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憶嚇了一跳，“怎麼了？”
“……”夏之雋深呼吸，低聲道：“抱歉，我不太適應黑暗，有應激反應。”
“啊？你怕黑？”顧思憶說完，有點想笑，極力忍住。
牛逼哄哄的學神，打起架來狠得不要不要的扛把子，居然會怕黑？
不過她很貼心的說：“這裡確實有點暗，你等等，我把手機電筒打開。”
顧思憶開了電筒，照亮前方的路，“走吧。”
感覺到身邊的人有些緊張僵硬，下意識的就想要安撫他保護他，她輕輕的問了一句，“那我牽你的手好不好？”
“嗯。”他由喉嚨裡發出一聲微啞的輕應。
顧思憶伸出手，還沒碰上他的手，就有種說不出的緊張，心裡跟小鹿亂撞一樣。
但她還是憋著那股勁，主動的牽起了他的手。
為了緩解突如其來的羞澀，她開玩笑道：“有顧姐姐牽著你的手，就不用怕黑了。”
夏之雋一聲輕笑，沒說什麼。
她一邊牽著他的手，一邊打著手機電筒，沿著樓梯往上走。
寂靜的黑暗中，隻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起初是她主動牽著他的手，不經意間，變成了他緊攥她的手。
顧思憶為了調節氛圍，主動找話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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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不是叔叔阿姨讓你回家的？”
“嗯。”
“因為你打架的事情嗎？”
“嗯。”
“那……是不是批評你了呀？”
“嗯。”
顧思憶覺得自己把天聊死了。
默了幾秒鍾，弱弱的說：“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如果不是她拒絕陸銘，陸銘就不會過來挑釁，沒有那場籃球賽，就沒有後面的那場大亂鬥……
“那你怎麼補償我？”夏之雋突然問。
“啊……”顧思憶直接呆住。
“為你打架，為你挨罵，吶，嘴角現在還疼，說聲對不起沒有任何實質性意義。”
“……”這就尷尬了，顧思憶絞盡腦汁，憋住一句，“所以，我過來給你擦藥了啊。”
“不夠。”
“那……那以後你讓我做什麼都行，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好，我記住了。”
“……”
顧思憶莫名有一種，以後要開啟唯夏大佬馬首是瞻的新人生模式。
兩人上了天臺，光線頓時亮了起來。
有屋頂的裝飾燈光，有灑落的月光和漫天的星光。
顧思憶抽出手，關掉手機的電筒。
手掌中的溫度陡然消散，夏之雋握了握拳，眼底劃過一絲失落。
兩人來到扶手旁，顧思憶從口袋裡拿出藥膏和棉籤。她正要把藥膏往棉籤上擠時，夏之雋說：“我不喜歡用棉籤。”
顧思憶動作一頓，“可是棉籤比較幹淨啊，手上有細菌。”
“沒關系，就用手吧。”
夏之雋堅持，顧思憶隻有順他的意。
她把藥膏擠到手上，小心翼翼的往他嘴角抹，看著那片淤青紅腫，眼裡透著心疼，軟聲道：“疼的話說一聲啊。”
夏之雋抬起手，撫著她的發絲。手指穿插到她發間，在頭皮上撫過，青絲在指間滑動。
顧思憶頭皮就像炸開了般，酥酥麻麻的電流傳遍全身，指尖都抖了抖，偏過腦袋，聲音不穩道：“幹嘛呀……”
“你披著頭發更漂亮。”他聲音低啞，看著她道，“我喜歡你的長發。”
突然間被這麼直白的誇獎，顧思憶完全招架不住，一張臉燒紅起來，有些手足無措的說：“你說什麼呀……別說話了，等我把藥抹好，行不行。”
“行。”他彎了彎唇。
顧思憶再次輕輕抹藥，他的手掌又一次沒入她的發間，她偏過腦袋，“……你也別瞎動啊。”
“剛才不是說為我做什麼都行？現在讓我碰碰你的頭發都不行了？”他深邃的眼看著她。
“不是……我在抹藥……你亂動會影響到我……”顧思憶聲音低如蚊蠅。
“哦。”他很配合的任由她把那一塊藥膏抹勻。
等到顧思憶放下手，夏之雋突然走到她身側，她下意識的轉過身面對她，他走近一步，她後退一步。後背靠上了扶手，退無可退。
夏之雋一隻手扶在她身後的扶手上，看著她道，“抹完了。”
“……嗯。”
“所以我可以碰你的頭發了嗎？”
“……隨便你。”顧思憶低下頭擰著藥膏蓋子，一副認殺認剐的認命模樣。
夏之雋的手掌落在她頭上，無聲的笑起來，手指在她柔順的發間穿過。
顧思憶輕咬下唇，忍住那種令人焦灼又莫名享受的酥麻感。
撥開她頭發的遮擋，他可以清楚看到她的側臉，目光流連忘返時，不經意落到她鼻子上的創口貼，眉頭微微蹙起。
“鼻子還疼嗎？”他低聲問。
“還好……”沒有之前那麼疼了，加上她也不是嬌氣的女生，後續的不適感被她直接忽略掉。
