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縣令小仵作

第43章

字數:3612

發佈時間:2024-11-26 16:41:11

  林平適時遞上清水,李老爹哆哆嗦嗦的接了,瓮聲瓮氣謝過,狠命灌了幾口,這才沙啞道:“正是小人那孽障。”


  話沒說完,他的眼圈就紅了。


  縱使李春千般不是,到底是親生骨肉,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心中滋味可想而知。


  龐牧轉身朝晏驕他們微微搖頭,示意先搜查其他證據。


  若是無名屍體,他自然可全權做主;可現在死者家屬都來了,反倒束手束腳,若想要驗屍,還是先嘗試溝通的好。


  這裡雖也屬於花溪村,但因附近住戶數年前陸續去世,又有人挖了魚池,結果養什麼什麼死,大家都覺得有些邪性,平時都不大敢往這邊過來,如今野草瘋長,足有半人多高。


  今天早上,村中一戶人家打發八歲的小兒子出門放牛。原本村裡人都去東山放牛,奈何小兒子貪玩,隻想早早完活兒,不願走那麼遠,想起這裡的草又多又茂盛,便悄悄過來,然後就在草叢裡發現了屍體。


  聽說孩子都給嚇壞了,哭都哭不出來,這會兒正請了神婆叫魂呢。


  草叢經過一個夏天的瘋長,簡直密不透風,晏驕和郭仵作隨眾衙役彎腰弓背仔細排查半天,既要當心證據遺漏,又要防止手臉被割傷,還要留心別吸入蚊蟲,猶如現實版的穿越叢林,累的眼冒金星,腰都要快斷了,也隻發現了一行腳印和幾塊被踩倒的草堆。


  但這些腳印被什麼堅硬的東西用力抹過,所以十分模糊,看不大清輪廓。


  劉捕頭對此頗有心得,隻一眼便篤定道:“這是有人事後清理過了。十天前才剛下過雨,照晏姑娘推測的時間,那個時候的地面不軟不硬,很容易留下清晰的足跡,想必兇手也注意到了。”


  晏驕點點頭,“要麼兇手謀劃已久,要麼就是心思缜密,膽大心細。”


  若是經過周密謀劃,那麼記得消除痕跡並不奇怪;可若對方隻是激情殺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做到銷毀證據,那麼他的心思著實可怕。


  幾個人對著足跡看了半天,越看越覺得奇怪。


  兇手過來拋屍,肯定是有去有回,而現場隻留下一行腳印,那麼他極有可能是踩著來時的腳印出去的。但有幾枚被毀的不是那麼徹底的腳印痕跡卻表示,它們很可能被踩了不止一次。


  彷徨?不對。

Advertisement


  “這是兩個人的。”晏驕斬釘截鐵道。


  “不錯,”劉捕頭也肯定了她的推斷,指著其中保存最完好的一枚腳印道,“腳印一般都是前窄後寬,這兩處應該都是腳尖,可明顯不是同一隻鞋子。”


  “會不會是二次返回現場?”郭仵作問道。


  晏驕一怔,倒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


  兩個腳尖的踩踏深淺有著細微的差別,既有可能是兩名同伙體重有區別,也不能排除是兇手第一次背負屍體、第二次空手過來。


  “現在雖然腫的看不大出來,不過據說那李春生前也是身強體健牛高馬大的,看著好似一座鐵塔,若有能夠一人背負的,隻怕也是個鐵塔巨漢,應該很顯眼才是。”劉捕頭這麼說著,已經在腦海中飛快篩選,努力回憶平安縣城是否有這麼一號人物。


  他從前任縣令在時就四處奔走了,對本縣上上下下一概三教九流各路人物了如指掌,篩選起來倒也便宜。


  隻還沒有個結果呢,就聽那頭李老爹猛地抬高聲音,“還驗甚麼,那孽障死了正好!”


  眾人齊齊抬頭望去,就見他神情十分激動,兩隻眼睛赤紅,胸膛劇烈起伏著。


  龐牧又說了兩句什麼,李老爹卻不大領情,“我卻恨不得沒生他!什麼兇手,我竟想要謝謝他哩!”


  兩人又你來我往說了半日,到底是龐牧取得勝利,叫人領著餘怒未消的李老爹去按了手印,然後過來宣布,“驗屍!”


  晏驕把剛才的發現都跟他講了,又問:“李老爹沒少受氣吧?”


