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不過我,把他給我。”
庭砚的視線淡漠地從他身上劃過,語氣平淡,他甚至不願意多在這個分魂身上投以注意力,隻想帶林織離開。
“他是我的情劫,而且他與我心意相通,他答應日後與我結成道侶,你算什麼?”
向來心直口快的少年開口,他知道他的修為和主體相差甚遠,但林織是他的。
“是你讓我擁有他,不要出爾反爾,你不想渡劫了嗎?”
元止深吸了一口氣進行提醒,他這番舉動當然不是迫於庭砚的威壓,而是因為師兄他……
元止摸了摸林織的面頰當做安撫,又將手掌貼在了他輕輕搖晃的腰上。
“愚鈍至極,你若是再這樣下去,他的修為都要被你吸幹,你難道沒有察覺嗎?”
庭砚的喉結滾動,聲音頗為沙啞地冷斥。
元止因為庭砚的話一怔,師兄的修為?
他立刻查探,發現師兄的靈力果然在通過連結之處緩慢地朝他身體過渡,隻是先前那種情況裡,他根本就沒有發現。
他試圖將靈氣返還,卻發現明明應該相斥的木靈氣到了他的身體裡,竟然與金靈氣融為一體,不分彼此了,而他渡給師兄的靈氣,依舊與師兄自身的泾渭分明,反而讓師兄悶哼一聲,顯然讓他痛苦。
怎麼會這樣?
“你知道什麼?”
元止意圖抽離,卻又被定在原地。
內火似乎灼傷著肺腑,林織斷然不會讓唯一的水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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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纖長細白的指尖胡亂觸碰摸索著,握住了緊貼處分離些許的熱意。
青年的眼眸疑惑,不解地詢問著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少年。
為什麼要離開?
庭砚眉眼已然隱忍到極致,不欲廢話道:“放開。”
“如何幫他,告訴我。”
元止雖然不知道庭砚要做什麼,但下意識覺得不能這麼松手。
庭砚能做得到,他為什麼做不得,他也可以幫師兄,他才是最應該出力的那一個。
元止對另一個自己始終充滿戒備,這是他的師兄。
庭砚的手握住了林織的手腕,同元止對視道:“你的修為太低。”
源於同一魂魄的兩個人,此時對峙氣氛卻格外劍拔弩張。
“那就先耗盡我的靈力,師兄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是我,他如今意識不清,我絕不能這麼把他給你,除非我倒下,非要你來不可。”
僵持了幾個瞬間,庭砚喉間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他強咽下那股血氣,微微閉眼又睜開。
看著林織,庭砚微微抬手,那張暖玉床便出現在了這空蕩蕩的洞府裡,玉的光澤讓這簡陋之處似乎都多了幾許光輝。
庭砚淡淡掃了元止一眼,元止懊惱地咬著後槽牙,抱著師兄去了床榻上。
走動間林織的墨發晃動,在玉床上鋪散開來。
似乎碰到了什麼,雪一般冰涼的東西。
元止看著林織握住庭砚的手,心裡有些不滿。
庭砚垂眸,往林織的身體裡注入靈氣,為他尋找關竅。
“元止?”
林織不解地呢喃,眼前的人影模糊不清,倒不像是他所認知的少年。
“師兄,我在這呢。”
背後的人輕輕掐住了他的面頰,迫使他轉頭與他親吻。
第270章 師徒的共有情劫
身後是元止,那麼眼前是誰?
林織的手貼著自己發燙的臉頰,下意識地驚醒了些,沉底的意識猛地刺破混亂的神經,讓他腦海多了一分清明,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反應過來這個世界的愛人分成了兩半。
他心裡微微放心,身體也跟著放松下來,沒有強撐著理清眼前的狀況,任由混亂將軀殼主宰。
庭砚和元止都沒有發現林織這片刻間的隱晦變化,元止正懷揣憤憤不平的情緒親著他家師兄,當然這種情緒不是因為師兄認錯人,而是因為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在他們之間橫插一腳的主體,不過眼下還是師兄的身體重要。
由於林織要被引導穴位在正確的關竅間運行功法,所以他面向著庭砚。
但他並不在庭砚的懷中,而是被元止扶著腰,泛著淡紅的指尖在玉床上徒勞地握緊,最後握緊了庭砚的衣角。
元止口中念訣,按照主體所說的將靈氣按照一定規律向林織的身體裡輸送,雖然是一心二用,但是絲毫沒有出現紕漏。
承受著源源不斷地靈氣輸入,原本的木靈氣又在身不由己之間流出,林織在快感之外感覺到了內髒被擠壓的痛苦,有別於少年過於深入的外在壓迫,靈力遊走於經絡之間,像是一團又一團無規則胡亂碰撞的線狀混合物體。
“運氣。”
朦朧之間,林織聽見有人這麼說。
那聲音帶著些低啞,原本的聲線應該更平和清澈。
在另一股靈氣引導下,林織下意識地運轉起靈力來,那些出現在他身體裡胡亂遊蕩的不屬於他的靈氣一改之前散漫的狀態,朝著他所牽引的地方而來。
