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還是很抱歉:“不好意思,那應該是方小姐給客戶的私人定制,我們不太清楚,隻有等她回來您當面問她。”
“……好吧,謝謝,”
岑蓁失望地回到車裡坐下,孟梵川不做聲地發動汽車,在心裡想了又想,還是覺得岑蓁打聽的應該就是自己用的那款紙巾。
方檸是莊佳儀在香港的一個高級香氛展上認識的,她的藝術感和對氣味的靈敏度一絕,莊佳儀很喜歡她,所以合作數年,孟家日化的香氛系列幾乎都是由方檸包辦,所有產品外面買不到。
她私人定制的客戶,也隻有孟家。
而紙巾是孟聞喏要求的,小姑娘喜歡香,讓方檸設計了好幾款不同味道的紙巾,連包裝也是根據香型而來。她自己挑了一款,剩下的分給了兩個哥哥和母親。
孟梵川對這些並不感冒,左右不過是一張紙,隨手選了那款黑色包裝的。
所以,同時滿足從方檸手中定制的、沒有品牌的、黑色包裝的紙巾——
大概率隻有他。
可孟梵川不知道岑蓁找到這裡來的原因。
回劇組的路上,孟梵川故作隨意地問:“你要買紙巾?”
“不是。”岑蓁還沉浸在微微遺憾裡,搖搖頭,“我是想找個人。”
孟梵川心中微妙一跳,“找誰?”
岑蓁其實猶豫過要不要告訴孟梵川,但既然已經和他在一起,似乎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何況,他和那個“他”,也算是有緣。
所以岑蓁輕輕開口,“其實我在北城,還認識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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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我有次被朋友拉到一個酒局,說都是圈子裡的人。”岑蓁慢慢提起這段往事,“我在那遇到沈澤生,大家都跟我說他有多了不起,是前輩,是點石成金的投資人,我那時沒經驗,被他一直灌酒……”
岑蓁不想回憶太多,深吸了口氣說重點,“我被他灌了很多酒,人都有些不清醒了,找借口去洗手間,就是在那認識的那個男人。”
孟梵川握著方向盤的手早已在她話語間不知不覺地收緊。
他沒想到岑蓁還記得這件事。
她居然還記得他?
“我當時應該很狼狽,一個人吐得到處都是。”岑蓁陷在回憶裡繼續說,“他走過來給了我一包紙巾,跟我說女孩子少喝點酒,還給我開了一間房休息。”
孟梵川開著車,心跳快要和車速持平,大概是“竟然還被她記著”這件事得知得太突然,又太意外,他竟驀地輕笑了出來。
岑蓁皺眉,“笑什麼。”
趁紅燈,孟梵川轉過去,意味不明地問她,“我也有紙巾,要不要看看?”
“……別鬧。”岑蓁以為孟梵川在笑她執著這麼久前的事,聽起來是有點像小說情節,但岑蓁是真心想感謝對方,她說:“我是很認真地在跟你說。”
孟梵川還是笑,“我也很認真。”
“……”
岑蓁不想理他了。
獨自撐起頭沉浸在思緒裡,過了會還是覺得遺憾,“我記了那個紙巾的味道很久很久,但卻不記得那個人長什麼樣了。”
“嗯。”孟梵川聽著她這兩句話,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你都不記得他的樣子了,你還想著他這個人。”
有點離譜,他竟然好像在吃自己的醋。
岑蓁又皺起眉,總覺得身邊這個人在搗亂,“別說得這麼……”她不知怎麼形容,解釋說:“我隻是想跟他再見一面,親自感謝一下他罷了。”
“畢竟……那天沒有他的話,可能我的命運會被改變。”岑蓁看向孟梵川,“我們也不會有機會認識。”
所以她對那個人的感謝裡,包括了後來能與自己相遇這件事。
意識到這一點後,孟梵川剛剛那些奇怪的思緒忽然間就消失了,想來也荒唐,這世上哪有人跟自己較量比較,唯恐現在的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少了,還想著過去的自己。
孟梵川松弛下來,頓了頓,試著暗示她,“如果……他當時就想跟你認識呢。”
岑蓁卻沒聽出話中之話,以為眼前的人又開始吃飛醋,無奈笑笑,“哪來那麼多如果。”
她徑直岔開了話題,“我再告訴你件事,你一定也會覺得奇妙。”
孟梵川:“嗯?”
岑蓁靠過來,“當時他給我開的房間,就是你現在在萬悅住的房間。”
她眼中充滿對宿命感的信奉,唇齒輕輕擦出那個數字,“222。”
“……是嗎。”她模樣太真誠,真誠到讓孟梵川心情復雜,想笑又不敢,怕突然的揭穿讓她尷尬,隻能先隨了她此刻的心情感慨,“這麼巧。”
“我昨天看到的時候也很驚訝。”岑蓁眼眸清亮,喃喃說:“好不可思議。”
“嗯,的確不可思議。”車開到片場門口,孟梵川停好車,故作認真地轉頭看岑蓁,“那你打算怎麼感謝那個人?”
岑蓁被他問住,怎麼感謝?
大概就是說聲謝謝,最多……請他吃個飯?
“就這樣?”孟梵川聽了回答不太滿意。
岑蓁猶豫地開口,“那還要怎樣?”
