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茗不再是小男孩,也不是小少年,隔著家居服,都能感受到對方身體肌肉的硬度。
本來在膝蓋上溫順無比的那隻觸手在此時躁動了起來,它從後面圈住了賞南的脖子,把人拉倒在了沙發上。
每回被觸手毫無遮擋地觸碰過後,那片皮膚第二天就全是紅痕,不是一道道的那種,而是能在皮膚上看見吸盤的形狀,如果被纏縛過全身,那對著鏡子,甚至還能看出觸手在賞南身體表面完整的形狀和走向。
時不時地,賞南仍然會害怕,但每次被弄得暈頭轉向,也顧不上害怕了。
“之前不是說了嗎?不可以一起!”賞南手肘撐著沙發,對著佑茗吼道。
賞南不知道其他章魚是怎樣,但佑茗的觸手乍看一模一樣,可相處久了,卻能發現其中的不同來,它們的脾氣甚至都不同,有的更溫和,有的更活潑,有的就總是很猴急,每回都是它犯規不守規矩。
它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有氣無力地倒在地上,圈著賞南的一隻拖鞋,不再動了。
本質上,它們也是佑茗,佑茗從小就會裝委屈,它的觸手們也都會。
佑茗咬著賞南的唇,湿潤漆黑的眸子注視著賞南出落得越發姣好精致的臉,“等你下個長假期,你就回國,訂婚的事情,我和心心阿姨去安排。”
從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反正已經好些年了,佑茗都是叫張心心為阿姨,現在又重新叫起了心心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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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的時間定在當年國慶,主要是大家都有時間,佑茗沒插上嘴,張心心敲定的。賞南隻能去找自己的老師請假,聽見是要去訂婚,老師同意得飛快,並祝他幸福。
而佑茗的主要工作就是和張心心一起選場地,選贈禮,選禮服等等一切。
“戒指你們自己選,這個我不會管的哦。”張心心說道。
有關賞南的一切,她還是喜歡親力親為,即使她現在已經是有名的大商人了,她想著,隻要賞南不敗家,再領養個不敗家的小孩,堅持三代,自家也能是豪門了。
請柬送去了許多人手中,賞南接到了很多同學的祝福,他一一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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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煉是打電話過來的。
“我媽收到了快遞,說是給我的,我打開一看,發現是你和佑茗的訂婚請柬,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賞南是真沒想到,這哥們兒還在點擊自己呢。
“很久了,他小時候就喜歡我,高三的時候,我和他就在一起了。”賞南坦然回答。
微弱的電流聲不停,馬煉笑了兩聲,“佑茗還挺有心機的。”
“那你二……”馬煉繼續說,卻又猛然停下,過了半天,他才接著說,“那你之後和他好好過吧,我最近在國外挺忙的,就不去你的訂婚現場了,再見。”
他本來是想說,那你二婚能考慮考慮我不,話說出口,覺得這不算好話,對象是賞南,所以還是祝福好了。
被一個人暗戀這麼多年,說實話,不知情還好,知情的話,會弄得人心裡挺難受,雖然並不是自己的過錯。
賞南嘆了口氣,看了眼手機,上面是有名發過來的消息。
[章魚小哥:小南,我找設計師花了幾張有關訂婚戒指的圖紙,我傳到你電腦上了,你選一套出來,我讓人去訂。]
佑茗現在應該也挺有錢的,賞南知道他自己在倒騰投資股票之類的東西,小時候窮怕了,他不想讓賞南和自己在一起了要因為自己吃沒錢帶來的苦。
賞南找到電腦,接受了那幾套圖,設計師風格很含蓄,鑽石和寶石的鑲嵌都不算張揚,可底下的標注卻嚇死人,工藝標準和材料要求嚴苛得隻能瘋狂拿錢砸,寶石的品種有要求就算了,還要求到某一年份某一切割方式,光是標注,就有二十多條。
[第三套圖吧,我覺得素戒就挺好看的。]
[章魚小哥:這套最貴。]
[好的,需要我給你錢嗎?]
賞南的陰陽怪氣讓佑茗獨自在房間也笑出聲,他沒繼續打字回復,而是把手機送到嘴邊,喃喃道出兩個字。
接收到語音,賞南聽了好幾遍都沒聽清說的是什麼,隻能把音量開到最大,才勉強聽清。
“觸手。”
聽清內容後,賞南的臉都紅得快要爆炸了。
被觸手佔據身體是一件令賞南感到異常羞恥的事情,但小動物就是小動物,它們對這個世界帶著天然就具備的好奇心和探索力,所以每次它們都快佑茗的手一步,不逼得賞南又哭又吼絕不罷休。
賞南把佑茗拉黑了一分鍾。
一分鍾後,他把佑茗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發送了一條消息過去:你還想不想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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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前一天晚上,賞南從國外趕回去,他風塵僕僕地出現在別墅區外入口,拖著行李箱被門衛放了進去。
時間太晚,擺渡車也不擺了,看著路兩盤熟悉的景色,賞南走得很愜意,在飛機上的疲憊一掃而空。
一道修長的人影從對面走過來,慢慢拉近,賞南停下腳步,艱難地看清了對方之後,賞南朝對方揮揮手,臉上歡喜的神情藏都藏不住,“佑茗,你來接我了!”
