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南還沒回答,李蘭就眼尖地看見了兩人,她走得飛快,“你們站住!”
保安苦於自己勢單力薄,不能把兩個人都抓住,這要是讓業主受傷了,他的飯碗可就不保了啊。
李蘭一轉眼就跑到了兩人眼前,賞南淡淡地喊了聲,“阿姨。”
李蘭深呼吸一口氣,她現在對江鯽的仇恨完全超過了恐懼,管他是人是鬼,他傷了江臨,千刀萬剐都解不了她的心頭恨。
女人一轉身,指著江鯽,大聲地對人群說道:“他是鬼,都死了三年了,他不是人,大家快幫我抓住他!”
她說完後,在場每個人的表情都變得很奇怪。
之前那個穿花棉袄的老太太又說話了,“你怕不是個瘋子喲,這是我們小區有名的高材生,當我們都不認識呢,再說了,他是人是鬼,和你有什麼關系?”
什麼高材生?李蘭痴愣在原地,晚上的風一吹過來,她一激靈,扭頭看向江鯽,“你做了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
江鯽垂眼看著對方,“小姨,好自為之。”
世界到底被擺正到什麼地步,賞南和江鯽都不太清楚,但對李蘭一家三口肯定沒什麼好處就是了。
見兩人要離開,李蘭立馬要伸手去抓,眼見著她的手指要抓到賞南的頭發,江鯽轉身就捏住了李蘭的手腕直接擰斷,女人疼得慘叫出聲,捂著手彎下腰來。
江鯽看著李蘭疼得渾身顫抖的身體,他輕聲道:“我不知道會傷到你,你不應該動賞南的,我……我太愛他了。”
賞南:“……”前邊兩句還算正常,第三句……場合不太合適吧。
留下已經疼到快要暈厥的李蘭,江鯽拉著賞南離開這片鬧哄哄的地方,因為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
警察很快也來了。
兩人回到家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江臨還留在這裡的東西全部都往樓道裡的垃圾運輸通道丟,丟到錢包的時候,裡頭哗啦啦掉出一堆卡,學生證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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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本想直接全踹進去,結果卻看見證件上面的名字都是江鯽,甚至連回來的機票印著的都是江鯽的信息。
現成的,可以用。
賞南把一堆證件都撿了起來。
難怪14說江臨的所有信息都被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了……也是,畢竟已經是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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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童喜也回來了。他到家時,一邊搓著手想讓自己快點暖和起來,一邊說:“底下怎麼有警車?”
“你猜。”賞南已經洗了澡,穿一身白色珊瑚絨的睡衣,睡衣還自帶一個有耳朵的帽子,讓他看起來比平時呆萌很多。
“我怎麼猜?誰家打孩子把孩子打得報警了?”童喜瞎說了一個。
“不是,”賞南搖搖頭,順便還接過江鯽遞過來的葡萄,“是李蘭和國丙想進來,被保安攔住了,保安說他們不是這裡的業主,不讓進。”
童喜一時之間沒理解過來,良久過去,他捧著下巴以防掉下來,“我的老天爺,江臨的身體裡居然能碾出這麼多東西來,小小的身體大大的財富啊!”
“那他們報警了,怎麼辦?”
賞南很淡定,“報警也沒用,這不是警察來就有用的事情,他們貪下江鯽父母賠償金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天?”
童喜的擔憂是對的,警察在童喜回來後沒幾分鍾便登了門,並且帶著李蘭和國丙。
李蘭的手被做了簡單的處理,她吊著手,頭發衣服亂糟糟的,門一打開,她便迫不及待地衝了進來,指著空氣說道:“這就是我的房子,警察同志,這真的是我和我老公的房子。”
屋子裡的三人靜靜地看著她。
李蘭又指向江鯽,“他是我外甥,死了都三年了,他現在根本就不是人,他還能隨便附別人身,我的兒子就是被他推下車的!”
警察來的時候見李蘭信誓旦旦言之鑿鑿本來還有些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是不是小區物業把人家資料搞錯了,可現在聽了李蘭這一番話,他們覺得,那小區保安沒說錯,這真有可能是個瘋子。
“你們是租戶,是嗎?”警察問幾個男生。
賞南和童喜一起點點頭。
“那和你們籤訂合同的人是誰呢?”
[14:江鯽。]
賞南:“江鯽。”
童喜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雖然他知道江鯽的人生軌跡已經被扭正,但問題是,這房子不一定也會被扭到江鯽名下啊!
