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不同的是,沈徹的臉上帶著狂怒和很重的戾氣,見到她先是上下的檢查了一遍,見她沒有磕碰之處,便什麼也沒說,緊緊拉著她的手腕就往外去。
林夢秋覺得奇怪,方才離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這會他如此生氣,而且沈敬宸作為主人還不來送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沈徹的輪椅走得很快,好似這地方腌臜,一刻也待不下去,就連林夢秋想要問他出了什麼事都沒有機會。
等到府門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出府時,卻被追上來的沈敬宸親信給攔住了。
“世子請留步,二皇子殿下在書房遇襲,此刻昏迷不醒,您方才與殿下同在書房,可有看到歹人的樣子。”那親信說話時有些忐忑,甚至不敢看沈徹的臉,聲音裡都有些發顫。
沈徹漆黑的眸子,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像是聽到了什麼極為可笑的話,扯著嘴角譏諷的笑出聲來。
他聲音冰冷語氣狂妄的道:“歹人?何來的歹人。沈敬宸是我打的,怎麼,你敢攔我?”
此人既是沈敬宸的親信也是幕僚,發現出事後隻是猜測沈徹可能與此有關,卻沒想到他會如此張狂,直接就承認了,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接這話。
“即便您是世子,也不能無緣無故的就打人……”
“滾開。”
沈徹並未抬眼,但他身上瞬間的殺氣迸發,讓人有種如墜深淵之感,即便隻有他與林夢秋兩人,也足夠讓對面的侍衛們面露怯色。
還好在沈徹真的要動兵刃之前,袁立聽到了動靜,帶著人直接衝了進來,沈敬宸的人根本就攔不住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沈徹帶著林夢秋揚長而去。
“先生,殿下昏迷不醒,我們該如何是好?”
“簡直是無法無天了,我就不信沒人能管得了他了,你去找大夫,然後再派人八百裡加急,將此事送回京去!”
*
林夢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明明沈徹去書房前,看著神色平和,怎麼突然就動手了呢?還將沈敬宸給打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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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是為什麼,肯定是沈敬宸惹惱了他,不然以沈徹的性格是絕不會沒理由的動手。
她並不關心沈敬宸傷的怎麼樣,隻擔心沈徹在書房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畢竟沈敬宸看著人高馬大的,而他身上的傷還未痊愈。
故而等出了安陽城,他們回到了前一日歇腳過的客房關上門後,林夢秋第一件事便是,拉著他去屏風後,想要翻看他身上的傷口。
“夫君,他是不是欺負你了?我就知道這沈敬宸不是什麼好東西,早知道那會就該多打他兩巴掌。”
沒想到卻被沈徹給攔了,也沒回她話,隻是沉著臉讓她走近轉過身去。
林夢秋不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麼,習慣性乖乖的照做,可她剛轉過身去後,便感覺到屁股上一疼。
而且不等她反應過來喊疼,沈徹的手掌又高高的落了下來。
如此私密之處,不僅是疼,更是有種羞恥感,這讓林夢秋的臉瞬間就紅了。
他這是要做什麼呀。
林夢秋下意識的就想逃,可她身後便是長榻,沈徹又將她錮在雙臂之間,她一掙扎,上身便倒在了榻上,反倒更方便給他動手。
一下接著一下,期間不管林夢秋怎麼喊疼,怎麼撒嬌都不管用。
足足打滿了二十下,沈徹才停下。
等林夢秋再回頭看他時,早已是淚眼婆娑,雙頰緋紅,她甚至都不用看,就知道被打的地方肯定是紅腫了。
既羞恥又委屈。
正想要委屈的質問沈徹為何打她,就聽見他低啞著,慢條斯理的在她耳畔道。
“小騙子,看你下回還敢不敢騙我。”
林夢秋頓時腦子一片空白,完了,夫君好似什麼都知道了。
瞬間她所有的委屈都被生生咽了回去,這頓板子挨的真是一點都不冤。
第60章 我是林夢秋(坦白)
林夢秋上身倚在長榻上, 掙扎間烏黑的長發早已凌亂的散落在後脊,眼眶發紅長睫上掛著淚珠,咬著下唇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 楚楚可憐。
看的沈徹眸色發黯,搭在她身上的手掌沒忍住的又抬了起來。
林夢秋本就眼淚汪汪的在數著數,好不容易數到了第十下, 以為犯錯的懲罰已經結束了。等看到他的手又抬起來時沒忍住,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眼睫微顫著, 豆大的淚珠就不受控的滾了下來。
雖然是不疼的,但她都這麼大的人了, 犯錯打屁股那不是小孩兒才會做的事嗎,就不能打她的手板嘛, 這也實在是太羞恥了。
以為沈徹還要落下, 可沒想到這回巴掌隻是輕輕的在她方才挨打的地方拂過, 輕柔的就像是被羽毛撓了撓,不疼反倒有些痒痒的。
這讓她猛地睜開了圓眼, 雙手無措的抱住了他使壞的手掌,耍賴的動作十分的嫻熟,好似這樣他就沒法再動分毫,也不能再抬手了。
“真是越來越嬌了, 之前摔成那樣也不見你哭, 這便委屈上了?”
