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完扣子去解腰帶,一邊拉扯一邊拿眼角看他神色。
他那副模樣就像在看好戲,讓她瞬間想起兩個人再見面時,他就是這樣看著她在他面前做戲,演來演去。
那時的她還不會分辨,現在已經能看懂了,他的眼神稍有變化她就能夠感知到,他的心情是好還是不大妙,甚至知道下一步他要做什麼。
就像現在,不言不語,不聲不響,看似沉靜,實則憋著滿肚子的壞水,隻等著一會兒好好地收拾她。
腰帶扯開,直接伸手。
兩隻手擠進去。
她也“呦”了一聲,小小一聲拖著長音,就像他剛才那樣帶著笑。
笑得特別開懷。
她盯住不放,看他在她的注視下變化,然後緩緩地揚起頭,特別無奈又遺憾地說:“可惜了,我今天……不行。”
石玉明顯一愣,捏住她的臉問:“怎麼不行?”
她演得盡心盡力,唉聲嘆氣:“就是……不行呀。”
他明白過來,貼著臉,對著眼,唇挨著唇,“日子不對。”
愣住的人換成唐辛。
他還記日子?
她都記不住,全靠APP提示。
怔愣間,聽見他問:“你吃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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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嗯”一聲,點了下頭,嘴唇自他唇上掃過去。
裝得像是無比遺憾,他卻聽出明顯的得意。
這女人,一丁點兒演技都沒有,還總想在他跟前過過招,屢戰屢敗,賊心不死。
唐辛忍著笑把腦袋頂他胸前,努力想要把手抽出來,突然被捏住下巴被迫抬頭,都沒來得及叫一聲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想哭,招他幹嘛呢。
他是沒能得逞,可是她的犧牲更大。
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行,好過現在明明不行卻特別想,比任何時候都更想。
這男人,是知道怎麼收拾她的。
她都認輸了,他還不肯放過她,提到鏡子前面轉了一圈又一圈,讓她看清楚不止是他想,她也一樣,還非得讓她親口承認兒子選的顏色很漂亮很適合她,讓她答應過幾天照著今天這樣再來一回。
這個混蛋。
突然有人敲門,聲音很小,隻響了兩聲。
房間裡特別安靜,聽得清晰。
唐辛嚇得差點跳起來,被他抱進懷裡安撫,讓她別動他去看看。
不一會兒人就回來了,單手捧著個小蛋糕,上面還燃著一根蠟燭。
是酒店的服務人員卡著零點送來的。
唐辛都不知道還能有這種服務,是石玉在入住時和酒店提的,說是兒子過生日。
蛋糕很漂亮,看起來很好吃,她卻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心裡想著現在送來有什麼用,兩個兒子都睡了,難道把他們叫醒?
石玉讓她吹蠟燭,在她不明所以又不情不願地吹氣時,一起朝著火苗吹過去,周身頓時漆黑一片。
她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關的燈。
火苗再次燃起的瞬間,頭頂被壓了一下。
用手去摸,涼絲絲的,像個頭飾。
石玉把蠟燭重新點燃,在煙灰缸裡滴了兩滴蠟油沾上去,拖著蛋糕問她吃不吃。
她連瞪他都不敢了,雙手往前一舉,給他看自己仍被捆著的手腕。
他就像沒看到,用手指抹了口奶油送到她唇邊,“張嘴。”
她連不吃都不敢,張開嘴就咬。
他故意探進去抹在她舌尖,笑得別提多高興了。
唐辛懶得搭理他,較勁沒有好下場,咬著手指頭鼓著臉頰悄悄去看鏡子裡的自己。
頭頂上戴了一隻小小的皇冠,燭光裡亮閃閃的。
第314章 特別
被當作公主寵愛著長大的女孩子習以為常,所以唐辛從來沒做過要當公主的夢。
看到皇冠的一剎那著實愣了下,也就那麼一眨眼的工夫便清醒了。
誰知後勁十足,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卻連翻身都不敢。
半夜忽然下起雨來,滴滴答答,輕輕敲打在窗上。
她看不見窗簾後面的雨,卻能感受到那幅畫面,一滴又一滴落上去,徐徐推展開來,悄無聲息地泛起層層漣漪。
石玉也沒睡,特別輕一聲問她:“去不去看雨?”
