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的聲音讓胤褆和胤礽兩人的廝打停了下來。
胤禛心裡松了口氣,剛要誇三哥今兒個難得有個好主意,想出來這等法子,話還沒說出口,就瞧見了面沉如水的皇阿瑪。
胤禛心裡暗道,完了,這回又得挨罰了。
十個阿哥齊刷刷跪在日頭下。
青石磚吸熱。
沒過多久,幾個阿哥就被熱的滿臉通紅。
胤誐身子晃了晃,屁股就要坐在腿上。
旁邊的胤禟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十弟,跪好了,你想多罰一個時辰是不是?”
胤誐憋氣地挺直了腰板,小聲嘀咕:“咱們又沒做什麼錯事,為什麼要被罰?”
他好好的在屋子裡吃午膳,還特地把紅燒排骨留到最後。
結果,吃到一半就被喊出來跪。
“慎言!”胤祺道:“都是兄弟,皇阿瑪要罰,自然都罰!況且,我等也有錯,適才沒有勸阻大哥和太子打架。”
胤誐悄悄翻了個白眼。
怎麼沒有勸阻?三哥、四哥和五哥、六哥的傷不就是拉架拉出來的。
那兩位要是能聽得進去,還能打起來?
日頭火辣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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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叫了一聲又一聲,吵得人心煩意亂。
阿哥們身上的衣裳沒多久也幾乎被汗水湿透了。
後宮妃嫔們聽見這事後,臉色都變了。
小鈕钴祿氏罵道:“他們的事,幹咱們孩子什麼關系!”
她著急的站起身來,就要去救自己兒子。
阮煙忙拉住她,“鈕钴祿妹妹,你這會子去不得,萬歲爺分明是故意罰他們,你便是去了,保不齊幫不了十阿哥,反而還要讓十阿哥多跪一個時辰呢。”
第227章 第二百二十七聲
小鈕钴祿氏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
可她就這麼個兒子,從小雖然沒少罵他,可實際上一根手指頭都舍不得動他。
她又急又心疼:“大阿哥他們多少歲,咱們孩子才多少歲,他們挨得住,咱們孩子能挨得住!”
阮煙心裡也是這麼想。
她要說不氣那是假的。
自家孩子好好的,偏偏被連累,誰不氣。
“咱們惱也沒法子,現在先讓人備下解暑茶,跌打藥,等萬歲爺發落了他們再讓人送去。”
“是,姐姐說得對。”
小鈕钴祿氏道,“今兒個日頭這麼大,要是中暑了,本宮肯定要找惠嫔算賬!”
小鈕钴祿氏忙命人去備了解暑茶和跌打藥。
康熙等阿哥們跪了一個時辰,才把他們喊進了書房裡。
大阿哥和太子身上衣裳都被汗打湿了,加上先前廝打的時候身上的傷和灰塵,模樣狼狽不已。
他們走進去的時候,頭都不敢抬起來。
“可清醒了?”
康熙眼神在兩個兒子身上掃過。
“回皇阿瑪,兒臣知錯了。”
胤礽漲紅著臉說道。
胤褆也道:“兒臣知錯。”
“知錯?”
康熙怒極反笑,他背著手站起身來,手指著胤礽和胤褆,“你們兩個一個都已經當阿瑪了,一個歲數也不小,到了這個歲數竟然還因為口舌之爭打了起來,這事要是傳出去,朕都覺得丟人。”
胤礽和胤褆低著頭,兩人臉燥得通紅,都覺得尷尬。
打的時候是痛快,剛剛在外面跪了一個時辰,腦子是真清醒了。
今日這事說出去無論是誰都沒臉。
“皇阿瑪,是兒臣不是,兒臣不該一時動怒,就和大哥動手。”
胤礽撩起袍子跪下,“今日之事錯在兒臣,不在大哥,請皇阿瑪責罰。”
胤褆心裡一緊,心道太子真是心機,他這一跪一說,倒是顯得他這個當大哥的心胸狹隘,不會做人。
他忙也跟著跪下,“皇阿瑪,不是太子不是,是兒臣一時糊塗,錯拿太子打趣,請皇阿瑪責罰。”
康熙把他們倆的心聲聽得明明白白。
是又氣又覺得失望。
他手指著太子和胤褆,“好,既然你們都要朕罰,朕就讓你們如願以償。”
“來人!”
“奴才在。”
梁九功應聲道。
“將太子和大阿哥拉下去,一人二十大板。”
康熙繃著臉,說道。
書房裡瞬間鴉雀無聲。
外面跪著的胤福等人更是瞬間瞪大眼睛。
打板子?!
幾個阿哥互相使眼色。
胤禟衝胤祺擠眉弄眼:“五哥,皇阿瑪來真的?”
