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成帝十分的信賴國師,沒準這樣的天機會讓他改變對二皇子的看法,而且太子確實病弱,若是民心都向著二皇子,他想靠著二皇子起復也不是沒有機會。
便沒有制止流言,甚至還在其中推了把手。
沒想到今日會被沈徹給點破,“你有何證據?”
沈徹抿著唇笑,辛大人如此心虛的回應,與方才中氣十足的模樣可差得遠了,明眼人一聽便知有無。
他也不說有沒有證據,繼續清算他的罪狀:“你不僅私藏火器震天雷,還在府內囤積兵刃,辛正德,你還想如何”
“你你你,沈徹!你休得在我辛家門前信口開河,我辛家一門忠烈,絕不容你汙蔑忠良,你若有證據便拿出來,不然跟我去陛下面前說理。”
“證據?好啊,來人,給我進府,搜。”
“你們要幹什麼?你無憑無證,無官無職便派兵闖我辛家,你這是要做什麼!”
辛大人本就氣血攻心,這些日子又情緒起伏過大,被沈徹如此一激,捂著胸口險些沒暈過去。
辛家自然也有家丁護衛,可面對的是沈徹的親衛隊,根本就攔不住,辛大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闖進了辛家,一口氣上不來,竟是真的暈了過去。
半個時辰後,親衛進內將辛家上下都搜了個底朝天,卻沒能找到探子所報信中的東西。
辛大少爺扶著沒有知覺的父親,瞪圓著眼惡狠狠的盯著沈徹:“沈徹,你辱我辛家至此,此仇不報枉為人,我今日便進宮告御狀!”
沈徹冷眼看著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庭院,眸色越發的陰沉,他又被人擺了一道。
與此同時,宮內御書房。
成帝正在面見群臣,商議西北戰事部署,最近南陽王捷報連連,眼見就要收復河山,成帝便有心想要召他回京,另派大將出徵。
一則是,南陽王已在外多年,身上重傷輕傷不斷,既然打贏了,便也該回京修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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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則是,南陽王在西北根基穩固,甚有人開玩笑說他是西北的土皇帝,民眾隻識南陽王不認他成帝,雖然是玩笑話,但也足夠讓成帝夜不能寐。
主意他已定下,最近就是在頭疼這個人選的問題。
不論大小朝,太子與幾位成年的皇子都會參加,今日也是。
太子與對面的三皇子,一人手中捧著本折子,都在認真的聽大臣們的意見。
隻是太子的臉色有些蒼白,時不時的會吃力的停下喝幾口水,他的身體一貫如此,長久下來,大臣們也都習慣了。
這會,大臣們都舉薦了適合之人,成帝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便去問沈景安。
“景安的意思呢?”
“兒臣以為,施老將軍是不二之選。”
施家是武將世家,而且從不參與黨派之爭,算是朝中難得的清流。
唯一的缺點是,施老將軍年歲不小了,成帝還是有些猶豫。
便又問了三皇子沈敬瑜的看法,沈敬瑜目光有些閃躲,起身猶豫半晌,附和了太子的意見。
他平日在御書房也是如此,成帝並未放在心上,唯有沈景安注意到,沈敬瑜不對勁,他今日格外的關注門外的情況。
甚至好幾次想要出去,最後都停住了腳步。
他在等什麼?
但很快,沈景安便知道他在等什麼了。
小太監匆匆跑進書房,跪伏在堂前,“陛下,南陽王世子與辛大人在宮門外動起手來了。”
竟然有人在宮門口動手,簡直是匪夷所思,成帝抬手喊了停,現下不管什麼事,都比不上眼前事來的急迫。
“真是荒唐!傳朕的口諭讓禁軍將所有人拿下,再把這兩人都帶進來。”
頓時御書房內鴉雀無聲,眾大臣們面面相覷,隻有沈景安發現,坐在他對面的三弟,展眉笑了。
禁軍的動作很快,不多時,沈徹和辛家人便被召到了殿內。
看著下首都有些怒氣的兩人,成帝隻覺額上青筋直跳,“都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還請陛下做主,方才南陽王世子帶兵將臣府邸團團圍住,汙蔑臣結黨營私囤積兵刃,還想屈打成招,請陛下為臣做主啊!”
成帝聞言臉色微頓,而後看向了沈徹,他腿腳不便坐著輪椅,是成帝特許他可以不跪不行禮,他雖面無表情,但對比身邊的辛大人實在是好的太多。
“沈徹,你說。”
“臣不過是替陛下捉拿嫌犯,當初不也是陛下讓臣查的嗎?”