“以後不要擋在我前面。”
“也不是……就是當時……”
“無論什麼時候。”他打斷她的解釋，語氣透著強勢，“無論什麼情況，你都不要替我扛傷害。”
“我是擔心你嘛……”顧思憶有點委屈。
“我知道。可是，”他壓了壓情緒，低聲道：“我更不想你受傷。”
“……”委屈的心情，突然就化為了一灘水。
“記住，我是保護你的人。”
顧思憶抬起眼，正與夏之雋目光相接，她看到了他眼裡的認真與堅決，仿佛這不僅僅是一句話，而是一個承諾，一個信念。
她心裡鬧哄哄的又很熱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憋出一句，“謝謝你。”
“不用謝。”夏之雋笑，“陪我打幾把遊戲怎麼樣？”
顧思憶面露難色，如實道：“我答應了我媽，戒掉遊戲。她怕我玩遊戲影響學習。”
“我帶你玩沒關系。”
“為什麼啊？”
“因為我能提高你的學習成績。”
“……”源自於學神的驕傲，嘖嘖。
顧思憶曾經無比堅決的內心，就這麼毫無原則的妥協了。
“我比較會玩的是農藥，吃雞不熟。”
“那就農藥。”陸嘉燁喜歡玩這個，經常拖著他一起玩，夏之雋玩這個也算得心應手。
兩人靠著牆邊坐下，顧思憶等待遊戲下載。
一陣風吹過來，她敞開披肩，把另一邊往夏之雋身上搭去，“一起用這個，你別感冒了。”
夏之雋沒跟她客氣，主動往她身旁靠緊了些，共享資源。
一股淡淡的香氣，讓他舒服又喜歡的氣息，縈繞在鼻息之間。
夏之雋的心情很矛盾。
他知道這樣不好，深更半夜還把她留在天臺上，擦完藥了又拉她打遊戲。
已經過了十二點，快要一點了，他應該讓她回寢室休息，明天還有一天的課。
可是，心裡有個魔鬼在吞噬他的理智。
他不想跟她分開，就想時間一直停留在這裡。
這條披肩裡的小小世界，有足夠的溫暖足夠的快樂供他汲取。
這誘惑太大，徹底擊潰他的理智，他任由自己纏著她黏著她，貪婪的想要無限延長這一刻。
顧思憶跟夏之雋接連打了幾把遊戲，前面還很帶勁，兩個高手基本上完虐對手。
可是到底太晚了，顧思憶越玩越困，腦袋跟小雞啄米一樣一點一點的往下掉。
夏之雋看在眼裡，卻沒吭聲，結束一把後，不等她開口，馬上又開了一把……
顧思憶腦袋昏昏沉沉的，眼睛都快打不開了，她努力撐著精神，甚至暗暗掐自己的手心，然並卵，困意如排山倒海。
“我這樣是不是很自私？”
“……啊？”顧思憶撐著模糊的意識跟他對話。
“我失眠，非得拉著你陪我。”
“沒關系啊……”話剛落音，她就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我們是好朋友嘛……你那麼好，我為你做什麼都願意……”
“做我女朋友，願不願意？”
第31章
“做我女朋友，願不願意？”
這句話飄入顧思憶耳中，她勉強算是聽清楚了每個字，但是排山倒海的困意讓她沒有明白過來那些字組合成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她隨著慣性道：“願意啊……”
反正他說什麼都對，他說什麼都好，抱著學神的大腿準沒錯。
這個念頭閃過，顧思憶腦袋一沉，徹底陷入沉沉的夢鄉裡了。
從她犯困之後，至少強撐了一個多小時，全靠意志力。
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半，身體的需求打倒一切，徹底將她徵服。
夏之雋怔怔的，從他說出那句話，就有點發怔。
她的一聲“願意啊”，更是讓他怔住。
他沒想到自己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也就是那一瞬間，沒有過腦的脫口而出。
身邊不乏有早戀的人，但他從沒有動過這個念頭，他認為在不成熟時期形成的關系都很幼稚而且脆弱。一個人連自己都尚且沒有獨立，能夠承擔一段關系的責任嗎？
如果隻是玩玩而已，及時行樂，不過是浪費時間誤人誤己。
當那句話脫口而出，他才發現，自己對顧思憶有了特殊的情愫。
他想擁有她，想陪伴她，想一直在她身邊……就像現在這樣，全世界隻剩下他們倆依偎在一起。內心的渴望，打破了他一直以來的禁忌和對早戀的不屑，下意識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夏之雋垂下眼，看著倒在他肩頭沉睡的女孩。
他不確定，她是真的聽清楚了給他的回答，還是稀裡糊塗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父母和他父母，都不可能同意他們早戀，還有學校的老師，全都是阻力。
而她……是否願意為了跟他在一起，抵抗這一切外界阻力？
夏之雋自己也沒有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