庭砚的喉結滾動,看著青年雪膚朱唇的風流體態,用自己的靈力替他打通關竅。
腹部的赤月格外顯眼,而薄薄肚皮下若隱若現的不屬於他的將他完全侵佔的物件也跟著顯眼。
庭砚閉上了眼,隔著一層朦朧的觀感通過魂魄傳來,他抬眼看向元止,提醒道:“讓他轉身。”
人體內的穴位眾多,合歡宗的咒術陰毒,術士反其道而行之,需要將平日裡看著不想關的穴位連同,需要將人好生翻來覆去一番。
庭砚本想扶著林織起身,卻見元止將人抱著,直接把人轉了過來。
元止沒想太多,隻是想著林織現在站不穩的模樣,沒打算多生波折。
然而這種情況於林織而言卻是太超過了,他修剪齊整的指甲在元止的肩膀上留下了痕跡,霧蒙蒙的眼睛被逼出水光,連帶著鼻腔裡擠壓出的聲音都帶著幾分短促的哀哀。
“師兄,沒事,我在呢。”
元止以為是駁雜的靈氣讓林織感受到痛苦,連忙輕拍著林織的脊背進行安撫。
他想師兄果然是因為經絡的疼痛,所以才收的格外緊。
合歡宗的邪修真不是什麼好東西,竟然對人用這麼陰損的手段,他當初經過那合歡林下手還是輕了,就應該把人殺了後一把火把那詭異的林子也燒了。
庭砚倒是看出來了,看著生嫩的分魂,斂下眼裡於他而言有些尖銳的冷嘲。
林織的青絲如瀑,庭砚將他的頭發攏在了一塊,松垮地系上了發帶,用手握住以免它再次遮蔽,用另一隻手抵在了林織的背上。
他觸碰到哪裡,哪裡便微微緊繃。
料想林織本身便對這觸感敏銳,又或者說因為這咒術緣故才會如此。
由尾椎旁至上,和混亂流動的木靈氣,朝著某處而去的金靈氣不同,庭砚的靈氣磅礴又綿長,如同鮮明的指向標,告知著林織何為正確的辦法。
肉眼不可見的地方,原本被迫輸送的木靈氣停止了外流,在身體裡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小漩渦,吞噬著外來的靈力。
“實在靈力枯竭,便不必強撐了。”
庭砚看著名義上的弟子,冷淡地提醒。
元止咬著牙沒有理會,他已經不太需要主動將靈氣輸入到林織的身體裡,而是半被動地看著靈力往裡流入。
那些越來越小的靈團,已經能表明他的靈力越來越稀薄了。
再這樣下去,他恐怕會因為靈力被吸幹而掉下眼前的境界。
元止其實並沒有所謂,隻要師兄要他可以全部給,沒了他再修煉便是,可他擔心的是即使這樣可能都沒辦法讓師兄這次平安度過,以至於不得不……
元止看著表面平淡但其實一副勝券在握姿態的主體,心裡滿是不甘。
元止忽道:“你可以傳功給我。”
其他的人的靈氣之間或許不相容,可是他和庭砚本來就源於一個魂魄,庭砚可以傳功給他,這樣庭砚就不用插手這件事了。
庭砚抬眼,輕聲道:“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他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戾氣,但屬於化神期大能的威壓已經盈滿了整個洞府,讓人忍不住緊繃。
庭砚不殺元止,不是因為情劫,是因為分魂的創傷本就沒有完全愈合,如果再強行融合,在元止掙扎的情況下,他可能會受傷很重。
損人不利己,或者說放在他這種‘敵也是我’的情況裡,他是在純粹自耗自損。
隻是這麼做不劃算,不代表他不會這麼做。
“還是說,在這種情況下,你寧可無視他的痛苦,也要堅持你那幼稚的想法?”
如果是他來,林織早就能夠順暢運行反噬的功法了。
何況元止的修為才金丹,又有多少靈力能給林織吸走,他不同,他可以滿足林織的索求。
“是我將你分出來渡劫不假,所以你也應該清楚,他原本是我的情劫,隻不過讓你代勞而已,你不斷以此為借口與我辯駁這些,有什麼意義?”
庭砚不解,他並不是以此嘲諷元止,而是真的不明白。
他這麼做都是為了讓林織的身體不會變差,到這個緊要關頭了,分魂還在和他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你未免太過無恥了,你以為這是你想讓就讓,想拿回就拿回的東西嗎?”
身為情愛之魂,元止或許不懂很多事情,但他知道情愛並非什麼器物,能夠輕易給出又輕易收回。
不斷湧入林織耳朵裡的聲音嘈雜,他不清楚身邊的人在說什麼,他隻感覺到了對於靈力以及欲念的不滿足。
“好吵。”
青年的紅唇柔軟,殷紅的舌尖描摹著少年愛人的唇線。
他無聲以身體催促,無論是什麼靈氣,他都可以收入囊中。
庭砚‘看’到,即使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林織對於這種功法的掌握也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明明他還沒有引導到最後一個關竅,但林織已經無師自通,那些靈力漩渦最終出現在了林織的內府,源源不斷地吞噬著進入他軀體裡的靈氣,不僅僅是元止的,還有他的。
在沒有偽裝的情況下,青年溫和柔軟面龐下的貪婪一覽無遺了。
如同不斷吸收養分來讓自己成長的食人花,以美麗無害的外表引誘,以成熟妥當的手段安排好所有,隻有在完全放松時,才會對本性不加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