她不想理他,也不想和他一起,卻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兩個人坐在露臺的沙發上面,共同裹著一條毯子。
雨很小,但是夜晚陰涼涼的,他摟著她靠到自己身上,唐辛才覺得暖和了些。
紅酒,雪茄,都擺在眼前,她卻連動一下都懶,心思都沒動一下,就那麼直著眼睛看著,又像是什麼都沒看。
石玉也沒問她要不要那些,隻喂她吃了幾口蛋糕。
是她最喜歡吃的重芝士蛋糕。
幸好不是巧克力的。
不知怎麼就想起了懷著石砚的時候,總是特別想吃巧克力,他就跑去買巧克力蛋糕給她吃。
那天的上京下著特別大的雨,她抱著石墨坐在車裡,車窗被雨水澆得根本看不清外面,就連玻璃裡面都籠罩著一層霧氣,石墨用小手不停去擦,一點兒用都沒有,依然看不見他爸爸的身影。
再看見時,石玉已經被淋得湿透了,就那麼幾步路的工夫。
想起來,她就笑。
小孩子多單純啊,以為什麼都可以用手輕易抹掉,抹不掉也不著急,衝著她嘿嘿地笑,不覺得尷尬。
雨仍是淅淅瀝瀝,落在露臺的扶欄上面,帶著海邊城市特有的味道,是和上京完全不一樣的味道。
初冬的上京夜晚已經很冷了,這裡不是,他們倆坐了這麼久,身上還是暖的。
聽著雨聲,漸漸困了,垂著眼睛將要睡著,頭頂上方響起一道男人聲音,像是纏綿在雨裡,輕輕地落下來。
“回去睡?”
“不要。”
她閉上眼睛,往他頸窩裡拱了拱,他抱著她轉了個方向,側躺下來枕在他腿上,掖好毯子在她背上輕輕拍撫,“睡吧。”
她“嗯”了一聲卻睜著眼睛。
他低下頭看她,誰也沒說話。
她抬起手摸他下巴,忽然就笑了。
一天要刮兩次胡子的男人,摸起來一點都不扎手,特別光滑。
也不知道在這個刮胡子的遊戲裡面,他和石墨到底誰更開心。
應該是石墨吧,畢竟他最喜歡的爸爸願意陪著他玩這個幼稚的小遊戲。
石玉也笑,說不是,唐辛這才知道原來是他樂在其中。
不知道是不是騙她玩的,反正她真的相信了。
夜晚安靜,除了耳邊細密的雨聲,和他們倆偶爾交談的聲音,什麼都沒有,就連風都是輕悄悄的,被毯子的厚度和溫暖阻隔在外。
夜晚適合思考,哪怕又困又累卻思緒萬千,她這才想到,好像他說什麼她都相信。
可是夜晚說出口的話容易不經過思考,也容易忘,就像她問:“石玉,明天怎麼辦?”
他說:“什麼怎麼辦?”
“蛋糕呀,咱們倆都吃了,這可是石砚的生日,石墨肯定也想吃弟弟的生日蛋糕。”
他微微揚起頭輕聲地笑,在她臉上捏了捏,哄小孩子似的說:“吃就吃了,咱們倆還不能吃他的蛋糕了?沒有咱們倆,哪兒來的他。”
好像是這麼個理兒,可是……
他這才又說了句正經的:“明天的事,明天再說,總會有辦法的。”
她又問:“禮物呢?”
他故作驚訝,“難道你沒準備?”
驚得她差點坐起來,被他按回去,重新蓋好毯子連腦袋都遮住,隻露了小小一張臉在外面。
他用拇指撥她嘴唇,看著她一連咬了好幾下,才開口說道:“放心,準備了,明天帶著你們娘兒仨親自去挑。”
唐辛放了心,卻還有一件事在心裡,琢磨了好幾天。
她以為石砚的周歲生日肯定要回上京,畢竟過個百日都那麼隆重其事,問了才知道,石玉早就跟家裡說過了,今年的生日在意|大利過。
理由很簡單,石墨沒在他家過過一歲生日,石砚自然也不需要。
不曉事的孩子記不得這些,石墨過兩年可能也會忘,但當下他是明白的。
紀雲雲特別支持,說了一句話讓唐辛想了好久。
如果在兩個孩子之間你做不到一碗水端平,那就可勁兒地對著大的那個好,因為大的那個會幫你端平的。
唐辛沒有過這樣的感受,石玉也沒有,畢竟家裡都是一個孩子,但是總有堂親表親和鄰居家的小伙伴,家裡要是有一個能夠努力把一碗水端平的長輩,小孩子的成長會簡單快樂得多。
唐辛由衷感嘆:“石玉,你媽媽真好。”
沒等他表態,她又說:“石玉,你也特別好,特別好。”
夜晚無光,她看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在笑,伸著手去摸,從唇角到眼角。
他由著她摸了好一會兒,握住涼絲絲的手指,放在唇邊親了一下,塞回到毯子裡面。
過了許久,她都快要睡著了,聽見他說:“我好麼?”
“好。”她連想都沒想,半睜著眼睛回答:“你對孩子特別好,你是一個特別好的爸爸。”
她這樣說時聲音又柔又軟,攥在他衣角上的手也是。
他說:“睡吧,很晚了。”
她把臉埋在他腰間,眼睛一閉直接就睡過去了,早上睜眼後忘了個幹淨,問他:“我們怎麼睡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