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間的臥房陳設更是簡單,除了屏風外便是一張古樸的木床,四周無屏障,也是為了方便沈徹的起居。
沈徹沒有說話,林夢秋就規規矩矩的站著,微垂著腦袋,不敢多窺探他的生活,她知道他不喜歡。
“過來,替我更衣。”
林夢秋下意識的舔了舔下唇,心想反正她都已經嫁給他了,這本就該是新婚夜發生的事情,沒什麼好羞的。
便咬著牙挪著小碎步走了過去,這會已然夜深,她也不知是什麼時辰,隻知道屋外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你還抓著這東西做什麼,真這麼想死,還是覺得,讓你伺候我,還不如死?”
林夢秋疑惑的啊了一聲,慌亂的抬起頭,露出了一張滿是緋紅的臉蛋,以及那雙湿漉漉的杏眼。
對上沈徹的眼後,跟著他的視線又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這才反應過來,方才那個空白的木牌還被她抓在手裡。
原本她是打算看看就放回去,但沈徹突然出現,又接著來了這麼刺激的事情,她一緊張,就忘了把這東西給放回去。
她的細棉裡衣是略低的交領,正好露出半截修長白皙的脖頸,此刻也如同臉頰一般,透著淡淡的紅粉色,襯著已經結痂的傷口格外的顯眼。
林夢秋一時不知道是該丟還是該如何,一著急臉就更紅了,額角還冒著細汗。
急急忙忙的否認:“妾身不是……沒有……”
聲音雖然透著急切卻又軟又糯,加之她那雙懵懂無辜的眼,她怕是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有多誘人。
沈徹的眼睛微微發紅變黯,憋著氣盯著她的臉,許久後冷笑一聲,這女人不僅能演會裝還善於勾引人。
那便讓他瞧瞧,她能裝到幾時。
“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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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夢秋訥訥的點頭,聽話的把木牌放到了一旁,快步到了輪椅邊,屈膝彎著身子,目不斜視的為沈徹寬衣解帶。
宋氏雖然偏心,但並未在衣食上委屈她半分,她自然也是嬌生慣養著長大的,隻是出事後,她變得多疑敏感,有段時間除了大夫和紅杏不讓人靠近。
若是紅杏不在身邊,她便會自己穿衣料理瑣事,此刻她無比的慶幸自己學會了這些,才沒在沈徹面前出醜。
但兩人此刻靠的如此近,讓她有一種被他氣息所包裹著的錯覺,濃鬱又冷冽的氣息,還有淡淡的草藥香。
嗚嗚嗚,好幸福哦,她給夫君寬衣了,還離夫君這麼近,她不是在做夢吧,好想掐一下自己看看會不會疼。
沈徹在等著她的下一步動作,沒想到她卻在解完系繩後停住了。
嗯?又在耍什麼花樣?
欲擒故縱?
好麻煩。
他厭惡陳蓉,也知道她從嫁進王府起便是衝著王妃的身份來的,她不僅窺覬王妃的位置,還痴心妄想讓她的兒子做世子。
甚至他的這雙腿,或多或少都與她有些牽扯,但她不是主使之人,他要的不單是陳蓉的性命,而是要揪出主謀,讓所有人都嘗嘗煉獄的滋味。
林家是陳蓉親自挑選的,想必進府之前也與陳蓉有所勾結,他自然也厭惡非常。
沈徹一貫行事便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一個,自然也不在意此女是否無辜。
與其慢慢的等她露出狐狸尾巴,還不如將她放在身邊,給她動手的機會。
但他的耐心是有限的,他沒這麼多功夫去猜她想做什麼,隻想在玩膩之後趕緊殺了。
此刻看她又傻愣著不動,瞬間就擰了眉,伸手去抓她的手腕,用力的擒著往外拉扯,一把便將自己身上的大氅給拉開。
“脫個衣服都不會,豈不是到了床上,也要我一步步教你?”
林夢秋的眼睛瞬間瞪大,手裡死死的抓著他的大氅,小臉漲的通紅,一句話也憋不出來。
光是被他的氣息所籠罩著,她就被迷得暈暈乎乎,這要是真做點啥,她還不立刻快樂的升天!