  古代傳統思想講究死者為大,哪怕生前再多仇怨,基本上都會隨著一方死去而煙消雲散。


  李老爹與李春分明是親生父子,可現在眼見兒子慘死,他老人家竟還這般震怒,甚至說出要感謝兇手的話,不禁叫人疑惑他平時究竟積攢了多少怨氣和憤恨。


  “何止是受氣。”龐牧冷笑道,“這李春生的雄壯,又不知跟誰學了幾手拳腳在身上,等闲人不是他的對手,可那廝從不除暴安良,隻是四處生事。他每日都在外吃喝嫖賭,有錢了立刻去喝花酒,沒錢了就回來要,李老爹雖然能賺,哪裡趕得上他花的快?老兩口但凡有一點兒不情願,李春舉手就打,幾年前李老娘便被他打斷腿,如今還落下病根。”


  “竟有這事?”晏驕工作也有幾年了,聽過不少不孝順的,可像這種真正將父母打成重傷的,當真寥寥無幾。


  龐牧嗯了聲,又道:“因李春常年不著家,李老爹夫婦也確實恨不得他一輩子不回來,故而前段時間失蹤,也並沒人覺得不對勁。”


  “對了,才剛林平說李老爹生有一子一女,李春是有個姐姐還是妹妹?”晏驕問道。


  “姐姐,”龐牧又嘆了口氣,“八年前就嫁到隔壁村去了,那會兒李家還略有盈餘,李姑娘嫁的不錯,男人是個秀才,如今兩人的女兒都六歲了。”


  “平時李春去找他們嗎?”晏驕問。


  “是個活人他都找,若非擔心家中二老,李姑娘一家早就搬走了。”龐牧道,“別說親戚,就連村中諸人也都被李春禍害的不輕,東家偷隻雞,西家抓隻鴨的,打又打不過,說也說不聽,還能怎麼樣?”


  “早年李老爹覺得過意不去,還挨著上門賠不是,又賠銀子。可後來村民們也覺得他可憐,便不肯再要,隻當吃個啞巴虧,圖個太平吧。”


  “對了,”龐牧一邊說,一邊在地上簡單的畫了個地形圖,在東山腳下畫了個圈,“有一年,李春對著村中新媳婦不幹不淨的說話,惹怒人家娘家和婆家人,因兄弟叔伯男人們多,直接將李春打的大半個月動彈不得。他不敢明著報復,竟一把火燒了人家的房子,若不是發現及時,隻怕十幾口人都要葬身火海。”


  “這,這是蓄意謀殺未遂了吧?”晏驕聽得瞠目結舌,“前任縣令沒管?”


  “倒是關了兩年,又打了許多板子,百姓們著實過了兩年舒坦日子。”龐牧皺眉道,“隻是他皮糙肉厚,被打板子也跟撓痒痒似的,兩年刑滿放出來之後,越發破罐子破摔,行事變本加厲了。”


  晏驕聽後,沉默半晌,總結道:“簡而言之,這就是個無可救藥的惡棍人渣,觀世音菩薩都點化不了的那種。而且人際關系極度混亂、復雜,認識不認識的,每個人都有殺人動機。”


  要命的是還沒有監控錄像,更沒有各機關、商鋪的信息聯網,這他娘的怎麼查?


  最關鍵的是,任誰看兇手都算是拯救百姓於水火之中,可謂英雄!


  那麼他們這麼查案子,到底算是做好事還是做壞事?


第32章


  花溪村距離縣衙很近, 而且道路也不難走,考慮到李春一案線索奇缺, 恐怕關鍵點還得出在屍體解剖上, 龐牧和晏驕商量一回, 決定叫人將屍體拉回去。


  因李春生前痴肥,此刻又腐敗嚴重, 搬運起來難度奇大。


  郭仵作原先跟著師父的時候便處理過不少次,經驗十足, 便由他帶人整理,其餘人反而落在一旁打下手。


  劉捕頭已經帶人去村中挨家挨戶詢問,回來時滿臉無奈,搖頭不止, 又將一摞筆錄呈給龐牧看, “沒一句好話,恐怕能用的不多。”


  隻有一份。


  晏驕心中暗嘆沒有幻燈片和大屏幕真是不方便,也隻得踮起腳尖湊過去。


  龐牧肩寬體闊, 淨身高恐怕要突破一米九,她這個一米七也足足矮了一頭,姿勢要多別扭又多別扭。


  她正在糾結怎麼調整才能叫脖子不這麼痛, 那筆錄本子就忽的到了眼前。


  見她兩隻圓溜溜的眼睛裡透著詫異,龐牧輕笑出聲, 又把本子往前湊了湊,“倒不如你拿著瞧,我比你高些, 眼力頗佳,也能看得清楚。”


  晏驕感慨他的細心和體貼,笑了笑,也不推辭,伸手接過,兩人就這麼一高一矮的湊著頭看起來。


  要說人活一輩子,混成李春這樣人嫌狗厭也不容易。


  偌大一個村落,男女老少加起來上百人,竟沒一個說好的。


  這一本與其說是筆錄,倒不如叫它集中訴苦冊子更貼切些。


  兩人飛快的翻了一遍,時不時低聲討論兩句,倒是略略有些收獲。


  “大人看這裡,”晏驕指著其中一行道,“根據村民講述,李春曾在半月前出現過,順手摘了山楂吃,因並不好好摘,差點把人家的樹都弄劈了,兩邊險些發生爭執,然後便聽他罵罵咧咧的,說要進城快活去了。”