成帝確實是懷疑辛家,但沒想到沈徹會這麼個查法,如今反倒讓他下不來臺了,“你心有疑慮,朕隻得讓你去查,可沒讓你屈打成招啊。”
明明平日看著很能幹的人,怎麼突然間就變成了這樣,成帝也有些想不明白。
“臣有證據。”
“那你便把證據拿出來。”
沈徹依舊是說了方才在辛家門外說的那幾點,成帝期待的神色也沉了下來,“你既沒搜出兵刃也未有所謂的證人,如何能讓朕信服,如何能讓天下人信服!”
成帝嘆了口氣,最後道:“沈徹,你太讓朕失望了,辛愛卿,你放心,朕會為你做主的。”
“父皇,或許其中還有隱情呢?”
沈景安緩慢的起身而後跪下,“懇請父皇給沈徹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
周圍的大臣們對此發展都有些瞠目結舌,面面相覷後,有幾個支持太子的大臣也跟著跪了下來,“臣以為太子說的是。”
眼見為沈徹說話的人越來越多,沈敬瑜便坐不住了,他原本隻是想要將沈徹給打下馬,沒想到太子會出來送,太子越是求情,父皇定是越發不喜。
他的好兄長,真是對不住了。
“父皇,兒臣以為不然,南陽王世子並非頭次對大臣們不敬,卻仗著曾經的功績以及父皇的寵愛,目無王法在京中作惡,此次更是冤枉忠良,妄圖汙蔑二皇兄,還帶兵私闖大臣府邸,證據確鑿,若是此次不罰,隻怕以後會變本加厲。”
這話簡直是說到了成帝的心坎裡,他沈徹今日敢闖大臣家,下次是不是就敢闖皇宮了?
原本因為太子而勾起的惻隱之心頓消,甚至連帶太子也有些不喜起來,卻未發現,自己這個不善言辭的三兒子,今日似有不同。
“三弟這是何意?”
“自然是希望父皇重罰,以儆效尤。”
成帝面沉如鐵,雖然有些不忍,但長嘆一聲,依舊是點了頭,“來人,沈徹私闖官邸冤枉忠良,證據確鑿,先將其拿下,關入大理寺等候發落。”
禁軍聞言上前,可還未碰到沈徹的衣服,就見他勾著唇笑了。
聲音冰冷,話語中帶著譏诮,“臣冤枉了誰?”
“你冤枉辛大人,難不成這會想要說你沒做了?”眼見事情便要成了,沈敬瑜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沈徹卻絲毫未見慌亂,還有心情理了理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而弄亂了的衣服,“臣是去抓人,可臣沒說此人是辛大人。”
成帝有些疑惑,“那你說的是誰?”
沈徹慢條斯理的抬頭,睜開冷冰冰的眼,看向了身邊的三皇子沈敬瑜,眼內的戾氣愈盛。
他緩慢的開口一字一句道:“三皇子沈敬瑜柔奸成性,黨羽相結,妄蓄大志,還請陛下誅之。”
沈敬瑜面色突變,笑容僵在了臉上,腳步不穩的往後退了兩步。
“我竟是頭次知道,堂弟不僅傷了腿腳,甚至連臉面一並不要了,你方才做的事,眾人歷歷在目,如今又要含血噴人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聽見御書房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大聲的道:“父皇,且慢!”
眾人回頭看去,便見此刻應該在安陽的二皇子沈敬宸,居然出現在了御書房外。
“父皇恕罪,兒臣來遲了。”
這可真是讓人越來越摸不著頭腦了,“敬宸,你怎麼無召進京了?”
“兒臣是來為父皇送大禮的。”說著他抬了抬手,身後侍衛抬著一大箱子的東西進了御書房。
打開之後,裡面震天雷火器堆了滿滿一箱。
“你,你這是作何。”
“父皇別誤會,這些東西是兒臣按照沈徹的交代,從上次安陽伏擊他的黑衣人身上發現的線索找到的,您猜是在哪發現的?”
“何處?”
“護國寺,護國寺那位所謂窺得天機的禪師,兒臣也已將他拿下,他以全都招供了,是有人教他說的話,從未有祥瑞,也沒什麼天機,他們隻是想引沈徹去查辛家。”
若是沒有兵刃和火器的存在,沈徹是不可能會上鉤了,故而東西一定是確實存在的,也一定要讓沈徹的人親眼所見。
而後才能出現今日沈徹帶兵圍剿辛家的局面。
事到如今,成帝已經有些明白過來了,沈徹這是布了個天大的局。
從他在安陽遇險,到故意打傷了沈敬宸開始,一步步都是在為了布這個局,就是為了將幕後之人給引出來,為了放松此人的戒備,讓他露出馬腳。
果然,與沈徹猜測的一模一樣,沈敬瑜來不及銷毀火器和兵刃,隻能先將東西藏起來,至於藏在哪裡,也很好猜。
沈徹一定會去護國寺,但隻會查禪師和僧人,最危險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東西便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