佑茗下午被導師叫住,導師是他後爹的同學,對他特別看重,他也剛到賞南家沒多久。
剛到,他就收到了賞南說自己下飛機了,但他趕去機場已經來不及,就一直等在湖邊。
快要走到賞南面前時,佑茗步伐加快了一些,他彎腰從賞南手中把行李箱接過去,“心心阿姨已經做好了飯,有你愛吃的鐵板泡椒牛肉。”
兩人已經有快五個月沒見了,一直沒有假期,研究生比本科那時候可要忙多了,哪怕是有假期,他們導師也會突發奇想布置幾個任務下來。
“佑茗,你不親我嗎?”賞南被佑茗牽著手,“回家可就沒機會了。”
他話音剛落,人就被拽得差點摔了一腳,賞南以為自己會撞到佑茗的背上卻沒想到是撲進了佑茗的懷裡。
佑茗一手握著行李箱的拉杆,一手攬住賞南的腰,低頭含住賞南的唇,他總是露出虛偽微笑的臉上難得出現真實的失控。
賞南雙手抱住佑茗,他平時不太喜歡在這種事情上主動,但小別後,可以主動。
站在家門口,阿姨小跑來開了門,她一邊高興地給賞南又是拿拖鞋又是拿湿毛巾擦手,一邊說心心都喊了好久快餓死了。
張心心聽見動靜,從樓上疾步下來,看見賞南,她呆呆地去看賞英樹,“小樹,小南是不是變醜了?”
賞英樹看著圖紙,“是瘦了。”
賞南很淡定,“學習太辛苦了。”
“喲,”張心心吊著嗓子,“那今晚可得多吃點。”
吃飯時,張心心一直念叨著瘦了瘦了,給賞南又是添飯又是夾菜,“對了,你外婆外公還有奶奶爺爺明天都會過來,幾個老人那邊我和小樹已經說服了,小茗你也熱情點對老人家,說不定還能拿幾個大紅包。”
佑茗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等吃了飯,你上樓去試試衣服,尺寸是小茗給我的,也不知道準不準……”
賞南吃著飯,也沒怎麼動腦子,就說:“他報的尺寸肯定準啊。”
張心心翹起嘴角,抿了兩口酒,意味深長道:“他報的為什麼就肯定準?”
賞南:“……”早知道一回來就要被張心心調侃,他就訂婚前一個小時回來。
然而即使如此,黑化值也仍然沒有下降,14無事可做,隻能搜搜當地八卦新聞,這個世界娛樂圈的新聞,自從在前面任務世界當中它跟著賞南了解了娛樂圈以後,它就對這個圈內的事情特別感興趣。
黑化值不下降,賞南也覺得挺奇怪,按理來說,現在已經沒有讓佑茗放不下的事情和人了,他的黑化值為什麼始終毫無下降的跡象?
訂婚當天,早六點,賞南就被從床上拽起來化妝穿衣服,張心心頭上的簪子閃到了賞南的眼睛,他捂住臉,“媽,這簪子你戴著不沉嗎?”全是黃金和寶石。
“我有錢,你管我沉不沉,起來!”張心心直接把賞南丟到了車子裡,賞南隻能靠在佑茗的腿上睡,他累極了。
整個儀式,賞南都恍恍惚惚,隻有在佑茗說話並給自己戴上戒指的時候,他是清醒的,無名指上的冰涼令賞南微微怔了一會兒,他從旁邊盒子裡拿起屬於佑茗的那枚戒指給佑茗戴上,戴好後,他緩緩抬起眼,“佑茗,我會一直喜歡你一直愛你,就像你一直喜歡我一直愛我一樣。”
喜歡是恆久不息的動心,愛是日久天長千帆歷盡的相守。
佑茗俯身輕輕吻在了賞南的唇上。
黑化值沒有下降。
14暗罵了一聲章魚犟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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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後,賞南直接進入了張心心的公司,從一個部門的副部長開始做起,張心心讓他先了解公司制度和整個公司是怎麼運行的,還有其他的,文件堆起來快要趕上了賞南的身高。
佑茗則是考進了當地某個單位,他也是從一個小職員開始做起,不過大家都知道他後面靠著誰,沒怎麼使喚他。
那些文件,光瀏覽,賞南就花了兩個月,他忙得暈頭轉向,結婚需要準備的事宜都丟給了佑茗。
期間,外婆和奶奶經常給他打電話,全是一些有關男孩子生育的秘方。
“哎喲,孩子總是要養一個的,不然老了怎麼辦?你和小茗商量商量,要麼你吃這個藥,要麼他吃那個藥,吃了一定生孩子!”
“外婆!!!”
奶奶也是一樣的,倒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給賞南,賞南不要她就給佑茗,佑茗在她眼裡比賞南聽話,給什麼吃什麼,給什麼喝什麼。
“喝了就能生,聽老人的話準沒錯。”
佑茗想,如果自己真的能生一個和小南的孩子就好了,生一隻小小南,或者一隻小章魚。
他還是為五歲那年一開始拒絕和小南當朋友而感到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