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不走不走。」
然後看著他在幾分鍾內呼吸變得綿長，我幹脆利落拿起包包，關燈走出房間，最後離開酒店。
3
周末還有一天，我在床上睡到自然醒，一覺醒來下意識拿起手機看了眼，很好，沒有工作上的消息。
然後手機放下，繼續睡回籠覺。
上班以來，但凡周末，除了吃喝拉撒，我能在床上躺一天不帶動彈的。
終於，在又躺了半個小時之後，我從床上起來，隨手在廚房倒騰了點吃的。
打算今天宅家過。
隻不過中午的時候，手機響了，陌生來電。
不過號碼顯示是本地的，我就接了。
「喂？」
那邊傳來很溫潤的嗓音：「你好，請問是顏寧學姐嗎？」
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
「你是？」
「我是裴知舟，你還記得我嗎？」
當然記得，昨晚的 i 人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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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昨晚謝謝你送我去酒店，我能不能加你聯系方式，把酒店錢給你。」
這點錢我其實沒想要回來，我下意識要說不用的時候，他的聲音又響起：「可以加你微信嗎？」
我一頓：「可以。」
不一會兒，我的微信顯示有好友添加。
看了眼，是一個動漫人物做的頭像，以及一串字符作為網名。
通話差不多到這就結束了。
隻不過轉賬消息響起，不是在微信，而是在我的支付寶。
轉賬的金額比我付的酒店錢還要多不少。
而且那小子轉賬之後就拉黑。
「……」
這是什麼意思？
我在微信上給他發了一串問號。
裴知舟回了：【昨晚給學姐添麻煩了，多餘的錢當我請學姐吃頓飯。】
很懂事的小男生，但是他給的太多，我在微信上給他發回去，他又給我退回來。
「……」
他還真是油鹽不進。
多餘的錢我死活退不回去。
4
周末就像是眨眼那麼快，一下子就不見了。
周一，大家拖著疲憊的身體和精神狀態一起去上班。
我面無表情地在樓下買了杯美式，然後秉持著上墳的心態踏進公司。
鋪天蓋地的工作砸下來，僅僅是一個上午，我就覺得自己的心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滄桑起來，中午日常和飯搭子指望著對方一夜暴富順便勿相忘。
忙起來，隻有去廁所摸魚的那幾分鍾是快樂的。
周末和小伙伴以及學弟學妹們聚一起的快樂仿佛過眼雲煙，一下子就不見了，包括微信上新加的學弟也被我拋諸腦後。
本來人生就是這樣，認識一個人，不一定就能熟稔起來。
這種事很尋常。
通常對方隻會變成手機通訊錄裡一個不怎麼認識的人。
萬萬沒想到的是，沒過兩天，我就在公司看見了眼熟的面孔。
隔壁工位的同事興衝衝跑過來說，隔壁部門來了個顏值逆天的實習生。
聽她這麼一說，其他人的心思也就活絡起來了，他們紛紛各種「路過」，就是想看看，這到底有多帥。
結果一個個看完回來總結：確實帥，看起來應該還是一個高冷帥哥。
旁邊保溫杯裡泡枸杞的大哥樂呵呵道：「咱公司現在招人都有顏值門檻了？幸好我進得早。」
「可不是嘛，」飯搭子走過來摸了把我的臉，很是認同，「最近招的都挺好看的。」
我將鹹豬手打掉，發出了正經的疑問：「最近公司有招實習生嗎？」
我的前ṭṻ⁵輩們告訴我，實習生這種存在本來就比正式員工還要有流動性，什麼時候來一個走一個都正常，尤其還是別的部門招的實習生，人家部門老大決定的事，我們不知道很正常。
也是。
結果站起來去茶水間打個水，就在那看見了一道颀長的身影。
我覺得很眼熟，直到對方開口喊了一句：「寧寧學姐。」
？
小狗學弟？
我看了他半晌，很快就他和新來的實習生對上號。
帥是真帥，隻是，高冷？
5
裴知舟很驚喜，他說沒想到我現在就在這個公司上班，自己初來乍到，各方面都不熟悉，希望我可以多多關照他。
人家都這麼說了，而且我對裴知舟的印象其實很不錯。
於是中午我就帶著我的飯搭子和裴知舟一起到公司附近覓食。
飯搭子暗戳戳朝我豎大拇指。
我說：「他是我學弟。」
她大驚：「你們學校招生還看顏值的？還是進了你學校能整容？」
看看，上班多可怕，打工人沒一個不瘋的。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其他人評價裴知舟高冷了，他確實話少，飯搭子問了一句答一句，很有禮貌，但也很有距離感。
和跟我說話時不太一樣。
說不出來具體怎麼個不一樣法，但確實是不太一樣的。
我想起嫡系學弟說的話，說他這個室友是個名副其實的 I 人，代入一下，又覺得裴知舟的狀態正常了。
裴知舟長得確實好看，他一進公司，幾個部門年輕貌美的女同事心思都活絡起來了，這可是活生生的幹淨帥氣的男大學生。
