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門歌

第72章

字數:3387

發佈時間:2024-11-20 17:11:47

李珉等人似有所悟,不等平煜吩咐,已從林之誠身邊撤離,轉而去專心對付南星派剩餘子弟。


平煜見他們分得清輕重緩急,不由得臉色稍緩,從京城行來一路,這幾個臭小子行事已比從前大有章法。


起初,林之誠仍強撐著負隅頑抗,別說武功低微之人,便是秦勇、白長老等人也一時近不了他的身,然而在洪震霆率領下,眾人越戰越勇,林之誠內力消耗,漸漸施展不開。


支撐了一炷香功夫,不慎被秦勇一劍點中肩頭的臑上穴,胳膊頓時又麻又痒,重重垂下,再無招架之力。


李攸最會見縫插針,見狀,忙急撲上前,點住他身上幾道大穴,又令李珉幾個取了錦衣衛特制的能防犯人逃脫的捆繩,將林之誠結結實實捆住。


林之誠面如死灰,緊閉雙目,。


其餘南星派弟子見大勢已去,打鬥時頓時少了三分氣勢,不一會功夫,便被眾人打得七零八落。


李珉等人將南星派等人一一卸了下巴,又將他們個個捆好,丟到平煜腳邊。


平煜早前跟林之誠交手時,不慎受了他一掌,眼下隻要一動,胸口便是一陣劇烈絞痛,心知一味硬撐,定會血氣逆流,故不敢再妄動。


當然這原因還是其次,經過剛才那一遭,他無論如何都不肯再將傅蘭芽交給旁人,因此無論旁人鬥得如何激烈,隻管厚著臉皮釘死在傅蘭芽身邊不動。


見爭鬥消停,林之誠也已被擒住,為防生變,將錦衣衛招至跟前,解下腰間令牌,遞予李珉,道:“去嶽州路上恐怕不會太平,我們需連夜在此處審問林之誠,你們速將林外封死,但凡過路車馬,一路不許放進來。”


洪震霆及秦勇姐弟一旁聽見,心知東廠不會放任追逐了這麼久的林之誠落入錦衣衛手中,定會前來滋擾,隻不過耳目眾多,有些話,平煜不好在明面上說出來。


於是不等平煜提議,便自動自發挑了手底下一幹武藝高強的子弟,讓他們跟隨錦衣衛一道在林外布防。


平煜心照不宣,笑著道了謝。


餘人便在林中找尋適合搭建帳篷之處,順著那山坳往深處再走了片刻,眼前豁然開朗,就見山坳低緩處竟連著一座極靜謐的林中湖。


湖面幽藍,波光粼粼,林霧如輕紗一般繞著湖繚繞,一眼望去,頗有人間仙境之感。

Advertisement


眾人大喜,此處視野寬闊,若林中有異,坐於湖畔,很快便能發現不妥,正是用來搭建宿營處的好地方。


便自動自發在湖邊搭建起帳篷來。


傅蘭芽到了湖畔,正四處找尋林嬤嬤,許赫及林惟安將林嬤嬤領來。


後面卻是跟隨洪幫主而來的兩位武林高手,陸子謙在他們的庇護下,毫發無損。


見到傅蘭芽,林嬤嬤和陸子謙都是一怔。


陸子謙臉上先閃過慚色,又怕傅蘭芽受了傷,想近前幾步細看她幾眼,可眼見傅蘭芽身邊不遠便是平煜,想起剛才情形,心裡一時間五味雜陳,腳步又停了下來。


林嬤嬤卻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她剛才親眼目睹傅蘭芽跌落深淵,隻當小姐無救,命都駭得隻剩下半條,正失魂落魄時,不防見小姐好端端回來,趔趔趄趄奔到傅蘭芽身邊,一把摟過她看了又看,哭道:“我苦命的小姐,真讓嬤嬤心疼死了!”


傅蘭芽忙替她拭淚,軟聲安慰好一陣,林嬤嬤的哭聲才漸漸止住。


林嬤嬤又抬目看向平煜,心中說不出的感激,隻是見他忙於安排事宜,未見得有空聽她說話,感激的話湧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從頭到尾,都未見永安侯府的人,不知是見剛才驟然生變,已趁亂離去,抑或有旁的安排。


眾人各行其事,不過短短時間內,便將諸事安排妥當。


傅蘭芽主僕分得一間帳篷,傅蘭芽換下髒衣裳後,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經過方才一遭,身上擦破了好幾處,傷痕映襯著雪白的皮肉,頗有幾分觸目驚心之感。


傅蘭芽記掛著林之誠要吐露之事,見到傷口,並不以為意,卻把林嬤嬤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姐自出生到現在,一身細皮嫩肉,連摔跤都少有,一路上卻不知遭了多少罪,好不容易腳上的崴傷好了,身上卻又跌傷了。


