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佛系日常

第107章

字數:3616

發佈時間:2024-11-19 11:25:00

  鬱暖頓了頓,不理睬他,卻忍不住聽見自己的聲音道:“那我勉為其難答應你了。”


  第一次成親,面和心不和,她對他隻有恐懼和抵觸,隻想著偏安一隅,安心等死。


  第二次成親,她離開了他,從此不知所蹤。他獨自一人看著燭淚流幹,夜半無言至天明。


  第三次成親,他們卻並沒有請人,也沒有繁重的禮儀和飾品,也不曾昭告天下。天地寂靜昏暗,隻有他們二人相守相伴,便很好了。


  她穿著紅色的嫁衣,被皇帝牽著手,走到了空寂無人的月下。


  明朗的月色灑在她蒼白的面容上,鬱暖對他彎彎眉眼,笑得像個小仙子。這是她最本來的模樣,柔和綿軟,卻也帶著些許的稜角和俏皮。


  他們寂靜無聲的對拜,抬起頭時,鬱暖的眼裡有些淚水,凝而未墜。


  皇帝知曉她身子羸弱,把她打橫抱起,鬱暖卻輕聲告訴他:“陛下,其實在您出徵歸來那日,我便仿佛甚麼都想起來了。”


  他微微一笑:“朕知曉。”


  鬱暖睜大眼睛,柔聲道:“您……知道麼?我沒有告訴您啊。”


  皇帝並沒有說話。


  鬱暖不明白他說的是甚麼。


  他們一步步走回寢宮,卻因著皇帝的吩咐,就連回廊處都無人,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餘他們二人而已。


  鬱暖道:“可是,我也不曉得,我為什麼會突然記起這些。這也太玄了些,我自己都弄不懂。”


  她覺得,自己雖脫離了劇情的掌控,卻仍舊像是沒有逃脫擺布。


  可這或許,隻是錯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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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暖想了想,認同了這隻是錯覺的想法,畢竟劇情都走完了,她也沒有被擺布的價值了。她的身上,也並沒有更珍貴的東西了。


  她伸出手,輕輕觸碰了男人夜色中的面頰。


  雖隻能看見一點輪廓,卻能感覺出,那是挺拔而優雅的,很少有男人能這樣俊美,恰恰好好符合她的心意,勾得她心底痒痒。


  其實,第一次見面時,她便有些渴望的。隻是那種感覺很隱秘,鬱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從何而來。


  皇帝弧度優美的下颌,在月色下有些神秘莫測,而男人似笑的唇角,卻讓鬱暖有些茫然起來。


  她很認真的解釋道:“那日,有個聲音,像是從遠方的天際傳來似的,他告訴我一切都結束了,又帶我看了很多很多個類似的世界。”


  “我祈求那位仙人,讓他使我留在這裡,他很快便答應了。隻是告訴我,不能叫我再妨礙您,有些事物,我亦不能再留著。”


  但……


  若那個聲音,真的是個仙人,真的是甚麼高人大能,為何算不出,她會被米琪娅公主救下呢?


  畢竟她被放下的時機,實在太巧妙了些,而她的喉嚨甚至莫名痊愈到能說話的程度,隻是傷痕卻還是嶄新的。


  她相信,這和陛下沒有關系罷,因為他找了自己那麼久……


  他沉默著,不曾再說話。


  皇帝將她放在龍床上,任由鬱暖的長發鋪散開來,俯視著她,慢慢道:“今夜好生歇息,要乖一些,不要讓夫君擔憂,好麼?”