“你過來。”那人漫不經心地解開安全帶,朝岑蓁招了招手,“過來我告訴你。”
抱著對男朋友百分百的信任,岑蓁身體前傾,輕輕朝他靠過去,誰知話半句沒等到,人倒是被他手到擒來捉了個正著。
他勾住她不講道理地吻下來,岑蓁措手不及,一邊懊惱上當一邊掙扎了兩下,但很快掙扎也變得軟綿綿,她環上他的脖子,所有回應都成了本能。
這人吻技好到讓岑蓁懷疑是不是真的第一次,還沒開工,她就在跑車裡被他吻得迷糊暈乎,身體發軟。
直到餘光忽然看到車前不知什麼時候圍了一堆人——
岑蓁一驚,嚇得心都要跳出來,忙推開孟梵川,“……有人。”
小鎮難有豪車出現,更別說是外形這樣張揚的跑車,連車牌都那麼囂張。車停在片場外面沒多久,就有路過的人上前來拍照打卡。
其中當然也包括進出片場、昨天在線吃瓜的劇組人員。
“我靠,真的是5個0?”
“這是親自送她上班?”
“沒想到這個瓜我能在現實吃到後續……”
“好想看看這位少爺長什麼樣子。”
“車裡有人嗎?”
“不知道呀,半天了沒動靜。”
誰也不知道,“沒動靜”的車裡,孟梵川把岑蓁又拉回去摁到懷裡,正明目張膽地吻著她:
“放心,他們看不見。”
第45章
又在車裡親了好幾分鍾, 孟梵川才心滿意足地松開岑蓁,車前圍著的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雖然不是最初那一波, 但總還是有人駐足觀望。
像是等著看, 這車裡會不會突然走出來一個女明星, 唇被吻得嫣紅泛光,潋滟動人。
岑蓁沒了辦法, 給池玉發消息:“你在片場嗎?在的話來一下門口, 好多人我沒辦法下車。”
孟梵川睨著她發的消息, 拉車門說:“有什麼沒辦法的?直接下去就是。”
岑蓁馬上攔住了他。
公開是公開,岑蓁可以坦蕩地讓孟梵川把車開過來,是出於對男朋友身份的尊重, 她不會再讓他躲躲藏藏, 甚至換其他車來見自己。
但不代表他過來了, 她就得敲鑼打鼓, 恨不得讓滿世界都知道。
始終工作是第一位, 岑蓁不想讓兩人的戀愛太張揚,太高調, 甚至最後引來全組的吃瓜關注,影響到拍攝。
“……我最近這些事鬧得沸沸揚揚, 謝導是個嚴肅專業的人,我不想他認為我仗著和你的關系就恃寵生嬌,公費談戀愛, 不把心思放在劇組裡。”
“你病還沒好就回來拍, 還不夠?”孟梵川對於岑蓁感冒還沒好就忙著回來拍戲已經不太爽,全憑對她的尊重才由著她。
“感冒哪有那麼嬌氣。”岑蓁安慰他, 默了默又說,“我不想謝導看輕了我,後悔當初選我。”
一句“看輕”讓孟梵川懂了岑蓁,她有她的驕傲,為了這個角色這樣全身心地付出,如果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讓她受到質疑,的確也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那你這幾天就好好拍戲。”孟梵川紓了口氣,低頭牽住岑蓁的手,“我不打擾你。”
岑蓁聽出端倪,“你要去哪裡嗎?”
孟梵川的車隊春季賽賽前還有很多工作,包括幾個車手的轉會籤約,媒體贊助,物流協運等眾多繁瑣事項。他既接手了中視,便讓汪遠組了團隊跟拍一檔和F1有關的紀錄片,配合宣傳孟梵川年中在滬城國際賽車場投資的公開表演賽。
幾項賽事在日程上,他上半年的行程其實很滿。原本12月末就該飛倫敦處理,但因為和岑蓁的事一拖再拖,現在都翻了個年頭,他必須啟程過去。
剛確定關系就要分開,孟梵川也不想,“之前就定了明天出發,隻是沒想到昨晚發生那樣的事。”
“多久回來?”
“一周。”
岑蓁算了下時間,“那等你回來都要過年了。”
“我盡快。”孟梵川順著又問:“過年劇組放假嗎。”
他想帶岑蓁到時候一起去香港過年。
但岑蓁搖頭,“謝導說趕進度,可能年要在劇組過了。”
“……”
孟梵川第一次覺得進組是件漫長而煩躁的事。他卻不得不將就著,退讓著。
“那到時候再說。”他隻好暫且不提,“等我回來。”
“嗯。”
那邊,收到消息的池玉和莫湘從酒店趕到了片場,把圍觀群眾都勸走了後,敲了敲車窗,暗示岑蓁可以下去。
岑蓁正要下車,孟梵川又從後面拉住她的手,“會想我嗎。”
岑蓁卻沒答,隻親了下他臉,“等你回來再告訴你。”
她說完快速下了車,孟梵川看著她的背影無奈笑笑,想起什麼,打開副駕駛前面某個做得很隱蔽的儲物盒。
岑蓁但凡對這輛車好奇一點,像孟聞喏一樣上來就到處看到處打量,或許早就能發現——這裡放了很多她正在找的紙巾。
孟梵川拿了包紙巾到手裡,沒想到當時一個舉手之勞,竟然讓岑蓁記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