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言不是姓祈嗎,還這麼缺錢?學那些星際流浪者撿石頭做白日夢?哦,也對,他家裡好像不喜歡他,他爸更喜歡那個繼子吧。”
“——看了前面說的,是有故事?”
等到了鑑定中心,祈言將礦石遞給負責鑑定的老師,在旁邊等結果。
被葉裴科普了一大堆挖礦挖出絕世稀有礦的傳奇故事後,鑑定結果還沒出來,夏知揚已經開始暢想:“祈言,要是這個礦石很珍稀,聯盟獎勵你一百萬星幣,你怎麼花?”
祈言想都沒想:“分九十萬給陸封寒。”
夏知揚一怔:“那要是獎勵了一千萬星幣呢?”
祈言毫不猶豫地回答:“再分九百萬給陸封寒。”
夏知揚看了看祈言,再看看陸封寒,忍不住靠祈言近了一點,小聲道:“祈言,你要是被威脅了,你就眨眨左眼!”
說完,還一臉緊張。
陸封寒聽完整句話,心想,當我耳朵聾?
不過有低頭勾唇笑起來。
也不怪別人懷疑祈言是被威脅。
這時,做鑑定的老師開門出來:“比對結果出來了,這種礦石屬聯盟未發現的種類,而且內部結構很有意思。”
葉裴出聲:“老師,有意思是哪方面有意思啊?”
她知道這些專業老師們的共性。
搞礦石的老師,看見個顏色不常見的也會覺得“這石頭有意思”,就跟植物學的老師看見什麼花花草草都覺得“有意思”一回事。
Advertisement
鑑定老師說得詳細了些:“我初步判定,內部結構應該指向能源方向,你發現這種礦石的行星具體位置知道嗎?”
陸封寒看向祈言,祈言果然點了點頭,把在小型星艦上一眼掃過的立體星圖在個人終端上標了出來。
沒馬上拿到結果,幾個人倒也不失望,跟鑑定老師約好了時間,下次再來。
等從實驗室忙完,祈言離校時已經是晚上九點過了。臨近校門口,陸封寒突然停下,將祈言擋在身後,眼風凌厲:“誰?”
沒想到走出來的會是江啟。
他相比一兩個月前,明顯消瘦了很多,頭發略上,有些陰鬱。
陸封寒沒動,依然把祈言藏自己身後:“什麼事?”
“沒什麼事,隻是聽說你回來了,來看看,打個招呼。”江啟神情遺憾,“為什麼星艦爆炸都沒死呢?”
陸封寒皺了眉。
江啟又笑道:“我剛說錯話了,哥千萬別怪我。”
“真實年齡十九了吧,這個年紀了,還學不會人話,看來聯盟這麼多年的基礎教育,並沒有教會你當一個人的必備技能。”陸封寒抬抬下巴,善意提醒,“如果實在學不會,不用勉強自己。”
江啟臉上掛著的笑慢慢消失,恨恨盯著兩人。
陸封寒懶得再理他,帶著祈言走了。
上了車,見祈言一眼不眨地盯著自己看,陸封寒挑唇:“怎麼,在看什麼?”
祈言誇獎:“你很厲害。”
陸封寒心想,這四個字確實動聽。
“哪裡厲害?”
“罵人很厲害,”回想起前兩次陸封寒罵人的句子,祈言得出結論,“你很會罵人。”
陸封寒無奈:“我這是為了誰,嗯?”
祈言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倒是清楚,他想了想,去抓陸封寒的手。
陸封寒沒個防備,被抓了個正著。
明明祈言沒用什麼力氣,偏偏半點掙脫不開。
整條手臂的神經集體歇業,一點反應也給不出。
很快,他被引著,指腹觸上了祈言的側臉。
燈光下,祈言奇怪陸封寒為什麼不動作,疑惑地提醒:“給你捏一下。”
第四十章
等懸浮車駛上快速車道, 兩側的景物紛紛成了殘影,陸封寒手肘撐在車窗邊上,握著操縱杆的手指隱隱還發著麻。
他在心裡嘲笑自己, 又不是第一次捏祈言的臉。
可這是祈言第一次主動讓他捏臉。
能一樣?
