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喜不敢笑出聲,憋得臉都紅了,“小姐,您,您這恩將仇報啊。”
小鈕钴祿氏和她玩了一會兒才停下。
同喜擦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道:“您啊,都到進宮了,也就別想那麼多了。橫豎您是太皇太後和萬歲爺挑的,隻要您不糊塗,誰也要不了您的腦袋。”
小鈕钴祿氏一想也是這個道理。
萬歲爺就算不喜歡她,也不像是會隨心意亂罰人的主子。
康熙的賞賜,在小鈕钴祿氏眼裡看來並不打眼。
可在後宮眾人看來,卻無疑是萬歲爺在表明對小鈕钴祿氏的重視。
翊坤宮。
佟貴妃知道這個消息後,臉色陰沉了下來。
她撥弄著手中的镯子,“備一份厚禮也給鈕钴祿氏送去,順帶下個帖子,請她明日來翊坤宮做客。”
阮煙在得知翊坤宮送禮給小鈕钴祿姑娘後,一時竟不知道佟貴妃打的是什麼主意。
她困惑不解地對宋嬤嬤問道:“萬歲爺給小鈕钴祿氏見面禮,後宮妃嫔也得給嗎?”
“歷來沒這個規矩。”
宋嬤嬤搖頭說道。
如今小鈕钴祿氏打得名義是進宮陪太皇太後,又不是進宮後立刻被封了份位。
因此,這份禮還真不必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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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佟貴妃給了,後宮妃嫔自然也得給。
不然,豈不是成了對小鈕钴祿氏不喜了?
阮煙心道,這回不知道又有多少妃嫔背地裡罵佟貴妃呢。
去年籌錢捐款的事是過去了,可不少妃嫔為這事幾乎是捉襟見肘,頒金節、冬至、過年時穿戴都有好些個妃嫔頭疼的。
聽說僖嫔那裡的貴人、常在們沒少為份例的東西吵架。
這回又要送禮,就又得花一筆錢了。
阮煙想了想,讓言春去取了冊子來。
她挑了幾匹緞子,外加一盒六枝金花釵和一對玉镯,便打算讓人送去慈寧宮給小鈕钴祿氏。
宋嬤嬤猶豫道:“娘娘,這會不會太少了?”
比起佟貴妃來,簡直少了一大半。
這豈不是顯得她們娘娘不如佟貴妃闊綽?
“不少了。”
阮煙搖頭道,“宮裡頭妃嫔生辰禮也不過如此,真要去和佟貴妃比較,那才是自找沒趣呢。”
佟貴妃也不知想什麼,竟然大手筆送了那麼多禮物。
她可沒什麼打算,便依著自己本心。
阮煙的禮送到後,後宮各處也都打聽到了。
在知道她的禮單後,好些囊中羞澀的妃嫔悄悄松了口氣。
得虧善妃沒和貴妃娘娘較勁起來,不然她們下面的人真就要吃西北風過日子了。
就連一向和阮煙過不去的僖嫔也難得誇了阮煙一句:“善妃娘娘做事有時候還是挺上得了臺面的。”
德嫔笑笑沒說話。
她心裡卻道,善妃幾時做事不上臺面,也就是僖嫔自個兒和善妃過不去,這才覺得善妃不好罷了。
第88章 第八十八聲
“姑娘到宮裡頭,可還習慣?”
佟貴妃語氣溫和,態度親切,還親自拉起小鈕钴祿氏,讓她坐在自己對面。
小鈕钴祿氏別提多別扭了,她勉強笑著說道:“都習慣,太皇太後對奴婢極好。”
“太皇太後是個和氣人,”佟貴妃眼神微變,她拿起茶盞喝了一口,擋住唇角的冷意。
太皇太後那性子,看不上的,連正眼都不帶瞧。
她當初費了多少功夫,才讓太皇太後稍微給了些好臉色。
這小鈕钴祿氏才來幾天,太皇太後就那麼厚待。
周嬤嬤見佟貴妃神色有異,怕露出馬腳,笑著說道:“也是姑娘同太皇太後有眼緣,不然後宮妃嫔眾多,也不見太皇太後對其他人好。”
小鈕钴祿氏露出了個腼腆中帶著些憨的笑容。
佟貴妃看她這副姿態,心裡才好受許多。
她揚起唇角:“好妹妹,本宮見到你,就想起你姐姐來。當初先皇後在的時候,本宮同她情同姊妹,可惜先皇後福薄,竟拋下萬歲爺和本宮撒手而去。”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淚。
“娘娘別哭,姐姐要是知道娘娘這麼惦記她,想必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
小鈕钴祿氏幹巴巴地說道。
佟貴妃這才停下眼淚。
她擦著眼淚,像是不好意思一般,“你瞧瞧本宮,真是沒出息,說著說著就掉淚。”
“哪裡,娘娘這才是性情中人。”
小鈕钴祿氏中規中矩地說道。
她心裡暗暗腹誹。
她姐姐活著的時候,可告訴過她,在後宮裡誰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佟貴妃,而且以前她姐姐還在時,可沒少和她說起佟貴妃的跋扈。
如今佟貴妃說和她姐姐姊妹情深?
