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胖胖的身子露出憨厚的笑容,轉身招呼著阿言和祝覺。
“小言小祝,來,過來一塊去幫大師傅端個盤子,今天吃素面,你們倆有口福了。”
瞧著塗老板這熟稔的模樣,阿言和祝覺脫下了外套的羽絨服,這齋堂裡經過改造,很是暖和。
阿言往前走的時候用餘光看了一眼,對坐的那謝氏夫婦,正看著塗老板的名片。
塗老板是風水師她知道,但這二位的問題,還真的不一定能解決。
瞧著這兩人的樣子,都求神拜佛跑到山裡來了,也不知道這靈魂轉換已經多久了。
素面裝在大碗裡,祝覺一次用木餐盤取了兩碗,阿言則是端了上桌的小菜,塗老板一手端面碗,還拿著一屜花卷。
這齋堂裡的食物顯然是需要自己取的,等到三人端回東西上桌,距離那謝氏夫婦不遠不近,隔了兩桌。
那僵持的兩人也不說話,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雙雙冷著臉站了起來。
高大的西裝男人站起身來讓女人坐下:“你坐下,注意腳。”
阿言想了想,所以現在實際上是男身女魂的謝夫人去取了。
這一對夫妻的氣氛如此尷尬,橫眉冷對的,一看感情就不太好的樣子。
寒冷的冬日裡,吃一碗熱乎乎的湯面簡直是太舒服了。
手擀出來的寬面條,佐上青翠的青菜與香菇,竹筍,豆皮,吃在嘴裡盡是鮮美,阿言能夠吃到面條純粹的麥香與素菜的清香,清清淡淡的,隻覺得胃裡無比熨帖。
小菜有腌制的香菇,若是覺得一碗素面不夠頂飽,還有蒸的蓬松的花卷。
“怎麼樣?好吃吧?”塗老板此刻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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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阿言小臉幾乎要埋在大碗裡,連面湯都覺得額外好喝。
“下回啊,有機會我再帶你們去一個,那兒的道長做飯也特別好吃。”塗老板此刻環顧周圍,壓低了聲音
說著。
阿言和祝覺默默點頭。
她想了想,決定也回饋一下塗老板,“塗老板,我們有一家蛋炒飯分享給你。”
雖然塗老板可能知道褚深的店,但阿言想了想,她和覺覺在濱城也不知道其他什麼好吃的地方了。
阿言忍不住悄悄看向隔了兩張桌子的謝氏夫婦,說是隔了兩張桌子,其實是很有限的距離,因為齋堂也不算太大。
這夫婦二人對著吃面,一根一根似的吃著,動作很優雅,就是看著人跟著幹著急,羊駝啃掛面都比這速度快。
而且現在這兩口子,正對著那腌香菇大眼瞪小眼。
阿言眼看著男身女心的謝夫人夾起了腌香菇,對面女身男心的謝總一筷子壓住,並不許他的身體吃香菇,但謝夫人偏偏要吃。
兩人的筷子在香菇上你來我往,這動靜已經把三個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塗老板看的有點懵逼,他想了想,然後站起身來,突然又進了齋堂的廚房,然後去端出來了一份腌香菇放到這兩人的桌上。
等他回到這一桌,就見到了阿言和祝覺看著他頗為一言難盡的目光。
“看什麼,你們倆要還想吃,廚房裡還有,不用搶。”塗老板說著。
三人一起吃過飯,就收拾了碗筷帶到廚房去洗了,這時候那兩口子還沒吃完。
趁著他們還沒出來,阿言和祝覺趕緊跟塗老板打聽。
“他們是什麼人啊?謝總?很有名嗎?”
