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裝吃驚地問他:「可是今晚詔獄的飯菜不合廠公胃口,廠公沒吃飽呀?哎呀呀,我去叫廚房給廠公做些宵夜來。」說罷,便欲起身出門叫人。
裴玄攔住我,「廚房沒有食材了。」
我自然順坡下驢停下腳步,順便裝作很遺憾的樣子:「啊,這可如何是好呀?」
「哼!這不是你幹的好事?裝什麼?」裴玄冷笑一聲。
哦,真的太糟糕,使壞又被發現了。你居然對我笑,電流直接我大腦,整個世界都在對我說:得想個法子蒙混過關。
「嗚嗚嗚,本宮……本宮今日隻是看府裡養的幾條狼狗怪瘦的,(一身膘的狼狗:你是在說我嗎?)一時可憐便讓廚房把食材都煮了喂狗。不承想……不承想竟因此讓廠公受餓嚶嚶嚶……」我捏著手帕就哭起來。
裴玄慌了起來:「哎,你別哭啊,不吃就不吃嘛,你哭什麼啊。」
他伸手打算幫我擦眼淚,想想又收回去。一雙手不知所措地虛環著我的臉。
我不聽,繼續哭。
「別哭了好不好?我又沒有要怪你的意思。」他低頭緊張兮兮地看著我。
「你說的啊,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立馬收起眼淚,一秒恢復如常。
目睹一切的裴玄眨眨眼,一臉無奈:「公主以前學過川劇變臉嗎?」
我沒有搭理他的冷嘲熱諷。
逃過一劫,趕緊抓緊時間辦正事兒。
想到此處,我麻溜地脫衣上床,拍拍身旁的位置:「廠公,夜已深,我們還是就寢吧。」
裴玄愣了一下,沒說話,小媳婦似的紅著臉點點頭,但半天也沒挪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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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著急:「愣著幹嗎?上來啊!你不困嗎?」
裴玄原地扭捏半晌,問我:「我們...要睡在一張床上嗎?」
我真的懷疑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別人假裝的裴玄。傳聞中殺伐果斷的廠衛提督,睡個覺卻磨磨唧唧像個婦人。
「我們都成婚了,你在害羞什麼?讓你上你就上,扭扭捏捏不像樣!像什麼?像綿羊。」我催促道。
裴玄氣嘟嘟地回了句:「本督才不是綿羊!」然後氣嘟嘟地走到床邊開始脫衣服。
我看著裴玄一件件解下衣服,脫得隻剩中衣中褲才停手。
我盯著他,「不繼續脫嗎?」
裴玄:「?」
我:「沒事,我開玩笑的。」
真可惜,中褲太寬松,看不出那裡到底有沒有東西。
我和裴玄並排像兩隻熟透了的紅辣椒一樣躺在床上。黑暗中我看不清裴玄的臉,但是按他的性子,應該紅得能冒煙了吧?啊,想想還覺得有點可愛。
不過我也好不到哪去。
我以為我能心平氣和地和裴玄睡覺,沒想到真正躺在裴玄身邊,近到彼此呼吸可聞的時候,我竟然緊張到手心出汗。
我們就這麼正面朝上平躺著,也不說話也不動,默契得好像在玩「誰是木頭人」的遊戲。
夜很靜,靜得隻能聽見彼此急促的呼吸聲。
我睡不著,並且我知道裴玄也沒睡著。
看來等他睡著扒他褲子的計劃現在是行不通了。我不得不改變策略。
腦海中有個聲音告訴我:
「或許,我可以假裝睡著然後不小心碰到,用手摸摸那裡確認一下。」
「啊不行不行,太羞恥了。」又有一個聲音跳出來反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事到如今,隻能如此。」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
我感覺腦海裡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拿我的靈魂拔河。
「花了這麼多力氣,都不惜陪他睡了,現在真相觸手可及,怎能功虧一簣?」
「不行就是不行,我下不了手。」
「廢物!你能不能勇一點?」
我的靈魂被正義小人和邪惡小人左右拉扯,手底下那塊床單都快被我撓破了。
終於,經過一番激烈的鬥爭,正義小人被打死了。
我一咬牙,心一橫,豁出去了!
在內心反復排練了無數遍後,我鼓足勇氣,假裝睡著,自然又流暢地將手以預計好的角度朝裴玄伸去。
一片平坦!
嗯?等等,我摸了摸,一塊一塊,有點硬。這手感..…好像摸錯地方了,摸到他的腹肌了。淦!