這話,興許也就是佟貴妃她自己能相信。
“妹妹,如今這會子也沒有外人,本宮也同你說幾句心裡話。”
佟貴妃親切地拉著小鈕钴祿氏的手,說道,“妹妹這次進宮,名義上說是陪太皇太後,但咱們心裡都清楚,你遲早是要進宮的。”
小鈕钴祿氏愣是掐了自己一把,才憋出了臉上的紅色。
她推開佟貴妃的手,“娘娘您這話!”
“妹妹害羞什麼。”佟貴妃拿帕子掩著嘴唇,笑道:“這伺候萬歲爺,是天下多少女子盼不來的榮耀。你進了宮,往後的日子定是錦衣玉食、飛黃騰達。”
“奴婢不敢奢求這樣的日子。”
小鈕钴祿氏謙虛道。
“好妹妹,本宮也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佟貴妃拍了拍小鈕钴祿氏的手背,“旁人看著咱們出身顯赫,都以為咱們定然沒什麼煩惱。殊不知,咱們也是身不由己,咱們是家族錦衣玉食養大的,長成了,自然得為家族爭光爭彩,有時候,咱們都是逼不得已。”
佟貴妃這一番話難得說的有幾分道理。
小鈕钴祿氏深表贊同地點頭。
她倒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她姐姐。
她姐姐多玲瓏剔透的人,如果不是為家族進了宮,豈會紅顏薄命?
見小鈕钴祿氏點頭,佟貴妃又說道:“你和本宮同病相憐,本宮少不得提點你幾句。這後宮妃嫔哪個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那善妃。”
?
小鈕钴祿氏強壓下心裡的疑惑。
她露出驚訝的表情,“貴妃娘娘怎麼這麼說?”
“你別以為善妃封號是善,人就一定好。”
佟貴妃淡淡道:“你隻想想她一個常在,短短幾年就爬到如今的妃位,就知道她這人手段了得了。”
“而且,”她停頓了下,“你在宮外興許也聽說敬嫔被降為常在的事了吧?”
“是有所耳聞。”
小鈕钴祿氏說道。
“這事就和她脫不了幹系。”
佟貴妃語氣篤定地說道,“你這回進宮,善妃的脾氣未必能容得下你,你可要小心才好。”
佟貴妃一番叮囑,仿佛真心實意地為小鈕钴祿氏擔憂。
同喜回到慈寧宮後,滿臉憂色。
她給小鈕钴祿氏倒了一杯茶,而後小聲道:“小姐,聽貴妃娘娘那麼一說,奴婢還真有些擔心。”
“咳咳咳。”
小鈕钴祿氏正喝茶,聽見這話,險些沒嗆死。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同喜,“同喜,你該不會相信貴妃娘娘的話吧?”
同喜一愣,“小姐您不信?”
“我信她做什麼?”
小鈕钴祿氏翻了個白眼,“我額娘說善妃娘娘是個好的,那她就肯定是個好人。我不信我額娘,難道要信宮裡頭出了名善妒的貴妃?”
同喜怔了怔。
這話好像還有幾分道理。
“那咱們……”
“咱們什麼也不做。”
小鈕钴祿氏才不蠢呢。
她才不會傻到被佟貴妃幾句話,就挑撥得對善妃心存戒備。
要戒備,也該戒備佟貴妃才是。
然而。
沒幾天後。
宮裡頭不知何處傳出善妃娘娘不喜小鈕钴祿姑娘的事。
話語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甚至還拿阮煙給小鈕钴祿氏的見面禮,比佟貴妃少了一大截這事來說事。
阮煙在知道外頭的傳言時,眉頭挑了挑,“外頭真是這麼說的?”
“千真萬確!”夏和安道:“奴才不敢有半句虛言。”
阮煙悄悄摸了一塊桌上的紅豆糕,咬了一口,一臉苦大仇深。
安嫔見她仿佛在思索對策,便沒有攔著她。
直到阮煙摸了一塊,又一塊,眼瞅著一盤子點心都要沒了。
安嫔終於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聲,拿眼睛瞧阮煙。
阮煙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她拍了下桌子,“欺人太甚!”
聲音是夠大了,就是臉上看上去一點沒有怒氣,叫人害怕不起來。
就連夏和安等人都忍不住低下頭忍笑。
“姐姐,這分明是有心人編造出來,挑撥我和鈕钴祿姑娘的。”
阮煙咬牙道:“我和鈕钴祿姑娘才見幾面啊,我就不喜歡她,還編什麼我在宮裡說鈕钴祿姑娘壞話,這是我說話時,那人就貓在床底下不成?”
安嫔也覺得這傳言是無稽之談。
姑且不說那小鈕钴祿氏才進來幾天。
就算要感到威脅,那也應該是佟貴妃感到威脅才是。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小鈕钴祿氏進來,旁的不說,太皇太後和萬歲爺是打算讓她管理宮權的。
沒瞧見,過幾日上元節也都是讓她幫惠嫔、榮嫔打下手。
這分明就是在給小鈕钴祿氏鋪路了。
“這些傳言,肯定是佟貴妃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