可惜手中一無金創藥。


經過這些時日,林嬤嬤心中已經多少有了底,替傅蘭芽換好衣裳後,便掀開帳篷,向李珉討要金創藥,果不其然, 李珉很快便去而復返,將一罐藥送了過來。


李珉到了跟前,並不往帳內多看一眼,隻殷切地叮囑道:“嬤嬤,傅小姐的傷口在收口前不能沾水。”


林嬤嬤知道李珉家教極好,人又熱情善良,一向對他極有好感,雖知這金創藥定是平煜給的,仍笑眯眯致謝道:“知道了,多謝李大人。”


李珉笑了笑,起身離去,自去向平煜匯報。


平煜眼下正急於審訊犯人,他心知林之誠是塊硬骨頭,攻城為下,攻心為上,隻放任洪震霆、白長老、柳副幫主等人好言相勸。


自己則第一時間將先前害得傅蘭芽跌落陷阱的那名“彭護衛”提來細檢。


當然,此人早在害得傅蘭芽跌落險境時便已咬毒自盡,此時已是一具屍體。


他蹲下身子,先將那人右手抬起,見小指上果然沾了黑色汙跡,遠遠看去,狀若鍋灰,近看卻發現是種膠黏之物,用指尖搓了搓,卻又化為粉末。


他心中越發有底,放下那人胳膊,抬手在那人鬢邊摸索一番,片刻,撕下一層人皮面具,面具底下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


而面具邊緣,則是“彭護衛”手上沾著的黑色粘物,想是為了跟發色接近,特將用來粘面具的膠物做了黑色。


這易容手法當真少見,這些年,他隻在那晚用媚術對付他的鎮摩教教徒身上見過


看來假扮彭護衛之人是鎮摩教的教徒無疑。


可是,此人又是何時假扮上彭護衛的呢。


“平大人。”林惟安道,“剛才屬下已問過程護衛他們,來時路上,彭護衛並無異常,據程護衛說,彭護衛素喜飲一種家鄉帶來的酒釀,味道極怪,旁人別說嘗試,連那味道都難以忍受,剛進樹林時,彭護衛還飲過一盅,且毫無勉強之色,按理說,假扮彭護衛之人哪怕扮得再像,卻無法連那酒釀都能若無其事飲下去,因而彭護衛就算被人掉包,多半也是在飲完酒釀之後。”


平煜不語。也就是說,彭護衛是在進了樹林之後才被人下了黑手?


可彭護衛名義上是護衛,實則是荊州大營借來的軍士,無論武功還是應變之能,都算得萬裡挑一,能無聲無息將彭護衛殺死,並在眾目睽睽之下假扮他混入軍士中,對方手段何其高明。


而他們之所以故意讓傅蘭芽跌入南星派的陷阱,多半是見林之誠已是功敗垂成之相,與其從錦衣衛手中搶奪傅蘭芽,不如協助林之誠將傅蘭芽奪走,再從林之誠手中搶回傅蘭芽。


此人從謀劃到實施計謀,步步算準,唯一沒算準的就是他也會跟著傅蘭芽跳入陷阱,繼而將傅蘭芽救出。


若是當時有一步未拿準,對方已然稱願。


事後回想,幕後之人當真有謀略,絕非鎮摩教的普通教眾所能為。


然而左護法已然武功盡廢,鎮摩教教主又已去世多年,難道是那位右護法親自出馬不成。


可當中林中人馬一目了然,除了錦衣衛、眾江湖人士,便隻剩永安侯府一幹人等,右護法想要混在永安侯府諸人中,首先得過鄧安宜這一關。


且從他們假冒彭護衛的逼真程度來看,他們多半早已觀察了一路,連彭護衛的表情動情都模仿得極像,絕不可能是一朝一夕之功。


如果鄧安宜平庸無能也就罷了,偏是個極有城府之人,身邊混進了右護法,一日不發現不足為奇,難道始終未發現?