不僅僅是女同事，男同事裡也有心思活絡的。
裴知舟剛一進公司群就被不少同事添加了聯系方式，猶如進入狼群的小綿羊。
比他來得早一點的實習生們也找他一起抱團，隻是這孩子估計還是太社恐了，他沒融入實習生的那個小群體裡面。
還是獨來獨往的。
飯搭子時不時和我來八卦一句，問帥哥是不是心裡有人，她說公關部門那個大美女好像也對實習生有好感，來搭訕過兩句，隻不過裴知舟沒怎麼搭理。
大美女也就不強求了，她漂亮得很，這個不行就算，追她的男人也多的是。
我想起之前喝酒的時候，學弟說起的關於裴知舟失戀的事，他心裡說不定還真是有個人，但是這是裴知舟的私事，我不好多說。
便搖搖頭，說不知道。
飯搭子失望而去，說看我平時和裴知舟那麼熟，還以為我有什麼內幕消息呢。
「……」
啊？
我和裴知舟熟？
6
裴知舟入職的第二周，他已經很熟悉公司了，在自己部門的工作也相當適應，他是計算機系的，專業領域的任務基本沒問題。
多少有點刷新我對在校大學生能力的認知。
想想我去年這個時候也在實習時，我就覺得自己菜得沒話說。
人比人比死人。
是這麼個理沒錯。
不過說實話，我和裴知舟在公司裡的交集並不算多。
首先我們不同屬於同一個部門，忙起來我眼睛裡連領導都看不見，更別說他了。
其次我們確實也不算熟悉，在裴知舟進入公司之前，我們隻有一面之緣。
隻不過裴知舟這孩子確實有禮貌，每次看見我都打招呼。
又是一個周末，我終於放下手上的工作，關電腦走人，隻不過這個周末將電腦給帶上了，周末還得居家關注一下工作上的事。
打工人，哪裡敢說自己一直都擁有完整周末的。
在公司樓下的時候，剛好看見前面裴知舟被一個小姑娘追著要微信。
他在一開始拒絕之後，開始繞路走，可惜怎麼繞路，小姑娘覺得還是有點機會，想再爭取一下。
我才信了，裴知舟是真社恐。
他現在看起來恨不得將腦袋埋到地洞裡面去。
開口拒絕的話說了好幾遍，但是 I 人對上 E 人，他毫無勝算。
我看了一會兒，走上前去一把摟住了裴知舟的手臂，他先是下意識要甩，但是一側眸看到我，表情一愣，乖乖不動了。
「寶，等我下班呢？」我笑了聲。
他這下子反應過來了，悶悶地嗯了一聲。
原本社牛的小姑娘一下子就變了臉色，留下一句「有女朋友不早說」便和同伴揚長而去。
我松開裴知舟的手臂，問他：「人家問你要聯系方式，不想給你就隨便編點借口就好了，傻讓人家跟著幹嘛？」
他沉默，半晌擠出一句：「沒反應過來。」
我嘆氣，公司的人說新來的帥哥實習生高冷，還不如說這孩子就是比較傻而已。
7
我拍拍他的肩膀：「沒什麼事就早點回去吧。」
裴知舟诶了一聲，低著腦袋和我說：「姐姐，謝謝你。」
聽見「姐姐」這聲稱呼，我很快就回想起裴知舟喝醉那晚嘴裡喊的那位「姐姐」。
「學弟，這姐姐不能亂喊，要不還是喊學姐吧，要不喊我名字也行。」
他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很聽話：「好的，寧寧。」
「……」
怎麼還喊上疊詞稱呼了？
算了，不是喊姐姐就行。
這次解圍之後的第二天，事情變得不太一樣。
公司原本是有食堂的，但是因為請的廚師一直都不太行，後來就取消食堂了，改發餐補。
我入職晚，隻是從同事口中聽說過這麼一茬。
想要點外賣的時候，手機上收到了裴知舟的消息：【寧寧，我今天帶飯，不小心做多了，你要一起吃嗎？】
學弟表達謝意的方式很是明顯，等我和他中午坐在一起時，看著兩份便當，都是滿滿當當的。
這哪裡叫什麼做多了，就是專門做的。
「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我震驚。
他很矜持地點了點頭。
好賢惠的小狗……呸，好賢惠的男人。
我吃了，再次震驚，我想用全世界最美好的語言來稱贊裴知舟的廚藝，但是發現過於蒼白。
最後憋出了三個字：「好好吃。」
他臉上露出笑容：「那你多吃點。」
裴知舟說自己喜歡做飯，但是很苦惱的是，每次想要帶飯都會不小心將菜做多，很浪費。
他問：「寧寧，我明天開始帶飯的話，可以多帶你的那份嗎？」
啊？
他在說什麼？
他在用請求的語氣說什麼？
8
我想拒絕的，但是不得不說，裴知舟帶的便當是真的很香。
他還一臉懇求的神態。
我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拒絕的話，我就是罪人。
美貌是一大利器。
我不得不承認。
但是這件事本質上佔便宜的人是我，我不知如何評價。
我提出要給他付飯錢，他回了我一句：「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朋友之間也是談錢的。
不管怎麼說，裴知舟就是不收我的錢，支付寶那他甚至都不願意將我從黑名單裡拉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