警察提出看一看他們的合同。
“在我那兒,我去找。”童喜滿頭大汗地去翻找合同,他手都在抖,因為這個謊要是沒圓過來,那事態可就太令人難堪了。
合同被壓在箱子底下,童喜好不容易翻出來,警察就等在門口,他也不好意思讓人家等,拿著合同便跑了出去。
“你去。”童喜看見警察就緊張,他把合同遞給賞南。
賞南接過合同,不明白為什麼這薄薄的幾張紙怎麼拿著還有些沉手,但看童喜緊張得嘴唇發白,他也不好意思問,警察又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他也不好拆開仔仔細細地看,說不定他們還以為自己在做賊心虛呢。
“這是合同。”賞南把合同遞過去。
合同在警察手中逐頁展開,裡頭一個本子直直地掉了下來,落在地上,“啪”的一聲。
還沒等看清是什麼,就被眼疾手快的李蘭一把搶著撿起來,李蘭看著手裡的東西,拿在手中揮了揮,“房產證!現在沒話說了吧,這是我的房產證。”
的確是房產證沒錯,童喜呼吸一滯,心髒狂跳,李蘭之前可沒把房產證給他和賞南,現在房產證出現在了他們手中,那就說明,這房子可能真的已經在江鯽名下。
但李蘭卻還不知情,她已經被今天的事情弄得暈頭轉向,疲憊不堪,她無法再維持優雅知性,但粗魯野蠻也不是她的本性。
可此時,她不受控制地露出得意洋洋的眼神,覺得自己拿到了最強有力的證據。
警察皺眉,“拿過來我看看。”
李蘭表情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她把房產證遞給警察,隻等著塵埃落定後就將這三人趕出去,再找人捉鬼。
此時此刻,她恨極了江鯽,讓江臨出車禍,讓自己一家在一天之內經歷巨變,讓自己的修養得體蕩然無存。
警察翻開房產證,看了眼李蘭,“女士,您的名字是……”
李蘭揚起唇角,回答道:“李蘭。”
警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確認自己沒看錯證件上面的名字,也確認自己不是文盲,“業主不是你。”是一個叫江鯽的人。
不止房產證上是江鯽的名字,合同和收據上籤下的也都是江鯽的名字。
“你們是租戶,手裡為什麼會拿著房產證?”
賞南:我雖然知道,但實情好像不能說吧......
賞南回答不上來,童喜就更加回答不上來了。
警察正欲再問時,江鯽從賞南身後出現,拿走了警察手中屬於他的房產證,乖巧禮貌地笑起來,“因為租戶是我的男朋友,我把房產證放在我男朋友手裡,警察叔叔,有什麼問題嗎?”
第74章 惡靈變奏曲
眼前的兩個男生年齡相仿,所以警察也沒花時間在這個問題上仿佛求證,他目光在面色灰白的李蘭的臉上巡過,慢慢合上了房產證,“跟我們走一趟吧。”
李蘭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她往後退了兩步,搖了搖頭,“不。”她發出短促的氣音,後又強顏歡笑,“警察同志,你再看看,這房子真的是我和我老公的,你好好看看上面的名字,說不定是被人使了什麼障眼法呢?”
“女士,請您不要再說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了。”警察的表情很嚴肅,他又看了眼江鯽,“你就是江鯽?”
“是的,我就是江鯽。”江鯽接過房產證,很順手地就遞給了賞南拿著,“這房子是我父母留給我的,後來我去首都上大學,我男朋友正好到十六中復讀,他沒有宿舍住,我便把這套房子給了他住,隻不過我男朋友太講究客氣,一定要和我明算帳,和我籤了租賃合同。”
“你在說什麼?這分明是我的房子!”李蘭看著江鯽那張臉,一股火從心頭竄起,她朝江鯽奔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不是人,你到底是誰?”她眼中的怒火似乎將要化成實質性的,恨不得將江鯽燒成灰燼。
還好警察眼疾手快按住了她,外面的國丙看著這情形,心下著急,“警察同志……”
“你認識她嗎?”警察問江鯽。
江鯽眼皮耷拉下來,認認真真地看了李蘭一會兒,最後衝警察微微一笑,“不認識,從來沒見過。”
“江鯽!”李蘭咬牙切齒。
確認了身份之後,警察強硬地帶走了李蘭和國丙,李蘭全程沒有反抗,而國丙後知後覺地開始大聲謾罵,他努力擰著脖子面朝站在門內的江鯽和賞南,“你們會遭報應的,你們逆天而行,你們會遭報應的!”其實他如今也不確定江鯽現在是人是鬼,江鯽的確是死了,三年前就死了,可說不定……有人幫江鯽續了命呢,就類似於他們幫江臨也換了一條不錯的命。
電梯門打開,裡頭走出來抱著小博美的女鄰居,李蘭眼睛一亮,趁機一把抓著女人的胳膊,女鄰居被嚇了一跳,和小狗一塊兒叫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趙娟娟,是我啊,”李蘭語氣急切,看著鄰居的眼神就像看著救命稻草,“我是李蘭,你不認識我了嗎?”
趙娟娟湊近了點,確認之後,她搖搖頭,使勁掙脫了李蘭的桎梏,急急地鑽出電梯,“我不認識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哦,你就是張老太說的那個來踩點被抓包的人!”
最後的希望也沒了。
李蘭的眼神灰敗下來,她挺直的脊背在進入電梯後轟然坍塌,電梯裡的白熾燈把她的臉照成了一片死氣沉沉的灰白色,往日裡的挺拔優雅氣質蕩然無存。
若她是真正的無神論者或者是唯物主義者,那麼她一定堅信現在所有發生過的事情都是假的,都是源自她和丈夫的精神,可她親身經歷過類似的事情,她無法欺騙自己這一切都是假象。
這些都是真的。
有人在背後幫助了江鯽,有人把本已經死去的江鯽從地獄中拉了回來,而同時也將他們一家三口送入了地獄。
她的外甥回來了。意識到這一點的的李蘭無法自控地害怕起來,江鯽說不認識她,江鯽是帶著仇恨回來的,江鯽會殺了他們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