從塗老板這裡,兩人很快得到了八卦。
那男人名叫謝臻,乃是濱城豪門謝家的二少爺,女人名叫蘭若,乃是比謝家差一些的蘭家女兒,從小就追著謝臻跑,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年齡隻差三歲。
隻可惜這謝臻是個花花公子,論起來原本謝家輪不到他繼承,可謝家大少車禍出事,一向在外花天酒地與娛樂圈明星鬧緋聞的謝臻不得不回歸豪門,並與蘭若成婚。
可惜的是,如今算起來兩人結婚已經有五年,夫妻關系冷淡,既沒有孩子,謝臻的與女明星的花邊新聞也隻是減少了一些。
“夫妻冷淡啊。真夠要命的。”阿言估計這對夫婦相看兩生厭,現在到了對方的身體裡恐怕都如坐針毡。
“聽說謝家老人對蘭若不滿,加上謝總不喜,蘭小姐過得也艱難。”塗老板語氣中帶了些同情。
“生不出孩子還不是男方的鍋,但蘭家是謝家的下遊公司,幾乎仰仗謝家的鼻息,她家裡的弟弟也不成器。”
“塗老板,你知道的真多,你給他家看過風水嗎?”阿言好奇。
塗老板白了她一眼:“我要是去看過,今天還用屁顛屁顛的去送名片嗎?”
“豪門是非多,做我們這行的必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濱城豪門圈的太太小姐少爺小號我都關注了,誰家新拿了什麼地,誰家跟誰家搶標,誰家又要開發,蓋寫字樓,這可都是大單子啊!”
聽著他的回答,阿言和祝覺嘴角抽動,這是他們從未想過的途徑。
當天下午的法會,阿言和祝覺也終於知道,法嚴寺這一場日光菩薩壽誕法會的主要受益人,就是這謝氏夫婦。
兩個人跟塗老板站在不遠處看著法會進行,他們的首飾在開光,但是......整場法會結束,阿言看著兩人頭頂的【靈魂轉換】依舊沒有發生變化。
這說明——
謝臻與蘭若依舊是互換狀態。
法會結束,阿言看著這法嚴寺的住持手持佛珠從謝臻蘭若的頭頂路過,但兩個人的臉色更加冷如冰霜了。
阿言默默替他們說出心裡話:“屁用沒有。”
靈魂轉換這個活,看來不是今天這位菩薩的管轄範圍。
她偷偷問了塗老板這一場法會的價格,塗老板比了個手勢。
“不會低於七位數,尤其是我看把法嚴寺的鎮寺法器都請出來了,起碼得捐個百萬。”
阿言想了想,花了一百萬沒有任何效果,雖然這一百萬對於他們來說可能隻是一百塊,但估計兩人滿懷期待的來,得到這個結果臉色也很難好看了。
法會結束,但法器好像還要做點什麼工序,阿言和祝覺不了解,又被塗老板放養。
今天的法嚴寺,除了他們仨,就隻有那靈魂互換的夫妻了。
都說冤家路窄,好巧不巧,阿言和覺覺穿過一處石山,就聽見了前方傳來的說話聲。
那女聲中透著說不出的暴躁:“蘭若,你不是說著法嚴寺很靈?這叫靈?一百萬放進水裡也能打個水漂。”
男聲卻很是淡定:“是你媽提了很多次這裡很靈,不靈的話,你不去怨菩薩,反而怨我?”