其實他的力道並不重, 隻是之前被沈敬宸嚇著了, 才會如此的委屈。
她隔著淚簾,聽到他的語氣裡藏著笑意,這才大著膽子的睨了他一眼, 帶了些許鼻音,瓮聲瓮氣的道:“誰讓夫君欺負人。”
若不是她騙人,輪得到他欺負人嘛,沈徹被她這句話激的渾身酥麻,想要捏捏她的小鼻子讓她長長記性,但手還被她緊緊的抱著,根本抽不出來。
不僅倒打一耙還學會耍賴了,以為提前先把他的手給抱住,他就沒辦法收拾她了?
“之前在府上我便與你說過的,不許騙我,犯錯難道不該罰?當然,不打也行,今日那人是誰,你好生與我說道說道。”
她想起來了,之前沈徹好似確實說過,隻是她沒想到如此快的就會發現了。一聽到這個,林夢秋的臉就白了,抱著沈徹的手也緩緩的松開了,是了,她騙了沈徹,被發現了,她才是那個壞人。
便是沈徹將她趕出府去,那也是應該的,隻是打幾個板子又算得了什麼?
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承認,難不成告訴沈徹,她重生了,知道自己和他都會落個不得善Pm終的下場,所以才會替姐姐嫁進王府,想要改變這一切。
可即便是她真想這般說,那也不行,之前她就有過這樣的想法,但許是重生此事本已是逆天而行,每當她想要說出口時,就會感覺到心口針扎般的疼。
這次也是,她剛張了張嘴,心口便又是一陣抽疼,像是被萬蟲啃咬,根本無法言語。
天道有定數,天機不可觸。
沈徹原本隻是想嚇唬嚇唬她,反正她是誰,他早就知道了,他隻是不希望她繼續騙他瞞他。
這世上騙他欺他的人太多了,即便是不帶惡意的欺瞞,他也不希望她騙他。
可當沈徹看到林夢秋被嚇得臉色發白,渾身發顫著痛苦的模樣,他又不舍得了。
林夢秋就像是溺水的人,連呼吸都有些吃力,她無助的捂著心口,想要說些什麼,可又什麼都說不出。
直到那雙帶著薄繭微涼的手掌,在她背上輕輕的安撫著拍動著,她渾身的戰慄感才漸漸的消退。
不僅如此,耳邊還響起了他略帶嘆息的聲音,“不願說便不說了,再哭我可又要罰你了。”
等到林夢秋心口的疼痛感消失了,才咬著下唇,心中下了決定,從他懷中起身,退後半步,鄭重的跪在了榻上,低垂著眼眸磕磕絆絆的坦白一切。
“爺怕是已經知道了,今日所見那女子並不是什麼宋家表姐,而是我嫡親的姐姐,她姓林,她才是林夢媛。”
“我,我騙了爺,我根本就不是林夢媛,我是林家的二姑娘林夢秋。”
“姐姐不想嫁,而替嫁的主意是我出的。”
“她不敢嫁,你就敢嫁了?”
父親不遺餘力的將當年遇險的事掩蓋下,她答應過父親,不管誰都不說,被沈徹問起為何替嫁,隻能慘白著臉不提被他所救之事。
“幼時曾有幸見過爺一面,心中歡喜爺,我不怕。但我不該伙同姐姐瞞天過海,爺要罰便罰我吧,這些日子能陪在爺的身邊,我已經很知足了,但求爺善心不要牽累林家……”
林夢秋說到後面,聲音就有些許哽咽了,她其實還是沒能說出心底的話,林家她確實是在乎,可在她的心裡最在乎的是沈徹。
她不願意走,她一點都不滿足,她想長長久久的陪著他。
“等回京後,我就向祖母,不對,是老太妃請罪,向皇後娘娘請罪,是我蒙騙了所有人,不論爺要如何罰我,我都毫無怨言,我會……會離開王府的。”
等她真的將最後一句說出口時,整個人都有些崩潰,從蓋上喜帕的那一刻起,她就該知道總有這一日的。
隻是她假裝忘記,以為這樣就能讓這一日來的慢一些,可假的就是假的,永遠都不會變成真的。
林夢秋眼眶裡蓄滿了淚,卻沒有落下來,或許這就是兩人最後的相處時刻了,他不喜歡人哭,她就不哭,她希望能在沈徹心裡多留下她美好的記憶。
“離開王府?”沈徹壓著怒意,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來。
林夢秋隻當他是生氣,便淚眼婆娑的點頭,想著他大約是覺得回京再走有些晚了,如今就很膈應礙眼,便自以為很善解人意的繼續道:“不用等回京,我這就去和紅杏擠一間房住,不會讓爺覺得礙眼的。”
說著還真要起身有動作,下巴就被冰涼的手指給擒住,用力的抬起,對上了他的眼。
林夢秋從他那雙漆黑的眼眸裡看出了滔天的怒意,頓時有些迷茫,這是怎麼了?
是她的請罪還不夠誠懇嗎?
“爺。”
她不敢喊夫君,隻能怯生生的喊了爺,就見他惡狠狠的盯著她,一字一句的道:“你若敢走,我便將林家上下屠個幹淨。”
林夢秋心尖微顫,越發的迷惘了,舔了舔自己幹裂的下唇,愣愣的看著失控的他,心底有個微弱的聲音好似在說,抱緊他,便是死皮賴臉的賴著,也不離開他。
可她不敢,她怕從他眼裡看到厭惡,看到不喜。
比起離開他來說,她更害怕被他討厭。
“爺,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