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感情本宮是替你幹活的?”
安嫔露出幾分笑意,卻故意板著臉說道。
“哎呀,姐姐這話真見外,什麼你啊我啊的,咱們不都是一樣的。”阮煙胡攪蠻纏地說道。
兩人有說有笑。
正說的開心時,周答應忽然行色匆匆地來請安了。
安嫔驚訝了下後,讓人把她請了進來。
周答應在門口脫了鬥篷,又用炭火去了身上的寒氣,才進去。
進去時,她瞧見安嫔和郭貴人坐在紫檀木龍鳳紋的貴妃榻上,兩人距離極近,親密極了,周答應早知道安嫔和郭貴人交好,可每見一次都忍不住驚訝一次,她收斂心神,屈膝行萬福禮:“給安嫔娘娘、郭貴人請安。”
“快起來吧,賜座。”
安嫔說道,“今兒個外頭雪下的那麼大,你這是去哪裡了?”
“回娘娘的話,妾身是應了永壽宮衛答應的請,去喝茶賞冰雕。”周答應說道,在宮女端來的椅子上坐下。
其實要不是早就答應衛答應的邀請,周答應也不想出門。
昨兒個大半夜就開始下雪,早晨起來那會子門一開,險些吹的人魂都飛了。
雖說早上雪就停了,可還是冷啊。
“那冰雕好看嗎?”阮煙問道。
周答應道:“很好看,十二生肖都雕出來了,怪別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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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下後,又道:“在永壽宮倒是沒什麼事,可從永壽宮回來,經過翊坤宮,妾身卻是瞧見那拉貴人哭著被從翊坤宮送出來。”
那拉貴人?!
翊坤宮?
安嫔一時愣了愣,“那拉貴人去翊坤宮幹什麼?”
“這妾身就不知道了,”周答應道:“妾身隻聽到送那拉貴人出來的嬤嬤說讓貴人別為難貴妃娘娘。”
這話讓阮煙都驚了。
這得是什麼事,才能讓貴妃的人說出這話來。
要知道,佟貴妃那人是很愛塑造自己賢良淑德的名聲的,那拉貴人又有身子,佟貴妃不拿她刷賢良淑德的名聲,卻反而讓人送走那拉貴人。
那拉貴人提的要求肯定很麻煩。
安嫔心裡也這麼想,她琢磨了下後,估計這件事牽扯不到她們景陽宮來,又瞧了周答應一眼,見她惴惴不安,便道:“你做得對,這事先告訴我們一聲,我們也能有個心理準備。天這麼靈,喝杯奶茶暖暖身吧。”
玉筆給周答應倒了一杯奶茶。
阮煙主動把自己愛吃的一疊花生芝麻酥糖送了出去,“配著這糖吃,特別好吃。炭盆裡還有烤慄子呢,今年冬天的慄子倒是甜。”
周答應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妾身進來時聞到一股慄子味兒,原來是在烤慄子。那妾身今日可有口福了。”
阮煙道:“這慄子就是這個季節吃香,除了烤慄子,板慄燒雞也好吃,板慄燉得糯糯的,又有股香味,特別下飯,回頭你也試試。”
周答應本來有些拘束,不知不覺三言兩語卻是不再緊張了。
等聊完天,從前面回去的時候,周答應臉上都帶著笑。
白術笑道:“答應臉上的笑容就沒下來過,可見那郭貴人真是好相處,奴婢就沒見過她那樣說話好玩又和氣的人。”
可不是。
周答應心裡都感嘆。
怪不得萬歲爺和安嫔都喜歡郭貴人呢。
要是她,有郭貴人金玉在前,也等闲瞧不上旁人。
周答應現在是想明白了。
她得惜福。
宮裡頭日子過得比她好的答應可沒有了,主位娘娘不刻薄,得寵的貴人又和氣,雖然說沒有帶她分潤萬歲爺寵愛的意思,可人家也不欠她什麼。
她要是再不知足,舒答應的下場就是她的未來了。
周答應搖搖頭,心裡暗道,得虧自己醒悟的不晚,還來得及改。
“那拉貴人那邊怎麼樣?”