“謝臻,你這個人,向來是從不肯自己擔一點責任。”男聲冷笑。
“我不願擔責任?不願擔責會娶了你?別的不說,你中午要用我的身體吃香菇?我從小都不吃香菇,你這是故意的。”女聲氣急敗壞。
“我喜歡吃香菇,你不能剝奪我的吃飯自由吧?”男聲懶洋洋。
“蘭若,你!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用我的身體吃香菇,別怪我穿不慣你的高跟鞋崴腳。”女聲威脅道。
“謝臻,你盡管試試,現在換不回來是一個長期的問題,崴腳痛的是我的身體,但承受疼痛的是你。”男聲很冷靜。
“那個什麼狗屁大師算的卦,說是來這裡能找到解法,有個屁的解法,總不能是那個風水師,他連我們身上的異常都沒有看出來。”女聲爆出粗口。
男聲此刻也帶了一絲疲憊:“繼續找吧。”
阿言和祝覺小心,小心再小心地後退,他們也不是故意想聽到的。
不知道這倆人還能說多久,在這種話要是在古代聽到肯定是要被滅口的,兩人小心翼翼努力不弄出一點動靜離開。
祝覺在阿言的耳邊悄聲開口:“這個謝臻感覺不太聰明,難怪之前不是繼承人。”
阿言眨了眨眼睛,“對哦,聽他們話應該換了一段時間了,但既然知道高跟可能崴腳,怎麼不換一雙平底鞋。就算是維持人設換雙鞋也沒什麼,還是來寺廟裡。”
兩人對視一眼,搖了搖頭,搞不懂這個人的腦回路。
“不過,我覺得現在佔據了男身的蘭若,她可能並不想換回來。”阿言跟覺覺繼續咬耳朵。
就這兩人剛才的對話,顯然是那被迫呆在女身裡的謝臻情緒很不穩定,蘭若則淡定得多。
“也不知道他們找的什麼大師算的......”
說著小話,兩人又在法嚴寺裡拍了些建築的外景,佛寺內部不好拍攝,但外部是沒問題的。
阿言和祝覺跟塗老板一起收拾好這一次拿來開光的法器,跟法嚴寺的師父告別,他們正搬著東西走到進來時候的正門口,就見到了互換夫婦與一個沒見過的女人正堵在了門口。
在這零下的天氣裡,那是一位穿著小香套裝但下身光腿的年輕美女。
阿言的眼睛瞪大,眨了三下確認這不是超自然版光腿神器而是真·光腿。
這年輕美女此時一把拉住了穿著黑大衣的男人,她粉唇蒼白,一雙眼睛楚楚動人,已經要落下淚來。
“謝二哥,你不是說會和蘭若離婚嗎?你們這是來法嚴寺求子了,是不是?”
“我知道,這一定是蘭若逼著你來的對不對?”
阿言、覺覺、塗老板:!
果然是謝臻身邊的鶯鶯燕燕嗎?
阿言和祝覺想到此刻靈魂互換的兩人,臉上都帶著古怪的表情,不知道接下來會如何發展。
在這美女梨花帶雨啜泣的時候,隻見“蘭若”唰地將自身的白大衣脫了下來,蓋在這年輕美女的身上,開口解釋:
“伊人,我們不是來求子。”
年輕美女馮伊人以為是謝臻脫了大衣,正一臉欣喜地抬頭,可卻聽到的是蘭若的聲音,以及......蓋在她身上的是M家的經典女士外套。
馮伊人抬起頭來石化了。
西裝外穿著一身黑大衣的謝臻此刻就那麼淡淡地看著她,眼中沒有一絲情緒,像是不認識她。
隨後,謝臻將自己黑大衣脫下來,披在了一旁蘭若的身上,聲音冷冷:“這麼喜歡把衣服給別人穿,自己凍著了不知道誰受苦。”
“走了。”謝臻強硬地拉住蘭若的胳膊,直接環住腰將人帶走,完全沒有理會馮伊人。
馮伊人停留在原地,被帶走的蘭若回頭看了她幾眼,可她的謝二哥,連一眼都不曾看。
她滿眼的不可置信,怎麼會,究竟為什麼會這樣?
“蘭若,蘭若到底做了什麼?一定是她!”她嘴裡念叨著,將身上的白色大衣恨恨地脫下甩了,快步跑了。
說時遲,那時快!阿言眼疾手快地接住那大衣,這才沒讓這一件白色的羊絨大衣沾到泥土。
“好險好險,不要衣服就不要,別糟蹋好東西啊。”阿言心有餘悸。
“這一件得十幾萬呢。”塗老板咂舌。
“奇了怪了,這謝二少是轉性了?他上個月可跟這位馮小姐打的火熱呢。”塗老板沉思一隻手託腮。
看不懂,眼前的劇情他真的有點看不懂了,怎麼和他辛苦吃瓜的情報不太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