他眉梢微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這個鄧安宜,似乎遠比他想象中還要來得水深,當真是霧裡看花,怎麼也看不明白。


左手控制了東蛟幫,右手竟還跟鎮摩教搭上了關系,自己一時不防,險些被他背後捅了一刀,看來之前自己多少還是小瞧了他,以後還需花費成倍精力盯著他才行。


計議已定,便正了正臉色,鄭重吩咐許赫等人道:“彭護衛的屍首應該就在林中,你們細細找尋,找到屍首後,將其暫且裝裹起來,等到了嶽州,報備嶽州府,記錄在案,之後另派人將屍首送回其家鄉,好生安葬。”


交代完,自出了帳,知道林之誠絕對還未松口,本想在湖畔隨意走走,順便理清理清思路,可走著走著,竟不知不覺走到她帳外。


他猛的止步,想起藏在懷中的絹帕,不得不承認,從剛才起,他便一直在揣摩和回味她看待自己的關切目光。


他哪怕再遲鈍,如今也多少意識到了那目光裡的含義,仿佛一份渴求了許久的東西驟然放到眼前,狂喜之餘,又不免擔心是夢,想要求證,真到了眼前,又生出近鄉情怯之感。


另一方面,他也隱約有種預感,隻要再往前近一步,某些在心底固守了幾年的東西悉數會轟然倒塌。


事到如今,他早已明白,摧毀這些東西,對她而言,往往隻需一滴眼淚,或是一句對他的軟言回應。


屆時,他所謂的孝道和幾年來的臥薪嘗膽,全都會淪為笑話。


他自然不怕旁人笑話,可是一想到父母和兩位兄長那幾年受過的磨難,他就怎麼也無法釋懷。


他走到湖畔,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隻覺整個肺腑都被一隻無形的手攪動,片刻不得安寧。


傅蘭芽因心裡惦記平煜的傷勢,在他來時,正好掀簾往外看,見他過來,正要好生細看他臉色,誰知平煜明明已走到帳篷前,低頭發了半晌呆,又陰著臉轉身朝湖畔走去,


她怔了一下,立在帳後,看著他挺立的背影。


想起他這一路來的陰晴不定和陸子謙那日說過的話,漸漸的,回過一絲味來。

暢銷精選

他逆光而來
他逆光而來 老公近來變得有些古怪。他偷偷寫下一串奇怪的日期,刪光我的通訊錄,禁止我出家門。甚至,他要我打掉辛苦懷上的孩子。我一度懷疑他出了軌,可他的日記本上卻寫著:【第十二次,老婆長命百歲。】
聽竹
聽竹 "小時候,我為救程之琰雙耳失聰。 後來,他卻為了哄校花女友開心,在高考前調整了我的助聽器。 而我因此與夢想院校失之交臂。 復讀一年,我如願站在清大校門口 程之琰來接我。 他喊我「小聾子」,嫻熟地拿我手上的行李箱,一如從前。 「不錯嘛小聾子,哥就知道你一定能考上的。」 我沒理他。 轉頭撲進剛從清大走出來的男人懷裡。 聞時聽揉著我的腦袋,微笑道: 「寶寶,怎麼提前來了?」"
錯誤的開始
錯誤的開始 裴陽為了氣他白月光,和我在一起三年,仗著我喜歡他不會離開他,肆意踩 我逗白月光開心。
聞鳶
聞鳶 "相戀四年,我和門當戶對的竹馬結婚了。 婚禮現場,竹馬以孝道之名,堅持讓我給他的年輕繼母下跪。"
圍觀白月光養的魚塘
圍觀白月光養的魚塘 "林夢總是告訴我,她的小姐妹喜歡我。 她口口聲聲把我當哥哥,要把小姐妹介紹給我。"
冤枉的狐狸精
冤枉的狐狸精 "我被聖上賜婚承義侯,從江南遠赴上京待嫁,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我一個還沒進門的正室居然會被未來夫君的愛妾找上門來。 古董字畫,珠寶首飾被她砸了個稀巴爛。 「你這不要臉的狐狸精,你可知道我是誰!」 我看著地上碎成幾塊的御賜之物,我不用知道她是誰。 我隻知道,承義侯這回是沒法向聖上交代了。"
怪力少女成長記
怪力少女成長記 "為了阻止我高考,我爸和後媽給我下藥。 我提前知曉,反手把他們送進警局。 一計不成,他們又想把我賣到山區。 我不理解,為什麼我爸對我這麼狠心。 直到我聽到他說,當初娶我媽,是被外公挾恩相報。 但要不是我外公,他一輩子都走不出他長大的窮山坳。"
和親歸來以後
和親歸來以後 "永平八年,西涼王一句和親,我就從一國之後成了人皆可辱的女奴。 他為我換上嫁衣:「盈盈,朕沒辦法,是西涼王指名要你。」 兄長為我出頭,卻被當眾施了宮刑,風骨盡折。 父親帶病爬過三千長階,碰死在他腳下,隻得了一句「對不起」。 哭聲滿城中,我的花轎與父親的靈柩擦肩而過。 永平十八年,大破西涼,我成了皇室的恥辱。 論功行賞時,我隻要了一座邊境小城。 後來,千裡奔喪,城門緊閉,他在雪裡跪廢了雙腿,換不回一個已死之人。"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