佟貴妃眉頭緊皺,她這些日子頭疼的厲害,許是因為宮務繁雜,她又是個要做的盡善盡美,叫人挑不出毛病來爭強好勝的,芝麻綠豆的事都要過問,夜裡睡也睡的不怎麼香甜,一來二去,就有這個毛病。
周嬤嬤小聲道:“還在鹹福宮鬧呢,娘娘,奴婢看這事要不還是去問下萬歲爺吧?到底是個阿哥。”
“阿哥,那也得看是什麼人生的。”佟貴妃嗤笑一聲,“本宮這幾日頭疼的厲害,都沒敢請太醫呢,她那個阿哥三天兩頭病,也不知是真病還是假病,要本宮說,她指定是想著萬歲爺最近沒搭理她,她就想借小阿哥生病這個借口,鬧大了事情,請萬歲爺過去,美得她!”
佟貴妃滿臉不屑,剛皺眉,就又覺得腦袋一陣陣疼。
周嬤嬤瞧見她臉色,上前來:“奴婢給您按按吧。”
“嗯。”佟貴妃含糊答應一聲。
周嬤嬤把手腕上的镯子全都摘了,用熱水泡了手後,拿帕子擦幹才小心翼翼地給佟貴妃揉捏額頭,“娘娘,再不然請個周院判去瞧瞧也好。”
周嬤嬤心裡到底擔心萬一那萬黼阿哥真的有什麼不妥呢?
佟貴妃此時顯然已經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去了,“不必管,那拉氏一向不安分,給了她一次面子,回頭就要蹬鼻子上臉了。”
第49章 第四十九聲
“娘娘當真這麼心狠?!”
那拉貴人哭得眼睛都腫成核桃了,可端嫔卻仍不肯松口幫她去找佟貴妃求情。
端嫔嘆了口氣,把手裡捧著的珐琅茶盞擱下,“那拉貴人,你都說貴妃娘娘拒了你,本宮再去又如何呢?要本宮說,小阿哥興許隻是昨夜受了凍才發起高熱,你且讓他靜養幾天,好好捂著,再餓幾頓,興許就好了。”
那拉貴人不敢相信。
靜養幾天,餓幾頓?
這就是端嫔給的辦法!
她有心拿肚子裡的孩子要挾端嫔,可她這胎周數都不敢擔保能保證生下健康的孩子,端嫔早已有心抽手。
現在拿孩子要挾,端嫔指不定巴不得如此呢。
那拉貴人紅著眼眶,滿腹委屈地回到後殿。
萬黼咳嗽的厲害,可瞧見那拉貴人進來,卻忙躲到被子裡去,“額娘,您別過來,仔、”他一句話沒說完,又咳起來了。
小臉本就通紅,此時更是帶著病態的紅暈。
“你別說話了,奶娘快給他喂點水!”那拉貴人衝奶娘喝道。
奶娘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倒了杯水,可這水,萬黼也是喝了幾口就又咳起來。
那拉貴人忍不住走到床前,搶過奶娘手裡的茶盞親自給他喂了幾口水,萬黼這才慢慢不咳了,“額娘,我已經感覺好多了,我聽說額娘您去翊坤宮要太醫,您別做傻事,惹怒了貴妃娘娘,對額娘您沒有好處。”
“這事是誰告訴你的!”
那拉貴人眼睛一瞪,刀鋒似的掃過屋子裡伺候的眾人。
沒人敢對上她的視線,紛紛低頭。
萬黼咳嗽一聲:“沒人,是我猜的。”
他不願意讓屋子裡的人被額娘遷怒。
那拉貴人也心知肚明兒子是替這些人遮掩,她心裡越發酸澀,她的兒子這麼善良,這麼孝順,為什麼老天爺卻對他這麼殘忍。
她想到這裡,眼眶忍不住又要紅了,忙別過頭,用手背擦去了眼淚,“這些事你別管,你這是小毛病,好好養幾天就好了,太醫說額娘肚子裡是個小弟弟,你好好養病,將來小弟弟陪你玩,好不好?”
