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梵川沒見過這樣能拆臺的妹妹,一時分不清是開玩笑還是在報復,無聲遞了個“你給我等著”的眼神過去,孟聞喏略略一笑,視線落到窗外,“咦,下雨了?”
岑蓁看出去,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外面飄起了雨絲。
“岑姐姐,不如你今天就住我們家吧。”孟聞喏見狀提議,“下雨天別下山了,挺危險的。”
說完轉頭問孟梵川意見,“哥,行不行?”
孟梵川坐正,故作隨意地端起面前的茶邊喝邊道,“隨便。”
孟聞喏便轉過來邀請岑蓁:“那岑姐姐就住下來好嗎?”
岑蓁其實想婉拒。
上次她是誤會了孟梵川的意思才留下,但今天人家兄妹見面,外面的雨也不是很大,她莫名其妙住下來似乎不太好。
可就在她醞釀好拒絕的話準備開口的時候,無意中對上孟梵川的視線——
他哪裡是隨便的意思,他眼裡明明就寫著必須,寫著不容拒絕。
岑蓁被他一個眼神逼退,準備好的臺詞隻好收回去,“那好吧,打擾了。”
佣人陸續過來收拾餐桌,孟梵川原想找機會單獨和岑蓁相處一會,可妹妹說給母親莊佳儀打個報平安的視頻,拉著他一起出鏡。
孟梵川沒辦法,隻好讓岑蓁在沙發上稍等,“我說兩句就過來。”
“嗯。”
視頻很快接通,手機對面的女人聲音非常好聽,是一個溫柔有涵養的母親。岑蓁聽了幾句,主動起身離開。
雖然沒有說什麼隱私話題,但這樣聽別人聊天總歸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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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去門外透透氣,順便看雨勢有沒有變小,走到門口發現魏叔正在搬回一些盆栽花草。
“魏叔?”岑蓁見他一人在忙碌,問:“需要幫忙嗎?”
“謝謝,已經整理好了。”魏叔將最後一盆劍蘭搬回玻璃花房後,拿手帕擦了擦汗笑道,“這些都是老爺子以前養的花草,平時都是我親自打理,交給其他人也不放心。”
“岑小姐怎麼出來了?”
“他們在和孟夫人視頻。”
魏叔點了點頭,“那我去花房裡看看,您有需要叫我。”
眼看魏叔轉身要走,岑蓁忽然又鬼使神差叫住他,“魏叔。”
“嗯?”
“上次你說……”岑蓁張了張嘴,內心似有猶豫,但吸了口氣,她還是問出口,“你說椰絲奶油派女孩子都喜歡,這個女孩子,是指孟小姐嗎。”
魏叔怔了怔,“當然。”
他似乎明白了岑蓁的誤解,馬上解釋到:“岑小姐,我可以跟您保證,這棟別墅除了孟家自家人,您是第一位來作客的女士。”
話音剛落,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極輕的笑意。
魏叔欠了欠身離開,岑蓁轉過去,這才看到孟梵川不知什麼時候也出來了,這會兒靠在大門旁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看來岑老師的醋吃得比我想象還要早。”
臉蹭地燒了一片,岑蓁尷尬地地轉過去,“……什麼,我和魏叔闲聊兩句而已。”
說完馬上先發制人,“你怎麼出來了。”
孟梵川配合不戳破她,走到她身邊站定,垂了垂眸,“出來陪你。”
岑蓁還在故作鎮定,隻是睫毛微不可察地快眨著,“我又不會跑。”
孟梵川:“誰知道呢。”
又不是沒跑過。
半年前給喝醉的她開房休息,孟梵川本想第二天早上去看看她怎麼樣了,醒沒醒酒。之後……或許可以請她吃個早餐,認識一下成為朋友。
誰知等他過去,酒店的人告訴他岑蓁凌晨四點就走了。
沒有任何消息地就跑了。
思緒拉回眼前,孟梵川睨岑蓁一眼,意味深長,“有手有腳的,跑了我還不是沒辦法。”
嘴上說著,手又自然而然地牽上來,仿佛是真的怕岑蓁跑。
可這別墅四周要麼是山要麼是海,岑蓁除非腦子有毛病,否則能往哪跑。
奇怪的男人又在想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孟梵川的掌心溫熱有力,岑蓁低頭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抿了抿唇,忽然手指屈動,也緩緩回握住了他。
感應到她的回應,孟梵川沒說話,隻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凸起的手背骨骼。
雨淅淅瀝瀝地落在兩人面前,湿潤的海風吹在臉上,許是聽雨聲,許是海風潮,一些隱晦愛意在綿密的雨裡滋生暗長,雨絲斜織的光影落在兩人臉上,誰都沒有出聲,就這樣默契地靠在一起。
“你們怎麼都出來了?”孟聞喏的聲音突然打破濾鏡,“我聊完啦。”
岑蓁反應迅速,立刻抽身和孟梵川拉開距離。
孟梵川:“……”
真是受夠這種鬼鬼祟祟跟偷情一樣的日子了。
什麼也不知道的孟聞喏開開心心也走到門口,剛好站在兩人中間,“你們看什麼呢,看雨嗎?”