  這就足以證明,半月前李春一切正常,一下子就把調查範圍縮小許多。


  她說的認真,可龐大人此刻卻罕見的有點心猿意馬。


  晏驕微垂著頭,從他這個角度看下去,那一截雪白細膩的脖頸、微微透著粉色的耳朵,以及落在本子上,顯得格外雪白纖細的手指……


  更別提他鼻腔中充滿了的,姑娘家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香氣。


  放在以前,他是決計不信什麼香氣的:他難道還沒見過人麼?十多年來,軍營上下流水一樣的兵來了又去,都是活生生的,倒是有味兒,可哪天不是熱騰騰的汗臭!燻也燻死了!


  女人也是人,又不是那蜜罐子,怎麼就香了?


  可現在……真挺好聞的。


  他忽然有點不自在,想動又不敢動,可下一刻,便不由自主的偷偷吸了口氣,腔子裡一顆心也砰砰直跳,醒過神來後又暗自唾罵自己:


  他這幅樣子,跟那些登徒子有什麼分別!實在太過孟浪了。


  這麼想著,龐牧連忙挪開視線,可馬上又被晏驕戳了胳膊,“大人,大人?”


  “啊?”龐牧趕緊又看過去。


  “大人是否有新發現?”晏驕疑惑道,又順著方才他看過去的方向瞅了兩眼,卻沒發現什麼異常。


  龐牧略略有些尷尬,“我在想,天快黑了,郭仵作那邊也不知”


  話音未落,郭仵作就氣喘籲籲跑過來,一邊擦汗一邊道:“大人,都準備好了。”


  此刻金烏西墜,天色微暗,天邊燒起絢爛的火燒雲,重重疊疊如霞似錦,映的大半片天空都紅彤彤的,其壯美難以言表。


  但一行人都沒有欣賞的心情,回去的路上還在見縫插針討論案情。


  就連今天剛出遠門的小白馬也感受到了眾人迫切的心情,不像來時那麼歡脫,隻胡亂瞟了兩眼夕陽,就亦步亦趨的跟在老黑身側跑動起來。

暢銷精選

城裡人管這叫室友
城裡人管這叫室友 我拿你當兄弟,你拿我當老婆? 校草舍友談了個女朋友,大他十歲。怕家裡不同意,說要先領我這個男的回去,假扮基佬出櫃,降低父母底線。 結果進門後,他媽:「男的就男的吧,你喜歡就行。」 他爸:「行吧,在一起了就好好過。」 我:「?」 這都能接受?這世界瘋了?
非反派男配
非反派男配 "練習生弟弟進軍娛樂圈前,睡粉讓人未婚先孕。 我媽為了他的星途,逼我替他承擔責任。"
花甲之年,砥礪前行
花甲之年,砥礪前行 "知道老伴出軌,是在我正式退休那天。 年過半百,我才知道, 原來自己這二十多年的婚姻,就是個笑話。 看著大屏幕上滾動的合照,那一封封手寫的情書, 無一不在宣示著我老公對青梅初戀的痴情。 回想成婚二十載,為了證明當初自己愛的時他這個人,而不是他的錢。 我竟沒花過老公一分錢。"
接單接到女友
接單接到女友 "為了能見丈母娘,我使勁賺錢,主動接下「揭」綠得發慌單。 帶著攝像記錄儀,我奮力一踹,哪知見面我兩眼一抹黑,兩個都是熟人。"
為母報仇我當上了金絲雀
為母報仇我當上了金絲雀 "京圈小公主周時染是個極度兄控。 在又一次表達心意失敗後,雨夜飆車,失控撞死了我媽。 她哭著跟她哥打電話抱怨,說我媽撞壞了她新車的保險槓,還卡住了輪胎。 最終,我媽因周時染拖著不肯撥打急救電話,活活失血身亡。 當夜,她被她哥送出國躲避風頭,而我媽從此人間蒸發。 後來,我成功當上周時京的金絲雀,且是留在他身邊最久的那一個。"
媽媽的毒蛋糕
媽媽的毒蛋糕 "生命垂危之際,我的媽媽在陪她初戀的孩子辦 party! 我帶著最後一絲求救意識,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我靠彈幕飛升成神
我靠彈幕飛升成神 當我把從魔域帶回來的雙生蓮準備給大師兄的時候,看到了一排彈幕
穿成甜寵文女主的怨種閨蜜
穿成甜寵文女主的怨種閨蜜 我是甜寵文女主的怨種閨蜜。她天真可愛,善良純潔,俘獲 所有男人的心。而我即將被配給了女主的忠實舔狗,並戀愛 腦上頭,和他三年抱倆,從豪門千金淪落為他免費的保姆。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