  他微涼修長的手指,慢慢為她籠住耳邊的發絲,動作慢條斯理,溫柔至極,卻並沒有再就原先的話題探討下去的意思。


  而鬱暖亦沒有更多求知的欲望。


  若是陛下不說,她便也並不想問了,無所謂的罷。


  三日後,鬱暖脫去了身上最後一件衣裳,被他抓著手腕細細親吻,男人隻是溫柔的告知她:“你不會有事。”


  這本隻是安慰她的話,但被他說出來,卻像是在肯定一樣事實。


  身後的大祭司面色復雜,看著鬱暖露在外頭優美脆弱的肩胛,咬著下唇道:“皇帝陛下,請您出去罷。”


  鬱暖很快便失去了知覺。


  日月轉移挪騰,她在昏迷中仿佛看見一個人,這時周圍是片死寂的枯海,放眼望去,仿佛看不見人煙和大陸,似乎連更遠處的天際和瀚海都粘合在一起,還不曾分離。


  男人站在遙遠的山巔,手持一柄長劍,慢悠悠刺中了自己的肋下。很快,泛金的鮮血暈染在樸素的長袍上,烈烈晚風使衣袂飄浮。


  他從身上,取下一截骨頭。


  再醒來時,她隻覺胸口劇痛難忍,但這樣的痛苦的感覺,卻很清晰的傳遞進腦中。她知道,那隻是皮肉的苦楚而已,並不至於危及性命。


  鬱暖沒有起身的力道,幾乎頭昏眼花,卻有一人在光影中握住她的手腕,清冷的雪松香傳來,安撫了她脆弱纖敏的神經,男人對她低沉道:“不要動。”


  鬱暖感受到了血肉崩裂的疼痛,她的面色蒼白得恍若透明,卻笑得很爛漫:“臣妾覺得,仿佛有一塊骨頭,從身體裡被取出來了,好疼吶。”


  說到最後,卻仿佛在喃喃囈語。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卻在她的額頭輕吻,溫柔道:“所有的疼痛,都是值得的。”


  “而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鬱暖也笑起來,有些困倦的揉揉眼睛,與他十指相扣道:“當然啦,我們最是天生一對。”


第92章 番外:桂馥蘭馨


  鬱暖剛接受完祀術,並不能很快下地。


  她原以為顎族所謂的祀術和她原本世界的手術差不多,可卻發現似乎也並不相同。


  最不相同的是,她的身上並沒有留下太明顯的縫合痕跡,除了幾道粉色的傷痕外,幾乎瞧不出她之前承受過的痛苦。


  但那並不代表鬱暖就不難過,相反,她認為自己心口疼痛的程度比受術前還要高些,像是被甚麼尖銳的事物硌於血肉間,無時不刻不在奮力翻攪。


  而且那位顎族的大祭司還說,她需要服用藥物,用以清除聖術殘餘的毒素和汙染,而且這種藥物會加重痛感,每喝一口便回帶來灼燒一般的痛感,且一直到完全康復才能停止服用。


  可鬱暖是個很能吃苦的人(…),至少她不會哭著哀叫喊疼的,因為她認為這種時候最是能顯示一個人的韌性,也最是能叫陛下欣賞她的脾性。


  戚皇總是說她太嬌氣,太愛哭愛撒嬌,不像個當母親的人,而盡管男人說話時尾音自帶寵溺,但鬱暖很明白一個道理: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特別是陛下這樣的男人,一般對人說話分為三種態度。


  第一種人,懶得理睬,直接把人晾一邊,眼皮都不掀一下。


  第二種人,他說話比較直接,該說甚麼說甚麼,刻板而公正,並不迂回。


  鬱暖便是第三個分類裡的唯一一人。


  陛下若說:“阿暖近來尤愛書籍,甚好。”


  那就代表他嫌棄她話本看多了,當晚一定會把著她的手,一遍遍教她抄佛經道德經各種經洗洗腦。


  鬱暖問他:“陛下,您是嫌棄我瞧話本瞧多了?”


