祈臣的唇色都有點白，他看起來真的很虛弱。
於是江曼笙走過去，幫他把那個杯子撿了起來：“你發燒了嗎？”
陸祈臣有點虛弱地“嗯”了聲，說：“謝謝。”
江曼笙看著他：“是要吃藥嗎？我給你再倒一杯水？”
陸祈臣點了點頭，又道了一次謝。
就像，萍水相逢在路上好心扶一個老人或者小孩子過馬路一樣隨處可見的事。
江曼笙做完之後，最後一節自習課的鈴聲已經打響了。
她往外走，結果看到外頭剛剛從江曼笙眼前閃過的，那個向陸祈臣告白被拒的女孩子的身影還在。
江曼笙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但她沒有帶傘，於是江曼笙走了過去：“剛剛打上課鈴了。要跟我撐一把傘回教學樓嗎？”
女孩子點了點頭。
雨滴打在兩個女孩子撐起的那把透明雨傘上。
然後這一天，像時光軌道裡的一個很渺小的青春暗戀碎片滑過了眼前。
江曼笙立刻醒了。
她醒來時，陸祈臣已經在穿衣服了，注意到她的動靜，陸祈臣很自然地看了過來。
但下一秒，陸祈臣就看到了她眼睫上的淚珠。
陸祈臣今天穿的是件白色襯衫，很像高中時候那種校服，隻不過有少年氣和成熟的區別，然後江曼笙看到陸祈臣走到她跟前，溫聲問：“寶寶？”
“做噩夢了？”
第94章 風箏
江曼笙搖了搖頭，回：“不是噩夢。”
怎麼會是噩夢呢？
如果初次見面那天，陸祈臣沒有為她撐起一把雨傘，沒有送給她一罐五彩糖果，那十七八歲那會兒的江曼笙大概會更加不快樂一點吧。
她不知道別人對於暗戀的定義是什麼。
但在她的理解裡，暗戀一直隻是她一個人的事情，陸祈臣隻是像每一個普通的高中男生一樣，很優秀地完成了他的學業。
就像，直到畢業的那一刻，陸祈臣也從不知道她的名字。
而她自己呢？
在十七八歲之前，如果有人問江曼笙，你不覺得這個世界很美麗嗎？
她會很堅定地回答：“不覺得。”
當別的女孩子在很小的時候就可以為這個世界上的一朵花、一座山、一片海、一棵樹，以及一次日升月落歡欣雀躍時，十七八歲的江曼笙甚至都還不曾獲得那樣的能力。
可陸祈臣那天的雨傘和五彩糖果像是一汩溫潤泉流注入她的靈魂裡，喚醒了她少女戀慕的能力。
白色的，美麗的，溫暖的。
但要說江曼笙十七八歲那會兒的成長全是因為陸祈臣也不。
“我覺得笙笙很聰明。”
“我覺得笙笙很擅長學習，而且也不隻是擅長念書，笙笙好像很擅長學習別人身上的優點。”
雖然在江曼笙的記憶裡，養母總是愁眉苦臉的，但從小到大，江曼笙好像聽她講過很多類似的話。
江曼笙也是如此覺得，她從陸祈臣身上看到了白色、美麗和溫暖。也努力把它變成自己的。
但她生命中出現過很多這樣的東西。她都能很快把它學得很好。
隻有陸祈臣有一點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