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生民國

第33章

字數:3305

發佈時間:2024-11-25 17:53:24

  “廳長,那這疊照片如何處置。”眼見升遷在即,那警察仍不死心,再一次提醒白廳長虞崇毅的失職行為。


  白廳長從雪茄盒裡抖出根雪茄道:“好好收著。別等要用的時候找不到。現在外頭輿論哗然,對我警察廳上下頗有指摘,我正要好好整肅風氣,若是我手底下有警察敢隨意泄露署裡的絕密案宗,何止是丟官棄職,務必要嚴加查辦。”


第二卷:五魁案


第30章


  陸敬恆的身影一出現在警察局門口, 陸家下人便蜂擁而上:“少爺,這幾日受苦了。”


  陸敬恆一把抖開下人披到肩頭的外裳,鐵青著臉走到洋車前。


  簡直是無妄之災,平白無故就給陳金生背了黑鍋,還因為要核對證詞,被迫在警察局裡待了一整夜才出來,他越想越覺得窩火, 為了泄憤, 恨不得將新置的洋車當場砸了才好。


  他向來是不肯吃虧的,第一個要算賬的便是白海立, 枉此人平素跟父親兄弟相稱, 翻起來臉竟比翻書還快,隻是此人如今找對了靠山, 一時要動他卻也不易, 然而既已存了心思,隻要假以時日, 不怕尋不到機會。


  他雙手撐在車框上, 陰著臉細細回想前晚發生的事, 聽得後頭有腳步聲, 扭頭一看, 白海立旁邊一個狗腿子警察徑直走到他身後。


  這人恭恭敬敬對他道:“這兩日委屈陸少爺了,我們廳長今晚會正式登門向陸少爺致歉。”


  “登門道歉?”陸敬恆冷笑連連,“白廳長賢身貴體,萬萬別提道歉一事, 我等升鬥小民可當不起。”


  那警察一笑道:“陸少爺受了這樣的不白之冤,發再大的火也是應該的,白廳長也知此事做得欠妥,並非他老人家要自我辯駁,隻是細說起來,前晚的事屬實有些誤會。若不是有人鑿鑿有據,硬說陸少爺的別墅和洋車有問題,白廳長也不會因為急於破案,被那人蒙蔽了耳目。”


  陸敬恆本不欲聽他們廢話,然而一想起那晚在陸公館門口,陳金生曾提醒他說後頭有洋車尾隨,若沒認錯,那人是賀雲欽無疑。


  難道他當晚被抓,竟跟賀雲欽有關?


  那警察一心要將事情兜攬到虞崇毅身上,索性將話挑明了道:“經辦此案的虞警佐辦事粗枝大葉,一貫喜歡偏聽偏信,因在別墅裡發現了血衣,便認定陸少爺是兇手,隻說救人要緊,執意勸白廳長將陸少爺抓起來,白廳長急於救人,不小心讓虞警佐給繞進去了。此事追根溯源,當真怪不到白廳長頭上,怪隻怪虞警佐太過妄斷。”


  陸敬恆怎會將一個小小的警察放在眼裡,思緒仍停留在那晚的情形上,他跟賀雲欽結梁子不是一日兩日了,早在三月前賀雲欽跟段明漪鬧出桃色新聞,賀雲欽就認定是他散播的謠言,險些令人將他打死。

Advertisement


  更叫他氣得半死的是,他明知是賀雲欽幹的,苦於抓不到把柄,根本沒辦法堂而皇之去找賀雲欽算賬。


  他吞不下這口氣,在病床上大鬧一場,硬逼自家老子去賀家替他出口惡氣。


  老頭子卻隻說賀雲欽一貫知禮,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怪就怪他自己整日在外頭浪蕩,得罪的人不在少數,誰知這回撞到了誰手裡。


  還說他身為父親,早就想教訓敗家子一頓了,既然有人替自己出氣,也就不勞他動手了。


  非但未去賀家,反在床頭呵斥了他一頓。


  他心知老頭子之所以不肯去,無非因為手裡有幾樁要緊生意跟賀家有牽連,不便跟賀孟枚撕破臉皮,因此隻拿些大道理來敷衍他。


  此事過去數月,他一想起此事就覺窩火,誰知賀雲欽因認定了桃色新聞是他散播出來的,時至今日仍一再找他麻煩。


  在昨晚被陳金生提醒之前,也不知賀雲欽跟蹤他家洋車多久了,想來他之所以無故被冤枉成兇手,絕對少不了賀雲欽的推波助瀾。


  這一下新仇加上舊恨,他活像吞下了一大把辣椒,火燒火燎的從喉嚨裡一路燒到胸膛,哪還有心思聽身邊那警察掰扯,上車重重關上車門,扯松了衣領,對坐在前頭的一名慣用的手下人說道:“去震旦!”