胤祺皺眉:“你老實點兒,皇阿瑪既然說出口,難道還能有假。”
兄弟倆正交換眼神時,太監們拉著大阿哥和太子出來了。
有人拿來長凳和板子。
大阿哥和太子雖尷尬丟臉,卻都不敢說什麼,老實躺下去。
反倒是幾個打板子的太監哆哆嗦嗦,不敢動手。
平日裡打大臣也多得是。
可那是大臣,打便打了,他們還得送點兒東西給點兒好處。
可這是大阿哥,這是太子。
大阿哥也罷了,太子可是皇上親自帶大的,毓慶宮上下都是皇上替太子挑的人,早些年為了太子出痘,毓慶宮更是發落了不少人。
現在萬歲爺動怒的時候把太子給打了。
回頭要是萬歲爺息怒了,後悔了,這事還得了。
“梁九功!”
書房裡傳出康熙的隱怒聲。
梁九功會意,心裡叫苦,對那些太監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打!”
太子閉上眼睛,“公公們打吧。”
大阿哥不願學他,但也閉上眼睛,一副任由你們發落的樣子。
太監們深吸了口氣,狠了心,咬牙揚起板子。
“啪啪啪”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
胤福等人跪的更端正了,一個個都不敢抬頭,更不敢側目去看太子和大阿哥挨打。
等二十板子打完,太子和大阿哥下來的時候臉都白了。
“如今可知錯?”康熙又問了一遍。
“兒臣知錯。”太子和大阿哥回答道。
康熙深深掃了他們一眼,“朕隻當你們真知錯,這回先放了你們,日後若是再犯,定然不像今日這般輕易過去。”
“是,兒臣謝皇阿瑪恩典。”
太子和大阿哥說道。
康熙定定地看了眼太子,眼神復雜,隨後才離去。
他一走,院子裡眾人總算是可以起來了。
胤福身板一向結實,可饒是他,跪了這麼久起來都有些踉跄。
此時已近黃昏。
康熙免了眾人下午的課,眾人也都沒有什麼喜意,互相攙扶著回去阿哥所。
太子看向大阿哥,雖沒說什麼,可眼睛裡的敵意卻是顯而易見的。
大阿哥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要面子,不肯叫人攙扶,回到自己院子裡,才露出吃痛的神色。
大福晉早聽說大阿哥被皇阿瑪罰跪又打板子,心疼不已,忙對花葉道:“去取一身棉麻衣裳來。”
她伺候了大阿哥換了一身棉麻衣裳,饒是她動作再輕,大阿哥也疼得滿臉是汗,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滴。
“先上後面的藥。”
大阿哥緊握著手,深吸一口氣說道。
大福晉含淚道了聲是,拿了金瘡藥給大阿哥上藥,太監們也不敢真下太重的手,可萬歲爺就在書房裡面聽著,他們也不敢不打實了,二十板子下來,皮開肉綻不至於,可紅腫淤青卻是難免的。
“爺,福晉,鈕貴妃娘娘送了解暑茶和藥過來,惠嫔娘娘也送了藥來。”
劉啟正在門外說道。
大阿哥沒出聲,大福晉便做主,“把藥都收起來,解暑茶送進來,讓人打賞了便是。”
“是。”劉啟正答應道,將解暑茶給了花葉。
大福晉給大阿哥上完傷,見他疼得身上這身衣裳也都被冷汗打湿,越發心疼,“太子也是,身為弟弟,竟不知尊敬兄長,連累的您挨了一頓罰。”
胤褆笑了一聲,“這頓罰倒也挨的值得,今兒個太子是吃了個大虧。”
“您說的是?”
大福晉露出不解神色。
胤褆直起身要喝解暑茶,一動作就拉扯到屁股的傷,疼得龇牙咧嘴。
大福晉忙端了茶,喂了他喝了。
胤褆喝了茶,這才舒服多了。
他道:“今兒個明相在早朝上說起太子和米思翰家婚事的事,這事吹了,皇阿瑪不許,還不許人再提起太子婚事。”
大福晉一聽,心裡也有幾分喜意,“當真?若是如此還真是一件喜事。”
“可不是。”
胤褆道:“我看,這回提起這事也試出了皇阿瑪的心意,皇阿瑪估計不打算給太子挑選權貴人家的女兒當太子妃。”
大福晉唇角露出笑意,“這是好事,太子本就勢強,倘若再來個勢力雄厚的太子妃,豈不是叫人忌憚?”
胤褆微微頷首,“我也是這麼想。”
他握緊了大福晉的手,摸了摸她凸起的肚皮,“你且放心,他日我定然叫你享福。”
他話語裡有雄心壯志,也有柔情滿腸。
大福晉耳根微紅,反手握住大阿哥的手,“妾身有您這句話,便是吃再多苦也不怕,隻盼您日後以身體為重,不可再有今日這種事了。”
大阿哥笑了笑。
兩人對視一眼,雖沒說什麼,可情意盡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