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 夏暑冬寒,一路成長盡是兩個人的痕跡。
阿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還不懂事的時候是爸媽給我們拍的,後來幹脆每一年都會拍,也不是刻意拍,時而拍一張記錄一下當年。”
阿言時而自己看著照片牆的時候,自己也有些恍然,總覺得小時候的每一刻都歷歷在目,可不知不覺已經真正的長大成人了。
直到現在,阿言提起我們學校什麼的,下意識的反應還停留在高中。
她時常覺得自己應該是個高中生,但已經是個大學生了。
譚小寶此刻在阿言的臥室門口探頭探腦,眼神好奇地看向顧嘉歲,一副想要八卦的表情。
阿言瞥見她,就見小寶正在搓她的劉海,此刻像是被抓住,立刻舉起手來。
“報告,姐,我哥說隨時可以過去準備吃飯了。”
阿言點了點頭,招呼起歲歲,“一會兒再回來,歲歲你不用套衣服,我們穿拖鞋過去就行。”
兩家的樓梯間裡都是直鋪了地墊,兩步就能邁到對門的距離,家屬院裡夏天的時候,若是家裡有人,兩家的大門都是敞開的,隻掛著門簾子,抬腳就去對面吃飯和玩耍。
對門祝覺家,小貓芃芃已經從貓包裡放出來,被放在家裡找出來的毯子上,它老老實實地趴在毯子上,看到顧嘉歲走過來,頓時動了動爪爪。
譚大寶正小心翼翼地伸著手,他隻敢輕輕摸一下,就縮回了手,生怕自己把眼前的小貓戳出了什麼問題。
譚小寶這會兒也湊過去,一時之間,小貓芃芃的身邊圍了四個人。
她也隻敢伸出手去摸摸小貓爪爪,但一雙手已經蠢蠢欲動。
小貓芃芃好奇地打量著兩人,大抵是從前見過的兩腳獸也不少,又有爸爸媽媽在身邊,它的一雙異瞳此刻像是帶著亮光。
譚小寶此刻隻覺得自己心下軟軟,“我能摸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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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住心口看向顧嘉歲,“太可愛了,受不了了,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貓咪。”
譚小寶看著小貓芃芃,一隻眼睛如藍汪汪的大海,另一隻是寶石般的橙黃,像是會說話一樣看著他們。
顧嘉歲此刻溫柔地看著小貓芃芃開口:“芃芃,讓哥哥姐姐摸一摸好不好?”
那一雙動人的異瞳仿佛會說話,它動了動粉嫩的小貓爪,隨後,顧嘉歲主動拉著小寶的手放到了芃芃的身上,蕭青囊也示意大寶可以上手。
龍鳳胎立刻小心地撫摸著貓貓,說起話來的聲音都夾了起來。
“好乖啊,芃芃是一隻好小貓。”
“姐姐隻摸一會兒芃芃,怎麼有這麼漂亮的小貓啊?”
家屬院他們這一個單元,隻有一樓的鄰居黃奶奶家裡曾經養過一條狗狗,看門護院,是整個單元的守護神。
因為阿言和祝覺從小就發覺了兩人的過敏,再加上父母工作繁忙,而不管是什麼寵物接回家都是需要陪伴的。
所以,他們從小接觸到的貓貓狗狗也不太多,以前在寧大校園裡碰到了流浪貓都要繞著走。
等到高中的時候,黃奶奶家裡的“黃家將”狗狗壽終正寢,從阿言祝覺到大寶小寶差不多也斷了養寵物的心思。
人的壽命太長,而它們的壽命太短,當時還是未成年的他們也無法給予足夠的陪伴,年齡尚小的他們無法對另一條生命承擔一生的責任。
從小到大,阿言和祝覺隻養過染色小雞(沒兩天就死了),兒童樂園裡用小網子舀起的小魚(魚食喂得太多撐死了),上學要求養的蠶寶寶(到處找柞樹葉養孩子最後變蛾子產生人生陰影),再也沒養過什麼活物。
其他的寵物嘛,還曾養過一窗臺礦泉水瓶五顏六色的水寶寶,以及拓麻歌子寵物機,有了**後兩人還無比費心地各養了一隻企鵝結婚,為了給兩隻小企鵝治病,買最貴的戒指結婚各種給爸媽“打工”賺錢。
“好想養一隻。”譚小寶此刻在和小貓芃芃握手,一副“吸貓”到不能自已的表情。
“可惜我們在宿舍沒法照顧,我媽也沒什麼時間,還是雲吸貓好了。”
“養的話肯定要請人照顧,你不可能能像蕭大哥和歲歲姐一樣每天這麼細致入微的照顧陪著。”譚大寶這會兒看了妹妹一眼。
譚小寶沉痛搖頭:“我就說說而已,自己不能陪,找人去照顧寵物,總覺得這孩子不是給自己養的。”
雖然家裡的條件即便是專門給貓貓狗狗一個大房子,請人負責照顧也可以,這也算是負責任,但譚小寶這麼想想心裡就有一種古怪的感覺,怎麼那麼像電視劇裡那些平時隻給錢不回家,能給你的隻有錢沒有愛的渣渣?