  陛下便溫柔吻她,把她親得滿面紅暈:“怎麼會,阿暖做甚都好的。”然後在她耳畔低沉哄著,繼續把著嬌妻的小手抄第二十二遍。


  其實,這個世界的話本子也並不太符合她的口味。


  都是姐妹共侍一夫,或者被婆婆刁難到沒脾氣,再做牛做馬感動婆婆,正妻沒死老公找小三,結果正妻感激涕零將所有積蓄交給小三後安詳去世……這一類的,聽起來就讓人非常暴躁想打人。


  所以鬱暖現在看的話本子,大多都是她自己寫了大致劇情,叫人填充完全的。那真是非常帶感,充滿了邪魅一笑的霸道王爺,和倔強的灰姑娘小嬌妻,帶感到她可以廢寢忘食三天三夜,就連老公來了都扭頭無視之。


  所導致的結果便是,鬱暖抄經書抄到手都快累端了,皇帝還親吻著她的耳珠,溫和含笑誇獎道:“我們阿暖真懂事。”


  她原是惱他,放了筆卻沒力道,被他壓在床笫間折騰半宿,那便更是渾身疲軟,抬腿都費勁。


  但第二日姜太後連連賞了一堆禮兒下來,來道賀的嬤嬤隻說太後聽聞皇後娘娘連夜為她抄寫經文,幾乎熱淚盈眶,亦跪於佛前為皇後祈福,隻求佛祖保佑皇後能再懷上一胎。


  鬱暖一臉懵:“……??懷甚麼?”


  她覺得這不可以。


  慈壽宮裡,太後摸著誊抄過經文上的字跡,露出了老母親般慈祥的微笑。


  這字體遒勁中帶著幾分纖瘦婉潔,有幾筆還有些打顫,紙張也並不如何整齊。


  啊,即便看幾張佛經,那都是一出好戲呢。


  太後大腦飛速運轉著,已經開始想象自己第三個孫兒小名叫什麼。


  叫翠翠罷,聽上去綠意盎然的,多美啊。或者男丁便叫阿壯,長大了身子健朗比甚麼都好。


  然而沒等她起完名,一個多月後,皇後便已接受了顎族聖術,正在康復期。


  姜太後也有聽聞,顎族聖術多有些血腥,那大祭司給皇後施法時,可是一盆盆血端出去,比生孩子不少,站在外頭的陛下面色很是陰沉可怖,但卻並不曾有動作。


  好在,皇後活了過來,也在一日日康復。


  於是太後便接手了孫子孫女兒,把孩子們接去了慈壽宮裡照料。這兩個孩子從前都在皇後和陛下那頭養著,可皇後大病初愈,陛下便不容許有人叨擾,於是兩隻小團子便很自然的被丟去了祖母那頭。


  鬱暖問了陛下一些關於孩子的事體,得知他們被放在慈壽宮養著,便也平心下來,準備安心養病。


  大祭司每日都會來為鬱皇後診斷,但卻很少能見到皇帝,近乎十趟也不過能見一兩次罷了。


  她每趟來都是鬱皇後一個人,盤著腿坐在榻上看書,巴掌大的小臉低著,深棕的發絲垂落下,那副樣子認真而津津有味,瞧著像是年紀還小,爛漫又不知世故。


  她身邊圍繞著幾個侍婢,而皇後仿佛也很習慣這樣獨自一人的日常。


  鬱暖時常見大祭司的目光微凝,又淡淡滯起,似是帶了些難以言明的情思,便有些好奇的看著她,目不轉睛又微微眯起杏眼,隨後把書放下。


  大祭司覺得,自己那點微妙的感情,仿佛被放在了臺面上,卻並不覺得多羞恥。


  女人隻是勾唇一笑,大大方方回視,又繼續清脆問鬱暖:“您這些日子來,胸口的疼痛比之將將完術時如何?”


  鬱暖柔柔道:“還好啊。”


  大祭司認真詢問道:“還好是如何,你須告訴我具體感受,不然我亦無法控制藥量。”


  鬱暖微笑道:“就是還好嘛。”


  大祭司道:“娘娘,請您配合。”


  然後鬱暖就看見陛下來了,於是她眼淚汪汪捂著胸口,聲音細弱道:“夫君,她怎麼一直逼問我啊,可我胸口疼得緊,都沒法好生回答了。”


  皇帝剛下朝,身上帶了些冰寒的雪松香,鬱暖熟悉這樣的燻香味,便格外依賴些,黏在他懷裡哼哼兩聲,知道自己故意搗亂,故而也不肯抬頭看面色尷尬的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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