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誦《詠懷古跡》！”

　　“激素調節的特點。”

　　……

　　兩人一來一回，一直到陳肆川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個來電頁面。

　　打斷正在背誦的故事，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隨後掛斷，手機點到某個軟件給周逸發消息：【有事兒？】

　　梁如夏趁他忙著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周逸：【你不在家？】

　　陳肆川回一個嗯字。

　　周逸：【現在在哪兒？】

　　【圖書館。】

　　周逸：【開竅了啊你這是？還想到去圖書館了。】

　　陳肆川沒再回他。

　　十分鍾後，周逸又打來一個電話。

　　陳肆川接了，還沒開口那邊先說了起來：“你坐哪裡，我怎麼沒看見你。”

　　“……”陳肆川看一眼對面的梁如夏，閉了閉眼，“你回國了？”

　　“不然？畢竟過年了，”周逸那邊傳來汽車的響聲，似乎是從圖書館出來了，“你到底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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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綠燈旁邊的店。”

　　“店這麼多，你在哪家？”

　　“你猜。”

　　“……”

　　周逸直覺他有事在瞞著自己。

　　越是這樣，越要找到他。

　　本來回國之後拜完年先去找的陳肆川，結果他早搬出去一個人住了，也沒跟自己說一聲。來到他經常去的網吧轉了一圈，也沒找到。

　　最後隻得給他打個電話，驚喜是給不了了。

　　雖然店多，但是至少有一個線索——店在紅綠燈旁邊。最終，周逸試錯一個後成功地找到了。

　　即使有幾個月沒見，周逸還是僅通過背影就認出了陳肆川。

　　剛想抬腳走過去，下一秒猛地一停。

　　對面是不是坐著個女生。

　　與此同時，梁如夏抬眼的一瞬間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人。

　　整個人怔住。

　　幾秒過去，她眨眨眼，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後又望過去。

　　沒看錯。

　　所以，那是周逸？

　　陳肆川注意到她的動作，順著她的視線向後轉，和周逸的視線撞了個滿懷。

　　周逸看清陳肆川的臉，這才決定繼續向前走。

　　在陳肆川旁邊坐下後，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還是周逸碰了下旁邊人的肩。

　　“周逸。”

　　陳肆川淡聲開口。

　　梁如夏當然知道他叫什麼。

　　因為自己高一暗戀他暗戀了一整年。

　　遲來的不好意思染紅了她的臉頰。

　　“你好，”周逸看過去，主動介紹自己，“陳肆川十多年的朋友。”

　　男生一雙桃花眼淺淺一彎，和當初一樣斯文，語氣溫和。

　　“學長你好，”梁如夏遲鈍地回了一句，“我是叫梁如夏，是陳肆川現在的同桌。”

　　她忽地有些感慨。

　　以前暗戀他的時候，還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短暫地尷尬消失後，她逐漸恢復平靜。

　　他還是值得她學習的榜樣，隻不過不是喜歡的人了。

　　周逸輕點了下頭，表示自己了解了。

　　陳肆川全程觀察著對面的表情。

　　發現蔓延到她耳根的那一抹紅意後，眼神一下就沉了幾分。

　　“什麼時候走。”

　　“後天，”周逸從善如流地回著，順便給自己點了一份和他們一樣的拌飯，“本來還想讓你跟我一起出國，在國外待一陣，開學前再回來。現在一看你沉迷於學習的海洋，還是算了，高考完再說吧。”

　　“梁同學，和陳肆川做同桌是不是挺心累的。”

　　梁如夏搖搖頭。

　　周逸一轉頭，跟陳肆川說：“合著你就隻對我嘴欠？”

　　陳肆川想拿膠帶把他嘴黏上。

　　必須是膠力特別強的。

　　梁如夏尷尬一笑。

　　原本以為周逸不怎麼喜歡說話，沒想到真了解起來，截然相反，看樣子好像還很喜歡開玩笑。

　　外表溫潤如玉，靈魂有趣。

　　“昂。”陳肆川語氣不冷不熱的。

　　他掀起眼皮，毫無預兆地說了一句：“他打遊戲特別菜。”

　　“籃球水平也一般，沒我打得好。”

　　“個子也沒我高。”

　　“還近視，經常戴眼鏡。”

　　“一頓五個饅頭吃不飽，費錢。”

　　他一句接著一句，在一旁聽著的梁如夏一臉茫然。

　　周逸倒是笑了。

　　“你看，不僅嘴欠，還幼稚。”

　　梁如夏也沒忍住。

　　確實幼稚。

　　陳肆川看他們笑，更沉默了。

　　幹脆拿起筷子吃飯。

　　周逸真的很喜歡說話。

　　他語速不快，說得不急不緩。

　　給人的聽感特別好。

　　問了一些學校現在的情況，他又隨便聊了兩句。

　　得知梁如夏喜歡CC BLACK，話更是密了起來。

　　熟了一點，梁如夏好奇地問起國外的留學生活。

　　周逸說也沒什麼特別的，但還是給她講了講一些趣事。

　　他們聊得歡，陳肆川一聲不吭地吃他的飯。

　　期間，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大概是剛才問答環節話說得多，他沒幾口就喝完了。

　　放下後，梁如夏問他一句：“你還喝嗎？”

　　陳肆川沒說喝也沒說不喝，繼續埋頭吃飯。

　　須臾，梁如夏把自己杯子裡的水喝完，問周逸：“學長，你要喝水嗎？”

　　周逸沒客氣：“謝謝你了。”

　　梁如夏起身，彎腰拿過陳肆川的空杯子才走。

　　半個小時後，三人全部吃完飯。

　　“你們要去圖書館學習？”