  那下人一嚇:“少爺,去震旦做什麼?”


  “尋賀雲欽的晦氣!”陸敬恆陰測測道,“這人天生的跟我八字相衝,讀書時跟我不對付,回國以後,明明自己跟段明漪不清不白,竟也能賴到我頭上,為了泄私憤,報紙的事情都過去好幾個月了,還能設計我坐一回大牢,這筆帳要是不清算回來,我陸敬恆豈非大大的孬種,往後還有什麼臉面在上海灘行走?”


  下人苦著臉勸道:“少爺,您也知道賀孟枚偏疼這小兒子,要是您真去震旦去找賀雲欽的麻煩,這一架打下來,萬一影響了碼頭的生意怎麼辦,叫老爺知道了,一旦發起火來,家法怕是少不了。”


  “就算老頭子將我打死我也顧不得了。”


  下人半霎了霎眼睛道:“少爺昂藏七尺,自是不怕家法,可是萬一老爺一怒之下斷了少爺的吃用呢?”


  陸敬恆一滯,他是本埠出了名的闊少,一向揮霍無度,有時候來了興致,給女人砸個萬八千大洋都不在話下。若是家裡斷了他的吃用,他還拿什麼資本去外頭花天酒地。


  下人見戳中了陸敬恆的軟肋,順勢勸道:“少爺要找賀雲欽的麻煩,有的是兵不血刃的法子,何至於鬧得滿城風雨,把自己給搭進去?”


  陸敬恆眼睛一橫:“你有什麼好法子?”


  下人笑了笑道:“賀雲欽不是跟他大嫂有私麼,數月前那樁新聞出來,賀家花了好些工夫才將這件事壓下去,對外隻說兄弟之情絲毫未受影響,不過是一場誤會,然而畢竟二人隔母,誰知道是怎麼回事。既然少爺你枉擔了虛名,何妨趁過幾日賀太太壽宴,再讓賀雲欽身敗名裂一次?”


  陸敬恆思忖著道:“你是說設計賀雲欽跟女人?”


  下人道:“小的跟賀家幾個下人還算走得近,壽宴上人那麼多,隻要提前做好準備,設計賀雲欽和他大嫂根本不在話下。”


  陸敬恆面露猶豫:“隨便找個貴家少奶奶也就是了,不一定非得是段明漪吧。”


  下人搖頭:“全上海灘都知道賀雲欽跟他大嫂有私情,若是設計他跟旁的女人,一來不可信,二來無非再給賀雲欽添一樁豔聞,他尚未婚娶,就算女人再多又能如何。惟有一次又一次落實他跟他大嫂有私,才能真正挑撥到賀雲欽跟他大哥的關系,賀家偌大一份家業,剖分起來本就未必公正,若叫賀雲欽的大哥徹底恨上了這個弟弟,何需我們動手,往後自有人替咱們對付賀雲欽。”


  陸敬恆皺眉道:“可是這樣一來,段明漪的名聲也保不住了。”


  下人直勸:“這位大少奶奶嫁人前就未給過少爺好臉色,嫁人後更是正眼都未瞧過少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少爺往後是要做大事的人,何必在這種女人身上白費心思,您且細想想,皮肉之苦算得什麼,非得往後叫賀雲欽有吃不盡的苦頭才叫解氣呢。”


  陸敬恆陰著臉道:“這事還需好好籌劃,賀雲欽狡詐精明,輕易設計不了他,千萬別算計他不成,反叫他給算計了。”


  ***


  紅豆從學校回來,讓周嫂準備了熱水,到盥洗室好好洗了個澡。


  出來後到臥室打開衣櫃,將應季的衣裳統統翻出來,一件一件到鏡子前耐心試起來。


  虞太太樓下給潘公館打電話,臺階上遇到女兒同學顧筠和梅麗貞,心知她們是要邀女兒一道去赴壽宴,便笑道:“紅豆還在洗澡呢,別在下面等著,到家裡坐坐。”


  兩個孩子便跟著上了樓。


  虞太太推門進了客廳,見女兒房門緊閉著,納悶之下,推門一看,就見女兒隻穿件薄薄的白色襯裙,正彎腰在床前挑衣裳。


  不是嫌這件衣裳不夠抬膚色,就是嫌那條裙子樣式不夠時髦,接連試了好些衣裳,統統不合意。


  她心中微微一動,走到床邊,隨便選了件粉色洋裙,故意在女兒身前比量:“這件不行麼?”