我手僵在那,動不是,不動也不是。思考三秒後,我決定壞事幹到底,手繼續朝下摸去——
「殿下這是想幹什麼?」裴玄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嗓音有種不同尋常的暗啞低沉,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我飛快地掙脫他的手,一個翻身,背對著他開始裝死。
要命!目的沒達到,反而被他當場抓獲。
裴玄在我身後嘆了口氣,把我重新撈回去。
我在他懷裡掙扎著,他悶哼一聲,把我摟得更緊了,啞著嗓子在我耳邊低沉道:「沁沁,別動。」
隨即他又喘了一聲,這一聲如同野獸情動時發出的低喘。性感,又帶著點色情。湿熱的氣息隨著他的低喘,噴灑在我耳邊,繾綣勾人。黑暗中,所有的感覺都被放大,我感覺我的心在不受控制地狂跳,耳朵也已經燙得嚇人。
嘶,這突如其來的低音炮,聽得我臉紅心跳。沒想到他會這麼撩,我該如何是好。
我自欺欺人地假裝睡著,企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裴玄卻輕而易舉地攪亂我最後的鎮定。
他的唇幾乎是擦著我的耳垂說:「再動,我真怕我會忍不住做點什麼。」
聽說太監有的是法子折騰人。我知道現在怕是玩脫了,真的一動不動任由他抱著。後背緊緊貼著他的胸口,像是貼著火爐,熱得我有點冒汗。
「我….…我有點熱。」我小小聲道。
裴玄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閉嘴!別說話!」
那好嘛,不說話就不說話。
我僵著身子被他摟著,黑暗中他身上的檀香縈繞在鼻尖,熾熱的呼吸一下一下灼著我耳後的肌膚,我睡意全無。
過了很久,久到我以為裴玄已經睡著的時候,他突然在我耳邊嘆息一聲,「我的小公主,我該拿你怎麼辦?」
溫溫柔柔,又無可奈何,輕得好像在自言自語。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一股從未有過的不可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
11
我不知道我是何時睡著的,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裴玄已經不見蹤影。
翠翠問我:「公主昨夜可有收獲?」
我想了想昨晚的情形,忍不住紅了紅臉:「出師不利,算了,驗明身份一事日後再說罷。」
不能再用這招了,再這麼睡下去,我早晚得出事。
裴玄今日倒是難得,飯點的時候主動來後院。
我看著眼前不請自來的人,吩咐下人又添了副碗筷。
「廠公今日倒是有空?」我問他。
「嗯,今日清闲些。」他不冷不熱地回我。
我突然靈機一動,笑嘻嘻地問他:「廠公喝酒嗎?」
「工作需要,禁酒。」
「噢——」我甚是遺憾,計劃再次失敗,我的笑容一下就垮下來。
裴玄抬眼看我一眼,「錦衣衛隨時都有可能出任務,要時刻保持清醒。我不是故意拒絕你的,你別生氣。」
這是在跟我解釋嗎?我沒有生氣啊。
翠翠一臉「嗑到了嗑到了」!
這一個兩個的都是什麼腦回路啊?!
「對了,之前那個連環殺手,抓到了嗎?」
裴玄夾菜的手一頓,「抓到了,公主問這個做什麼?」
當然是那天聽到你和浣妃的談話,想知道你們是不是在密謀什麼啊。
「啊,沒什麼沒什麼,就是擔憂父皇安危,既然抓到,我便放心了。」
我繼續吃飯。餐桌上的氣氛一下安靜下來,有一點點尷尬。
我正想著要怎麼打破這詭異的氣氛,沒想到裴玄先開口了:「這殺手估計不是普通的變態殺人犯。」
我來了興致:「此話怎講?」
「抓捕這殺手費了我好一番心思。出入皇宮猶如入無人之地,且神出鬼沒,我懷疑他有同黨。隻是這幾日還沒有審出來。」
「確實!上次他刺殺父皇,明明向東南方向逃去,卻又在西北方向出現,而且還知道冷宮周圍錦衣衛部署,感覺對皇宮很熟的樣子。」
裴玄疑惑地看著我:「公主見過這殺手?」
糟糕,說漏嘴了。
我硬著頭皮:「啊這,我確實見過,就逃婚當晚,我在…..我在冷宮的狗洞處碰到他了。」
「他沒傷你嗎?」
「沒有沒有,他……他還拉了我一把。說來還要感謝他,不是他引開錦衣衛,那晚我還不一定逃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