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宜瑚故作勇敢地說道。
和卓剛想喊疼,見姐姐說不疼,遲疑了下便不說了。
阮煙可不好糊弄,伸出手按了下哈宜瑚的膝蓋。
哈宜瑚一下幾乎從椅子上蹦起來,“額娘!”
她氣鼓鼓地看著阮煙。
阮煙壞笑了下,“活該,叫你逞強,疼就說疼,在你額娘面前,還裝什麼。”
哈宜瑚小聲嘀咕什麼狠心額娘。
阮煙一斜眼過去,“說什麼?”
哈宜瑚立刻改口:“我什麼也沒說,額娘您說得對。”
阮煙哼了一聲,拿了藥膏出來,拿手指沾了一點兒給哈宜瑚塗上,再用力揉了揉。
哈宜瑚疼得小臉都扭曲了。
和卓在旁邊看得瞠目結舌,“額娘,您,您輕點兒,姐姐好像要哭了。”
“我才沒哭。”
哈宜瑚疼得滿頭是汗,卻還死鴨子嘴硬。
阮煙道:“我不是故意折騰你姐姐,這淤青得擦開才好得快,不然的話好得慢不說,落下病根,以後天冷了刮風下雨腿都會疼的,到時候連走路都不能走。”
“等會兒和卓你也得這麼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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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卓萬想不到自己也難逃一劫。
兩人被阮煙按著擦了藥膏,擦完之後,哈宜瑚沒哭,和卓眼睛裡包著淚,眼淚汪汪:“好疼。”
哈宜瑚拿帕子給她擦眼淚,“不疼了,別哭。”
她瞧了下桌子上的松仁糖,眼睛一轉,“額娘,我拿糖給妹妹吃,好不好?”
“行啊,你拿吧,隻準吃一塊。”阮煙說道。
哈宜瑚還有和卓都愛吃甜的。
小米粥都要加糖,阮煙怕她們蛀牙,糖一向是不許多吃的。
哈宜瑚挑了塊大的,塞到和卓嘴裡。
甜滋滋的糖成功阻止了和卓發大水。
哈宜瑚自覺自己表現優秀,叉著腰對阮煙道:“額娘,那我是不是也能吃糖?”
合著繞這麼一圈就是為了吃糖。
阮煙看破不說破,點頭:“拿吧,你也隻準吃一塊,吃完了去刷牙,今晚早點睡覺,明日不用上課了。”
“真的?!”哈宜瑚驚喜交加。
她拿了塊糖,拉著和卓跑回她們屋子,桂花糕汪汪叫了幾聲,阮煙擺擺手,“你也去吧。”
桂花糕這才蹦跳著跟著去了。
阮煙把藥膏收起來,自己一坐下也覺得渾身酸痛。
她一個成年人連續哭靈三日都受不住,何況兩個孩子。
阮煙決定給她們多放幾日假。
哭靈的人一走。
翊坤宮就顯得格外安靜。
白燭僅僅照亮了孝懿皇後的棺材,周嬤嬤跪在棺材前,她嘴裡念著往生經,心裡想著那封信。
第240章 第二百四十聲
周嬤嬤這個歲數了,留在宮裡也隻能去辛者庫那些地方了,其他宮的娘娘是不敢用她也不會用她。
到底周嬤嬤是伺候了佟佳氏多年的人。
因此,她打算等皇後娘娘的棺椁入土下葬後,她就去守著皇後娘娘的陵墓,這點兒,萬歲爺也答應了。
所以,她得在去守陵之前,給這封信一個定奪。
“四阿哥。”
守靈三日結束,阿哥們都不必再來,但胤禛還是每日晨昏都過來跪夠兩個時辰。
周嬤嬤等他跪完之後要離開時,才出聲喊住他。
“嬤嬤。”
胤禛站住腳步,嘴唇幹涸,眉眼下一片青黑。
周嬤嬤走上前,“皇後娘娘賓天前曾經給過奴婢一封信,奴婢思來想去,這封信還是給您吧。”
她把信遞給了胤禛。
胤禛怔了怔,神色露出困惑。
但他還是把信接了過來。
“這是給我的?”
周嬤嬤搖搖頭,苦笑道:“是皇後娘娘寫給佟大人的,信裡面的內容是要佟大人疏遠冷落,不讓佟佳氏的人將來為你出力。”
她瞧見胤禛臉色微變時,又道:“您別怪她,她是病得太厲害了,太痛苦了才會寫出這樣的東西,皇後娘娘不知道,但奴婢知道您是個孝順孩子,這封信您就收著吧,燒了也好,怎麼著都好,奴婢就當不知道。”
胤禛嘴唇顫動,他垂下眼眸,看著手裡的信。
他對皇後已不抱任何期待,但饒是如此,心裡還有些刺痛。
最痛的傷,永遠是來自最親近的人。
皇後養他十幾年,這些年來母子相見如陌路人,可胤禛卻忘不了幼時皇後娘娘的那些照拂和親昵。
“胤禛乖乖吃藥,吃了藥明兒個額娘給你一個風箏。”
“胤禛會寫字了,額娘真高興……”
……
笑容明豔的宮裝女子面容在記憶裡還猶然清晰。
胤禛道:“多謝嬤嬤。”
周嬤嬤笑了笑,沒說什麼,屈膝行禮走了。
回了阿哥所,胤禛看著手裡的信怔愣地發呆。
蘇培盛心裡擔憂不已,直打鼓。
“爺,時辰不早了,要不傳膳了?”