孟梵川第一次產生想連夜找人把孟聞喏送回北城的念頭。
他壓下所有無語,轉過去看著親妹妹,“你不睡覺的嗎?”
孟聞喏:“哥,現在才八點半。”
“岑老師明天還有通告。”孟梵川面無表情,“要早點休息。”
“噢。”孟聞喏信以為真,低頭想了想,“那岑姐姐你今天可不可以跟我一起睡?我想問問你要怎麼樣才能做到徹底解放天性,我第一次認識演員朋友,真的很好奇,有好多好多問題。”
“不行。”
“可以。”
兩個聲音異口同聲地落下來,孟聞喏自動忽略了哥哥的,開開心心拉著岑蓁上樓,“那哥我們走了哦,晚安!”
孟梵川:“……”
被孟聞喏拉著走出幾步後的岑蓁轉過頭,看到孟梵川一臉無語還不能發作的樣子,抿了抿唇又轉過去,問孟聞喏,“你平時在家也跟你哥這樣嗎?”
“哈哈沒有啦。今天不是看岑姐姐你在,我才膽子大點嘛。”孟聞喏眨眨眼,“不過我真是很少見他對哪個女生這麼客氣呢,之前他那個模——”
孟聞喏話語頓住,岑蓁看過去。
“他那個魔鬼脾氣。”孟聞喏反應也快,把話糾正過來,“魔鬼性格,在北城誰見都繞著走,我爸都管不住他。”
岑蓁沒聽出異常,笑了笑,心想孟梵川脾氣是有多差,在公司聽人說還以為是傳言,現在連親妹妹都認證。
孟聞喏並不知道孟梵川和岑蓁的關系,但這個向來不可一世的二哥竟然主動帶女生回來吃飯,她再遲鈍也多少猜測是不是對人家有點意思。
孟聞喏暗戳戳地想,如果是真的就好了,以後自己近水樓臺,跟著嫂子闖蕩娛樂圈簡直不敢想有多開心。
“诶,岑姐姐你頭發怎麼湿了。”快到臥室時,孟聞喏發現岑蓁前面的發絲被雨打湿了些,從兜裡拿了包紙巾遞過去,“擦一擦,我先讓人給你放洗澡水吧。”
孟聞喏說著拉開衣櫃,打算給岑蓁找一件新睡衣。
卻不知岑蓁拿著紙巾愣在門口。
雖然顏色不同,味道也不完全一樣,但這熟悉的包裝,分明就是半年前她喝醉那次,那個陌生人遞給她的那種紙巾!
“喏喏。”岑蓁馬上進去問她,“你這個紙巾是在哪裡買的?”
孟聞喏眯眼笑了,“是不是很好聞?”
“……嗯。”
“我這個是我們家的調香師特地定制的,我的香薰啊精油啊都是她調的,她在北城也有個人品牌店,很多明星幫襯的,你要是喜歡,我回頭讓人送你幾箱。”
上次來時佣人就跟岑蓁說過這件事,隻是她當時沒在意。
怪不得她當時找遍各大商超都沒找到那個紙巾同款,原來是調香師的個人品牌,岑蓁搖頭,“不用了,你可以給我一個地址嗎?下次我到北城去逛逛就行。”
女孩子都喜歡香香的東西,孟聞喏沒多想,直接把品牌店在北城的地址發給了她。
岑蓁看著手機裡的地址,忽然覺得腦中那個已經模糊到忘記的身影似乎離自己又近了些。
孟聞喏這個粉色款是定制的,他那個黑色的是不是也是定制呢?
如果去問調香師,是不是能知道他是誰。
岑蓁至今遺憾,在那樣狼狽的晚上,沒有和對方說一句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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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不得不也早早回了臥室的孟梵川洗完澡,換上舒適的家居服,躺到床上無聊地翻雜志,可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他越想越好笑,越想越不甘心。
明明帶著岑蓁回來想消除誤會,哄哄她,順便獨處一個晚上,怎麼到最後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雜志隨便又翻了幾頁,幹脆丟到一旁,孟梵川直接下床。
三兄妹在別墅的臥室間隔不遠,孟梵川徑直轉彎去敲了隔壁的門。
等了幾秒,開門的是岑蓁。
她也才洗完澡,長發還帶著點湿潤地垂在背後,看到是孟梵川怔了怔:“怎麼了?”
孟梵川目光在她還泛著粉氣的皮膚上落了一瞬又移開,看房裡沒人,問:“喏喏呢。”
“她在洗澡,你找她嗎。”
“不找。”
“……”
岑蓁不明就裡地看著孟梵川,孟梵川手抄兜裡,其實也不知道自己一時不爽要幹什麼,現在面對女孩的目光,也隻得隨意道:“我一個人睡不著。”
岑蓁反應了下他這句話的意思,緩緩搖頭,“……我不接受三個人睡一張床。”
孟梵川語塞,被她的腦回路氣笑了,“誰要跟她一個床?”
噢,不要跟妹妹一個床,那意思是——
岑蓁的眼神又微妙地變了,孟梵川看出她在腦補,無語輕拍了下她腦袋,“想什麼呢,我就是過來看看。”
雖然不知道孟梵川來看什麼,但岑蓁還是讓了讓身體,“那你要進來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