林夢秋臉漲得通紅,也不知是興奮還是害羞,過了會才磕磕絆絆的道:“妾身,妾身雖然不會但可以學,每個先生都說我學東西極快。”
語氣虔誠態度認真,看不出一絲的虛假。
反倒是把沈徹給氣笑了,這玩意能和讀書寫字比嗎?還先生誇她學東西快,這是把他當先生了?
她若不是個極其會演的,那便是個真讀書讀傻了的木頭人!
林夢秋見沈徹不說話,以為他是無聲的催促她動作快點,便咬著牙的去解他中衣的盤扣,纖細柔滑的手指從他的皮膚劃過,勾起層層戰慄。
沈徹的雙眼徹底的黯了。
在她要下一步動作之前摁住了她的手指,“看看外衣上的東西。”
林夢秋剛下定決心,不論沈徹教她什麼,她都要忍著羞恥的學會,突然聽到這麼一句,隻得松開手去看搭在臂彎的大氅。
青褐色的大氅摸上去湿湿的,難道是夜裡又下雨了?還是寒氣重沾了霧氣?等她攤開後才發現,剛剛摸到的地方顏色比周邊更深。
準確的說,應當是紅褐色。
她一下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又摸了摸,湿湿黏黏的,是染了什麼水漬嗎……
林夢秋迷茫的把手指舉了起來,這才看清楚。
是血!
不僅一處,而是大半的地方都被染上了鮮血。
“哦,我都忘了,你有病,怕是認不得這是什麼東西,回來之前,我順路去殺了幾個人,今日累了,沒空折騰你。”
沈徹不提醒她都忘了,她還在裝病……
而且他為何能把殺幾個人說的如此輕描淡寫,就像是摘了幾個果子一樣輕松!
但夫君說這話的樣子好帥,好霸氣,嗚嗚,好喜歡哦。
沈徹說完,也不管她什麼反應,雙掌在輪椅扶手處運氣一拍,便騰空落到了床榻上。
等他扯過床畔的裡衣穿上躺下後,陰冷的聲音才輕飄飄的傳來:“以後你便住在這,至於睡哪自己想辦法,什麼時候學會伺候人,什麼再上我床。”
說完彈指將屋內的燭火全都熄滅了,留下林夢秋呆滯的捧著那件沾滿血的大氅,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等等,夫君方才是什麼意思,她是不是聽錯了。
以後住在這裡?
幸福來的太突然,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隻要能待在夫君身邊,每日都見到他,別說是沒床睡,便是睡地上她也願意。
當然,她現在還不能太過高興,眼下最嚴峻的問題便是,今晚她要睡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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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徹睡得極淺,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驚醒。
可奇怪的是,昨夜睡得格外安寧,一夜無夢,醒來時天已大亮。
枕下的匕首位置未曾偏移分毫,屋內也與以往一般無二,靜的讓他險些忘了昨晚發生的事。
難道是迷香?
她是何時走的,他居然毫無察覺。
沈徹冷厲的眼裡閃過一絲陰鸷。
聽著外頭的動靜,今日該是又落雨了,很好,下雨了,又該殺人了。
沈徹不喜歡有人在旁伺候,自行更衣坐上輪椅,寒著臉準備出門。
就在輪椅繞過屏風後,他的視線被炕上一小團身影給吸引了。
原本的小炕桌被移到腳下,她的腦袋枕在靠枕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圓圓小小的,若不是他眼尖可能都要略過了。
竟然沒走。
沈徹的目光微凝,蓋在她身上的是他那件染滿血的大氅。
林夢秋呼吸輕柔綿長,露在外頭的肌膚白皙似雪,幹淨又純澈,毫無戒備就像是不諳世事的孩童。
看見她被那濃鬱的鮮血包裹著的瞬間,讓他的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感,想把她也拖下地獄,將她撕裂弄髒,染上他的血。
但這樣的想法也隻是轉瞬即逝,沒有任何人或事,能在他心裡留下波瀾。
沈徹收回目光,沒有再看她一眼,轉動著輪椅,漠然的從她身前路過。
一個女人,更是不會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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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正院房內,陳氏正坐在妝臺前由丫頭梳著發,準備一會去春熙堂伺候老太妃。
剛喝了參湯漱口,外頭的她的貼身媽媽便快步進屋,到她耳畔輕聲說了句什麼。
陳氏臉色微變,揮了揮手,等所有下人都退到了屋外,她才皺著眉問道:“你說她昨夜歇在世子的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