  “不行。”女兒果然搖頭道,“腰太松了。”一邊說一邊比給她看。


  虞太太越發納罕,女兒從不挑撿吃穿,一向是給什麼穿什麼,就算以往跟同學出去玩,也都是隨便找件清爽順眼的換上走人。


  “顧筠她們早都來了。”她取下衣櫃裡一件做好的旗袍, “別耽擱太久了,這件旗袍做好後你一回都沒穿過,今晚穿去赴宴正好。”


  紅豆扭頭看那旗袍,月白色喬其紗料子,大朵大朵的淡粉色的玉簪花,花瓣簌簌浮動在衣料上,有種漾漾柔波之感。


  這是她去年生日母親帶她去鼎祥做的,料子貴得離譜,單一件旗袍就抵一家人一個月的花銷,


  衣裳做得不寬松,今年她又長身體了,這一下更顯得貼身。她在家試過好幾回,總不好意思穿出門。


  想來想去沒有比這更體面的衣裳了,隻得先換上。對著鏡子左照右照,又覺得胸脯太鼓,屁股太翹,旗袍開衩稍稍高了點,一動就能露出雪白的一截腿,怎麼看怎麼不自在。


  虞太太的目光在女兒烏鴉鴉的頭發和雪白的脖頸上轉了一圈,見女兒又要反悔,忙攔道:“你這孩子今晚怎麼回事,又脫下來做什麼,不許再換了,折騰來折騰去的,到底還去不去了。”


  紅豆自己也覺得奇怪,為了找件順眼的衣裳,前前後後都試了半個多小時了,怕顧筠她們久等,不得不打消了換衣裳的念頭。


  穿好旗袍,又拿了梳子,將頭發梳得齊齊整整,對著鏡子左顧右盼,這才滿意地對虞太太說:“媽我走了。”


  虞太太壓不住滿腹疑問,跟在後頭道:“晚上叫你哥哥去接你。”

暢銷精選

他逆光而來
他逆光而來 老公近來變得有些古怪。他偷偷寫下一串奇怪的日期,刪光我的通訊錄,禁止我出家門。甚至,他要我打掉辛苦懷上的孩子。我一度懷疑他出了軌,可他的日記本上卻寫著:【第十二次,老婆長命百歲。】
聽竹
聽竹 "小時候,我為救程之琰雙耳失聰。 後來,他卻為了哄校花女友開心,在高考前調整了我的助聽器。 而我因此與夢想院校失之交臂。 復讀一年,我如願站在清大校門口 程之琰來接我。 他喊我「小聾子」,嫻熟地拿我手上的行李箱,一如從前。 「不錯嘛小聾子,哥就知道你一定能考上的。」 我沒理他。 轉頭撲進剛從清大走出來的男人懷裡。 聞時聽揉著我的腦袋,微笑道: 「寶寶,怎麼提前來了?」"
錯誤的開始
錯誤的開始 裴陽為了氣他白月光,和我在一起三年,仗著我喜歡他不會離開他,肆意踩 我逗白月光開心。
聞鳶
聞鳶 "相戀四年,我和門當戶對的竹馬結婚了。 婚禮現場,竹馬以孝道之名,堅持讓我給他的年輕繼母下跪。"
圍觀白月光養的魚塘
圍觀白月光養的魚塘 "林夢總是告訴我,她的小姐妹喜歡我。 她口口聲聲把我當哥哥,要把小姐妹介紹給我。"
冤枉的狐狸精
冤枉的狐狸精 "我被聖上賜婚承義侯,從江南遠赴上京待嫁,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我一個還沒進門的正室居然會被未來夫君的愛妾找上門來。 古董字畫,珠寶首飾被她砸了個稀巴爛。 「你這不要臉的狐狸精,你可知道我是誰!」 我看著地上碎成幾塊的御賜之物,我不用知道她是誰。 我隻知道,承義侯這回是沒法向聖上交代了。"
怪力少女成長記
怪力少女成長記 "為了阻止我高考,我爸和後媽給我下藥。 我提前知曉,反手把他們送進警局。 一計不成,他們又想把我賣到山區。 我不理解,為什麼我爸對我這麼狠心。 直到我聽到他說,當初娶我媽,是被外公挾恩相報。 但要不是我外公,他一輩子都走不出他長大的窮山坳。"
和親歸來以後
和親歸來以後 "永平八年,西涼王一句和親,我就從一國之後成了人皆可辱的女奴。 他為我換上嫁衣:「盈盈,朕沒辦法,是西涼王指名要你。」 兄長為我出頭,卻被當眾施了宮刑,風骨盡折。 父親帶病爬過三千長階,碰死在他腳下,隻得了一句「對不起」。 哭聲滿城中,我的花轎與父親的靈柩擦肩而過。 永平十八年,大破西涼,我成了皇室的恥辱。 論功行賞時,我隻要了一座邊境小城。 後來,千裡奔喪,城門緊閉,他在雪裡跪廢了雙腿,換不回一個已死之人。"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