　　門口，周逸問他們。

　　梁如夏說是。

　　“那我就不去了，好不容易的假期，我得多享受一下。”

　　“綠燈了。”

　　陳肆川沒有感情地說。

　　“學長，那我們就先走了。”梁如夏禮貌揮手。

　　周逸直接在附近站牌等車，也揮了下手：“監督好陳肆川，我還是不太信他。”

　　梁如夏又笑了。

　　“給我發個你租的房子的地址，然後給我收拾好床，床單什麼的換全新的，晚上我去你那住，你就睡客廳沙發。”周逸朝陳肆川說，語氣裡盡是笑意。

　　“你怎麼不去天上住？”陳肆川嘴上懟他，轉過身後還是發了條消息。

　　關上手機，瞥到身旁女生一臉回味的表情，他語氣涼飕飕的：“這回見到真人了，給你倆拍張合照？”

　　聞言，梁如夏立刻轉頭，問他：“可以嗎？”

　　可以個頭。

　　陳肆川氣笑了。

　　然而最後，他站在紅綠燈旁邊舉著手機。

　　屏幕上是舉著剪刀手的梁如夏和神色溫和的周逸。

　　“能給我看看照片嗎？”

　　拍完梁如夏就小跑到了陳肆川旁邊，探頭問。

　　“等等，”陳肆川一把把手機扔到了周逸懷裡，輕抬下巴，“看鏡頭。”

　　後來，這張照片和其他照片一樣，被陳肆川保存在備忘錄中。

　　下面附著兩句話——

　　她笑著舉剪刀手的合照，陳肆川現在也有了。

　　對了，這張更特殊，她舉著兩個剪刀手，笑得更甜。

第55章

　　陳肆川打開門, 一眼就看到周逸坐在沙發上操作著手裡的電腦。

　　他進去倒了兩杯水，接著走到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把水放到茶幾上。

　　“送行水。”

　　周逸輕嘖一聲, 伸手端過來喝了一口。

　　“說吧, 我就走了幾個月, 都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

　　“跟我你還不好意思說？”

　　“是沒必要，”陳肆川掏出手機, 點開某應用對著那個頁面打起了字，“也不是什麼大事。”

　　“那我也得聽聽。”

　　在周逸要過來搶手機之前，陳肆川按下發送鍵後按滅了屏幕。

　　“沒參加化競決賽，出來自己住了。”

　　“陳叔又搞那一套？”周逸明白了個大概。

　　“嗯。”

　　畢竟是好多年些鄰居，周逸自然知道陳父陳母的性格，冷漠苛刻, 嚴格到無情，必須讓家裡的兩個孩子按他們所想的長大, 當一名優秀的律師。比陳肆川大幾歲的陳立川從小性格安靜, 溫順有禮, 成績優秀，從不和人發生衝突，周逸打從記事起就對他印象深刻, 因為他完美得像是一個“假人”。直到陳立川大學畢業後去了國外工作，一年見不到一次。

　　相較於陳立川, 陳肆川就鬧騰得許多。之所以性格差異這麼大, 一個原因便是陳肆川五歲的時候才被從鄉下的陳爺爺家接過來。小陳肆川活潑好動, 喜歡和別人交流、玩遊戲, 隻是隨著陳父陳母一次又一次的訓斥毆打，出家門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有一次, 周逸下樓要去超市買東西時看到小陳肆川坐在花園邊緣的臺階上，低著頭無聲地哭。他過去問了句，才知道小陳肆川把陳爺爺給他買的玩具拆了以後又重新組裝上，隨後開心地說他以後要成為一個發明家。陳父陳母聽到後，不帶猶豫地提著陳肆川的耳朵到了門外大聲訓斥，告訴他什麼時候說自己錯了，要努力學習成為一名律師才能進家。

　　當時的陳肆川年齡雖小，但意志堅定，就是不願意說，最後發燒昏倒在地上被周逸發現才勉勉強強回到了家，也沒去醫院。

　　周逸借著自己小孩子的身份，溜進去給陳肆川遞了幾包退燒藥和幾包餅幹。

　　周逸不是沒好奇過，為什麼以後就一定要當一名律師，不能從事其他職業，後來他慢慢意識到，陳父陳母不是單純地喜歡律師這份職業，而是喜歡控制他們的孩子。

　　“行，我看你現在的學習勁頭，考也考得上清華，”周逸語氣輕松地說，想到什麼又問，“打算和你同桌一起去？”

　　“她去江大。”

　　“南方啊，看來畢業即異地，你恐怕沒有機會了。”

　　陳肆川一個眼神掃過去，摁亮手機就要打電話。

　　周逸看清屏幕上陳星夢三個大字，嗆了下，立刻說：“你機會很大。”

　　陳肆川這才慢悠悠地收起手機。

　　周逸扶額。

　　半響，又出聲說：“不過拋開你對我的威脅，我還是要說一句，異地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能看出來你們都不是會變心的性格，但你知道，異地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了。”

　　手機屏幕亮了下，陳肆川第一時間點開去看。

　　【我到小區了，今晚記得把我布置的作業寫完。】

　　陳肆川發了收到兩個字，而後把手機放回兜裡，回周逸：“我能解決。”

　　周逸了解陳肆川的性格，見他這樣說意料之中的同時還有些欣慰。

　　“不早了，給我收拾床去吧。”

　　“想挺美，”陳肆川站起身對著他，漫不經意說了句，“石頭剪刀布。”

　　“……”周逸呵呵一笑。

　　幼稚死，也不知道梁如夏怎麼喜歡上他的。

　　石頭對剪刀，陳肆川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