就算是為了兒子,她也要豁出去了。
得罪死貴妃她也認了。
“好。”
萬黼乖巧答應一聲。
他低著頭,想摸摸額娘的肚子,可想到自己病著,怕過了病氣給弟弟,又收回手,“額娘,我要睡了,你快走吧。”
“好,好。”
那拉貴人連聲答應。
她出去後,萬黼估摸著她走了有段距離,才用帕子捂著嘴唇咳嗽起來,帕子是月白色的,漸漸的卻變成了紅色。
“阿哥,血!”
奶娘等人看到都嚇壞了。
這咳嗽和咳出血來是不同的!
前者是小病,後者卻是要命。
萬黼怔怔地看著帕子,片刻後,他把帕子丟入床邊的銅盆裡,“你們就當什麼都沒瞧見,不準和額娘說!”
額娘已經為了他去翊坤宮鬧過一次,他不能再連累額娘了。
初九下午。
阮煙剛睡完午覺,還沒梳妝更衣呢,前面玉棋就來了,神色匆忙,行禮後道:“郭貴人,慈寧宮來請娘娘和貴人、周答應去一趟,您快些梳妝打扮吧。”
“是出什麼事了?”阮煙從未見過玉棋這麼慌亂過。
言春等人也都膽戰心驚地看向玉棋。
玉棋道:“聽說那拉貴人闖了慈寧宮。”
???
阮煙僅有的一點睡意沒了,她道:“你去通知周答應,我這就換衣服。”
闖慈寧宮,那是什麼概念。
大概相當於拿著玩具木倉在□□廣場蹦跶,簡直就是在作死。
阮煙真的疑惑,那拉貴人到底是出什麼事了,以至於昨日在翊坤宮哭了,今日闖了慈寧宮。
等到了慈寧宮後。
阮煙就瞧見所有人臉上都帶著疑惑,而佟貴妃臉色則是既驚又怒。
“人都到齊了,那拉貴人你就說說你到底為什麼闖哀家的慈寧宮。”太皇太後表情卻是沒看出怒氣來,恰恰相反,她這會子的表情很平靜。
阮煙想想,也是,太皇太後經歷過的事情可比今日這事大得多了。
“妾身隻是想請太皇太後讓周院判去給妾身的阿哥看病,萬黼病了三日了,他每日都咳嗽,妾身真的害怕。”
那拉貴人沙啞著聲音說道。
她沒有落淚,她知道,眼淚對太皇太後沒有用。
“不過隻是些許咳嗽,”佟貴妃不悅,這點小事,那拉貴人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膽鬧到太皇太後面前來,而,請周院判,她也配,如今周院判照看著太子,誰敢去開這個口!
“貴妃娘娘不曾生育,怎知小兒體弱,些許風寒小病都能要了孩子的命!”
那拉貴人冷冷說道。
這句話說得真是誅心。
佟貴妃瞬間惱了,“夠了,本宮看在你生育有功,先前才沒發落你,如今你倒是都跑來打擾太皇太後,那拉貴人,郭貴人有孕都不曾像你這麼囂張!”
阮煙:……
她就是無語。
這件事和她有什麼關系,佟貴妃扯她進來幹什麼?
“郭貴人。”太皇太後突然看向阮煙。
阮煙連忙屈膝行禮,“是。”
“依你說,哀家該不該讓周院判去看看小阿哥?”太皇太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把難題拋給了阮煙。
佟貴妃和那拉貴人同時看向阮煙。
安嫔心裡一緊,太皇太後怎麼把得罪人的事交給郭貴人?
這回答該,回頭得罪佟貴妃,要是小阿哥真就是小毛病,萬歲爺也不高興;要說不該,那麼就那拉貴人這狠勁,得恨毒了郭貴人。
佟貴妃料想郭貴人的脾氣是明哲保身,這事估計不會摻和。
她心裡正要冷笑。
卻聽到阮煙說道:“妾身以為,自然是應該。小兒身上無小病,那拉貴人又這麼著急,定然有她非要請太醫去瞧瞧的原因。再者,太子爺已經痊愈,想來就算是讓周院判來看看小阿哥,也不妨事。”
那拉貴人怔怔地看著郭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