胤禛仿佛沒聽見他的話,抬起頭,對蘇培盛道:“你出宮一趟,把這封信送去佟府給佟大人。”
蘇培盛瞪大眼睛,“爺,這信!”
以皇後娘娘臨死前的情況,這封信裡百分百是在辱罵他們爺,把這封信送去給佟大人,這又是何必?
“我說什麼,你做什麼便是,”胤禛眉眼銳利,語氣不由分說。
蘇培盛心裡嘆了口氣,道了聲是,拿了信,取了對牌匆匆出宮。
他心裡想到,他們爺怕不是傷心糊塗了,好好的給自己找什麼麻煩。
佟府那邊得了信,翌日讓人帶了句謝給胤禛。
胤禛聽到後也隻道了聲知道了。
蘇培盛唇角撇了撇,滿心不樂意。
這封信一送,以佟大人和皇後娘娘的父女情,定然會按照皇後娘娘的意思去辦。
他們四阿哥以後可就少了一個助力了。
佟佳氏一族可是連萬歲爺都得給三分薄面的。
蘇培盛心裡嘆了口氣。
他們爺怎麼不學學旁人的厚臉皮。
“今兒個帶你們去御花園走走,但不許亂跑亂跳,更不許胡亂走動。”
阮煙換了身旗服,雖然守靈已經結束,但還得守孝,衣裳都是銀白青白等色。
阮煙頭上也沒戴什麼珠釵,隻插了一根銀簪子,越發顯得氣質出塵。
哈宜瑚跟和卓連忙乖巧點頭。
“額娘,我可不可以等會兒去喂魚?”哈宜瑚奶聲奶氣問道。
和卓也渴望地看向阮煙:“額娘,我、我想帶上桂花糕。”
阮煙抿了抿唇,故意板著臉仿佛思考一樣。
哈宜瑚跟和卓大氣也不敢出,巴巴地看著阮煙。
“好吧。”阮煙吊足了胃口後,道:“喂魚可以,帶桂花糕去也可以,但是你們要乖,前後都得有人跟著,知道嗎?”
“好!”哈宜瑚跟和卓高興地蹦起來。
和卓蹲下身,對桂花糕道:“桂花糕,你也可以出去玩了。”
桂花糕似乎也知道這是好事,高興地汪了一聲,繞著自己的尾巴跑了一圈。
出去玩一趟就這麼高興,果然還是孩子。
阮煙唇角露出一絲笑意,這些日子孩子們也被拘得狠了,加上要守孝,得吃素,連雞蛋都不能吃。
哈宜瑚跟和卓都恹恹的,阮煙這才想帶她們去御花園走走,守孝規矩大,但去散散心看看花鳥樹木總是可以的。
御花園的花開的燦爛。
七月裡,牡丹芍藥爭奇鬥豔,哈宜瑚跟和卓兩個人看到什麼花都覺得稀奇,都湊過去聞了聞。
“額娘,魚!”在瞧見前面的亭子時,哈宜瑚一下振奮了起來。
她朝前面跑去,奶嬤嬤們忙跟上。
阮煙不急不慢,和卓拉著她的手,眼睛盯著桂花糕,像是怕桂花糕跑不見了。
哈宜瑚到了亭子裡,見額娘和妹妹還沒來,喊道:“額娘,妹妹,你們快些。”
她都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喂魚了。
阮煙沒搭理她,陪著和卓慢吞吞走,把哈宜瑚急壞了,又跑出來亦步亦趨跟著她們。
等一行人進了亭子,哈宜瑚獻寶似的對和卓道:“妹妹,池子裡好多好多魚。”
阮煙讓人拿了魚食過來讓哈宜瑚她們喂魚。
她自己在鋪了墊子的石墩上坐下,神色懶洋洋。
“貴妃娘娘金安。”
就在阮煙被風吹的要睡著的時候,她聽見了有人喊她,下意識回過頭,瞧見是大福晉時,阮煙露出個笑容,“你也路過御花園?”
因為守孝,娛樂當然是禁止的。
光明正大說來御花園玩就太囂張了,說是路過,就無妨。
大福晉會意地笑了下,“是,妾身本是要回阿哥所,想著走這邊近一些。”
“這邊的確近一些。”阮煙微微點了下頭,喊來哈宜瑚跟和卓來行禮,哈宜瑚跟和卓都不怕生,平日裡鬧騰歸鬧騰,規矩卻是挑不出什麼毛病。
“給大福晉請安,大福晉吉祥。”
大福晉眉眼彎彎,她自己有個閨女,瞧見旁人家的閨女便喜歡,何況哈宜瑚還有和卓都長得粉雕玉琢,又是雙生子。
“兩位格格不必多禮。”
阮煙眼神在大福晉身後的女人掃過,剛才哈宜瑚跟和卓行禮,旁人都讓了,她卻不避不讓地站在那裡。
那女人似乎察覺到她的眼神,抬起眼看了她一眼,眼神帶著打量。
阮煙眉頭微皺。
大福晉察覺到這一點兒後,介紹道:“這是李格格,李格格,見過貴妃娘娘。”
李氏走了出來,屈膝福了福身,“格格李氏給善貴妃娘娘請安。”
阮煙嗯了一聲,就讓她起來。
大福晉瞧得出阮煙一行人是來玩耍的,便不想打擾,說了幾句話就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