吸了一會兒貓,他們的陣地就從客廳轉移到了餐廳,方桌上支著一個插電的銅鍋,一個電磁爐的湯鍋。
兩個不同的湯底,一個是酸菜銅鍋涮羊肉,一個是用新鮮牛肉刨片的清水湯底。
室內的暖氣充足,這會兒兩家的大門都關上,兩個火鍋湯燒開,熱氣氤氲裡,桌面上是鮮紅淡綠,各色一團。
阿言在抽屜裡找出備用的一次性圍裙,她本來就穿了一條正常的圍裙,這會兒又套了一個上來。
“歲歲你圍上去,不然容易弄到醬。”
阿言看著顧嘉歲的淺灰色羊絨打底,這樣的顏色若是普通人,很容易襯得臉色發暗,有些老氣。可穿在歲歲的身上,隻覺得皮膚白得透光,看不到一絲瑕疵,她面頰與鼻尖熱得有些微紅,卻如同天然的腮紅,是這毫無塗抹的清冷面龐上最好的妝點。
她將圍裙遞給歲歲和蕭哥,又把能夠同時夾到兩個鍋底的中心位置讓給了兩人。
阿言的眼神掠過蕭哥身上的深灰毛衣,這兩個人衣服的顏色,一濃一淡,一深一淺,可偏偏都穿在身上極為合適,相得益彰。
“姐你給我系一下,我頭發沒弄好。”譚小寶招呼了著阿言。
阿言走過去給她夾住頭發,又把後頸位置的塑料圍裙打了個結,就見小寶衝著自己擠眉弄眼,小寶回頭和她無聲地對著口型。
“他們是一對嗎?我感覺是。”
阿言伸出一隻手做了個“封嘴”的手勢,又搖了搖頭,對著唇形說“我不知道”。
她給小寶系完圍裙,找了根竹筷隨手將自己的頭發高高盤起,否則一會兒吃火鍋萬一頭發落到調料碗裡就很煩人了。
為了照顧兩位室友,餐桌上阿言和覺覺分開來坐,一個陪著顧嘉歲,一個坐在蕭青囊的身邊,也方便伺候局兒。
阿言和祝覺的手中各拿著一個超長的火鍋公筷,“這個筷子是我們之前去海裡撈,看人家這個筷子太好用,本來想買,沒想到直接送給我們了。”
她看著歲歲正小心地褪下手上的镯子方便吃飯,而一旁的蕭哥不知從哪掏出來了一塊方巾手帕,無比自然地將镯子包好收了起來。
阿言默默與覺覺和小寶對了下眼神,嗯,這算不算暗中吃瓜呢?
一個多小時前阿言還和覺覺在討論猜測,現在就是現場版吃朋友的瓜,總覺得有點形容不出的刺激。
“歲歲,蕭哥,你們應該吃的慣銅鍋吧?不過我家這個是改良過的,銅鍋不是傳統的清水,我媽喜歡加酸菜,幹脆就先下酸菜做底味了。”阿言說著。
“如果覺得味道重,打邊爐比較清淡。”
阿言和祝覺特意準備了兩個鍋子,就是擔心兩人的口味,蕭青囊極為養生,飲食清淡,顧嘉歲為了上鏡和身材管理也是少食油膩,清水打邊爐是很合適的,但既然來了首都寧城,又怎麼能不吃個銅鍋涮肉呢?
火鍋簡直是最方便,也不太需要考慮大家口味的聚餐了,各種食材,醬料準備的夠多,總是能吃到每個人想吃的東西,新鮮又快速。
他們先下了一波食材等待湯開滾熟,蒸汽氤氲,阿言快樂地喝著冰可樂,她看著歲歲正碰著大麥茶,想了想開口:“歲歲,你那個節目已經結束了嗎?這麼快?”