陸封寒泄力般往椅背上靠,克制地沒去看祈言。
但克制著克制著, 還是偏頭看了一眼。
祈言投影出了一小塊屏幕, 正盯著上面的字符發呆,眉眼專注。熒亮的光映在他臉上, 皮膚又細又白,像沒有瑕疵的玉,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
陸封寒指尖又有點痒了。
為了壓下這點痒,他打開個人終端的拍照功能,對著祈言的側面拍了一張。
不知道是太專心還是對他毫無防備, 拍完了祈言都沒發現。
陸封寒心情愉悅,出聲問:“在幹什麼?”
“在做‘破軍’。”祈言一心二用,一邊輸入字符, 一邊跟陸封寒說話,“你剛剛在拍我?”
沒想到祈言發現了, 陸封寒問他:“怎麼發現的?”
“你動作幅度太大, 沒有隱藏,很容易發現。”
陸封寒眼裡浮起笑——
看來, 祈言也沒看上去那麼認真。
兩人沒有直接回家, 而是順路去了一趟黛铂定制工作室訂衣服。
這還是陸封寒意識到的——從荒星回來,沒眨眼就到了十二月, 該買冬裝了。
即使聯盟的衣料薄薄一層已經足夠保證冬暖夏涼,但出於人類數百萬年形成的意識,依然會追求視覺上的溫暖——
就像陸封寒看著祈言穿件襯衫, 總覺得祈言會冷。
到黛铂時,依然是上次來家裡給祈言量身的裁縫接待的他們。
因為時間已經過了快四個月,祈言身量有變化,裁縫又拿了軟尺過來。不過這次他沒有貿然動手,而是主動把軟尺遞給陸封寒:“能勞煩您量一下數據嗎?”
陸封寒接在手裡,也想起了祈言上次喊疼的經歷。
拎著軟尺到祈言身旁,陸封寒聲低帶笑:“來,量量我們小嬌氣長高長胖沒有。”
祈言正拆解能用上的定級函數,隻分了幾分注意力在陸封寒身上,任對方擺弄自己。
將軟尺在祈言腰上圍了一圈,手指碰攏,陸封寒垂眼看軟尺上的數字:“嘖,腰又細了。”
細的他一隻手就能環住。
陸封寒跟祈言討論:“會不會是A套餐的問題?”
祈言分神回答他:“可你做飯太難吃了。”
確實也是。
這就跟在前線,開炮的命中率太低是一回事——沒說話的資格。
陸封寒果斷閉嘴,又犯愁:“還是多吃A套餐,少喝一點營養劑,再瘦就要沒了。”
衣料是祈言選的,款式卻是陸封寒上的手。
他面對裁縫投影出來的當季新款,皺眉:“這裡一共多少種款式?”
“陸先生,款式一共一百一十七種,如果算上不同的衣料,則會更多一些。”
陸封寒從沒有考慮過著裝問題。
第一軍校有規定著裝,上課、訓練都有不同的制服。等到了遠徵軍,幾套制服換著來,穿破一件領一件。至於兩隻手就能數清楚的休假時間,蹭埃裡希和文森特他們的套頭運動服也就過了。
因此,面對復雜的多維星圖都面不改色、分分鍾理清楚的陸指揮,第一次因為衣服款式過多、不會選而感到棘手。
而始作俑者已經調出了虛擬草稿紙,不知道在寫寫畫畫些什麼。
陸封寒隻好把祈言平時的穿衣習慣回憶了一遍,撿著不容易出錯的款式選。
一邊選一邊想,保鏢的職業範疇,也包含給僱主挑選當季衣服嗎?
不過一想到祈言會穿上別人挑的衣服,陸封寒心裡就有點不高興了。
算了,這種事還是自己來吧,一回生二回熟。
於是接下來半個小時,祈言低頭寫著長串的復雜公式,而陸封寒心無旁騖,勤勤懇懇地幫祈言挑衣服。
裁縫在一旁將陸封寒指定的款式編號接下來,又輕瞥了眼坐得很近的兩人,總覺得這小少爺和保鏢,小少爺倒是清冷矜貴,保鏢卻不那麼像保鏢。
特別是望向僱主的眼神,有點……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