顧嘉歲點了點頭:“在故宮和官方臺的錄制都結束,不過暫時不會走,不確定要不要補什麼鏡頭。林露姐和導演組說還有其他的客串。”
“除了節目,可能還有一個紀錄片。”她頓了頓說著。
“哇!那蠻好的诶,節目什麼時候播啊?在電視上也會上流媒體嗎?”阿言問著。
“大年初一就開播,一直到正月十五,應該是官方APP還有合作的流媒體會上。”顧嘉歲答道。
“歲歲姐,什麼節目啊?過年七天樂那種嗎?你有見到其他的明星嗎?”譚小寶對娛樂圈的事情很好奇。
“《國寶歲月》,我是第一期,這一次合作了幾位前輩。”
“哇,國寶,我知道了,肯定是講文物歷史的,能透露是哪件國寶嗎?”譚小寶很有興趣。
“可以的,之後官方也會放宣傳預告。我這一期,是去年剛剛被捐獻入故宮的《周朝帝王手卷》”顧嘉歲看著譚小寶,但眼神實際上看著阿言。
她這話一出,阿言明顯地愣了下,然後真心開口:“那正好,很適合你。”
顧嘉歲眼神微動,自己隻提了文物,都沒有說自己在節目裡做什麼,阿言卻直接說適合自己。
“歲歲姐,那這個節目你們具體是錄什麼?”譚大寶也有些好奇。
“是復現這些國寶級文物承載的歷史,《周朝帝王手卷》代表了三位帝王與一位公主,今人將過去的場景故事拍攝出來。”顧嘉歲聲音溫和。
“那我知道了,我之前就看到這個新聞,歲歲姐你演的是嘉寧公主,啊啊啊啊,我學歷史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嘉寧公主,她的嘉寧體太漂亮了!我們從小練字都是以嘉寧體為目標的,是吧姐!”譚小寶此刻激動了起來,舞動雙手。
阿言嘴角微抽,妹啊,嘉寧公主就在你眼前呢,突然感覺自己有點汗流浃背了。
阿言小心地看了歲歲一眼,發現她正含笑看著小寶。
“那個紀錄片呢?是不是要給嘉寧公主拍紀錄片了?我現在突然覺得嘉寧公主有了臉,歲歲姐你的形象太適合了。”譚小寶越說越來勁兒,阿言的身體漸漸緊繃了起來。
“謝謝小寶妹妹的認可。”顧嘉歲像是一位普通藝人一樣含笑道謝。
她像是沒有發現阿言此刻的僵硬,看向眼前的鍋子,“好像已經開鍋了。”
阿言和祝覺立刻站起身來,開始用公筷往幾個碟子裡夾東西。
“我看看,肉下去涮一下就好了,快吃快吃。”兩人一個負責銅鍋,一個負責打邊爐,將燙熟的食材分給他們。
“姐你別給我,我自己能夾。”大寶先叫了一聲。
“歲歲姐,那演周文帝,周明帝,周昭帝這三代盛世明君的都是誰啊?對了對了,有加嘉寧驸馬的劇情嗎?不會隨便找了個醜男吧?”譚小寶小嘴不停。
“歷史記載那個傻叉驸馬好像還風姿卓絕,但他尚公主居然還敢......”
阿言用湯勺一把撈出一大團打邊爐裡的牛肉和丸子放進她的盤子裡,吐出了三個字。
“趕緊吃!”
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雖然她知道這也不是小寶的鍋,但眼下明顯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阿言的眼皮都跳了起來。
與此同時,祝覺手裡同樣用酸菜與羊肉填滿了大寶的盤子。
“大寶,你前兩天就念叨要吃酸菜鍋,快吃。”
以防萬一,把這個的嘴也堵上。
之前阿言和覺覺暗地裡確認了顧嘉歲的身份以後,兩人又仔仔細細地查史書和各種論文,平時裡盡量不涉及與隱私相關的話題,以免戳人傷口。
在數百年後的如今,在後人的津津樂道之中,關於歷史上這位英年早逝的嘉寧公主,人們傷懷她的病逝,贊美她的才華,感慨她的身世,也遺憾她並不如意的婚姻。
在現代許多講史的人口中,嘉寧公主與驸馬相看生厭,短短三十載,十幾年富貴無上,十幾載鬱病纏身。有人說她的才華是因為這並不幸福的婚姻,也有人說倘若嘉寧活得更久,還不知要留下多少更加驚人的傳世之作。
但這些都是“如果”與“假若”,人們對歷史,總是有所遺憾。
每個人都有不願觸及的過去,而關於感情與疾病,這兩點顯然可能是讓歲歲記起過往的炸彈。
“是有一位扮演驸馬的男藝人。”顧嘉歲看著阿言和祝覺的動作緩緩開口,她的筷子挑起一小團蒿子秆,餘光一瞥看到身邊男人明顯定住的手腕。
“對方有奶油小生的稱號,我們隻有一場簡短的對戲。”她並不在意地說著。
時下的某些審美,現代與過去的確有著不小的差異,至少在前世,那般瘦弱無力的男子,委實入不得眼。
“奶油小生?是那個凌某?還是韋X?真人帥嗎?我有個同學可迷他們了,宿舍牆上都是海報,朋友圈一刷都是我家哥哥。”小寶說著。
“是叫凌弘。帥不帥嘛,可能不是很符合我的審美。”顧嘉歲說著。
如今這個世道的“娛樂圈”,的確有所謂的影帝影後從容顏到氣質具是超群,加上現代得宜的妝造保養,花期極長,但在她看來,許多所謂的“明星”連自己身邊的大學同學們都比不得,才貌品德,能佔其一的都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