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放水裡,把幾樣東西全拿過來,把人撈起來仰回去時在她手裡塞了條方巾。
一句話沒說,閉上眼等著。
唐辛直接在水裡涮了涮,平鋪在他臉上,趴身上問他:“夠熱麼?”
石玉這才說話:“就這樣吧。”
沒說的是,剛才泡了那麼半天,真有胡子也早就泡軟了,敷毛巾純粹是哄她玩的。
還有一句沒說,他在飛機上刮過胡子,就怕親她的時候嘴裡嘮叨,嫌他扎著她了,這疼那痒的沒完沒了。
也有意思,但是分時候,他們倆兩個月沒見了,還是更想聽點別的。
現在這樣就挺好,沒經歷過,挺有意思。
唐辛剛才還軟著,一聽見他這句“就這樣吧”硬氣起來,什麼叫就……他還挺勉強的。
軟著身子瞪了一眼滴著水的湿毛巾下面的那張臉,研究起那罐剃須膏,光暗,看不見字,直接上手,一把扯掉毛巾就往臉上糊。
石玉眼都沒睜,呵了聲笑:“你這是解氣來了,剛才還沒痛快?”
唐辛嗯哼一聲,感覺到水裡那隻手摸到了屁股上面,連忙往前拱了拱身子,還是沒能躲開。
手一伸,把剃須刀握在手裡,貼到臉上,“石玉,放手。”
手放開了。
唐辛挺得意,回想著他平時刮胡子的樣子,試著在臉上走了一刀。
太小心了,連臉都沒碰上,就刮下來一塊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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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開的那隻手又放了回去,鼓勵地拍了拍,“再試試,不用怕,大不了掉塊肉。”
唐辛還真是有點怕,原本隻是怕看見血,聽見他說掉塊肉更害怕了。
手直抖。
水聲哗啦一響,嚇得她渾身一激靈。
男人的手握在她手上,稍稍用力,刀片壓在臉上,順著勁刮了一下,泡沫消失了一道。
唐辛定睛看,又摸了摸,沒破,好好的。
膽子這才大起來。
試著刮了兩下笑出聲,貼著他耳朵威脅:“石玉,說。”
石玉懶洋洋回:“說什麼?”
唐辛得意洋洋,“說你喜歡我。”
等了好一會,才看見他動了一下,揚著臉在笑,笑得貼著她的胸膛都在顫。
氣得她咬牙,“好笑麼?”
帶著泡沫的臉突然湊近,一下子吻在她急欲表達的嘴上。
蹭了她一臉的泡沫,又推不開,正要發作,聽見他說:“不好笑,我笑,是因為你拿著刀,竟然為了這麼一句,沒出息。”
“那你說呀——”
“我喜歡你,唐辛,很喜歡,非常喜歡,特別喜歡。”
說得她一愣,連親吻都沒回應。
好一會,貼著唇,對著眼睛,用手抹掉他臉上的泡沫,小小聲地回:“我也喜歡你,石玉,很喜歡,非常喜歡,特別喜歡。”
聲越來越小,被水聲覆蓋,被呼吸聲覆蓋,幾乎聽不見。
石玉聽見了。
……
從上京到皮埃蒙特,唐辛喜歡上給他刮胡子這事,就是隻能在晚上,白天輪不上他,因為石玉要哄兒子開心。
以前隻有石墨指揮著他,現在還加了個石砚,小哥兒倆一左一右地安排,一會這邊一會那邊,玩得不亦樂乎。
唐辛隻能在邊上看著,倒是也有意思,石玉從鏡子裡和她對視,她竟然體會到什麼叫眉來眼去。
這男人,就是看著正經,其實一點都不安分,臉上笑著嘴上應著討著兩個兒子的歡心,眼睛卻半點沒闲著,居然在勾搭她。
而她就被勾住了,舉著手機錄視頻的手,直抖,就像那天夜裡,握不住那把剃須刀。
第443章 私奔
唐辛覺得這段日子過得真的太好了,是想象不到的好。
有山,有水,有葡萄園,還有酒。
有石墨,有石砚,還有她喜歡、也喜歡她的石玉。
還有花。
有時兩個人開車下山,到城裡去選花。
她這才真的確認,石玉送給她的那些花是有意識的從最淺淡的粉白色逐漸過渡到最為濃豔的粉紅色的,直到一整束紅色的玫瑰花出現在她眼前。
唐辛一直很喜歡這種深紅的玫瑰花瓣色澤,是任何顏料都無法調和出來的紅,正式,濃烈,熱切,難以描繪。
她還喜歡石玉曾經送給紀雲雲的那一束紅橙相間的花束,茂盛,熾熱,飽含著對生活的熱愛和向往,隻是看著都會心生愉悅。
石玉也發現了,好像她對粉色就那麼回事,一穿再穿不過是因為石墨喜歡,反而是紅色更加合她心意。
再選花時,他會主動伸出手,把她喜歡的那些花先拿出來,放到她手裡。
唐辛什麼都沒說,但是會笑,揚著臉迎著陽光,笑得特別開懷,像得到喜愛的玩具或是糖果的小孩子,朝著他笑。
她的心思一點都不難猜,全擺在臉上。
她喜歡你,一望便知。
有一天唐辛忽然想起,問石玉:“孟既明是不是有一段時間總是送花給梁善?”
她在朋友圈裡看見過,他們倆在法|國時,臨近傍晚,孟既明總會拍上一束花,背景是熱鬧的街市,或是梁善的裙擺,還有時是兩個人長長的影子。
被愛情滋潤過的花朵連陽光都偏愛,自帶著鮮活的生命力。
她隻是看上一眼都能直觀地感受到,這束花是屬於孟既明和梁善兩個人的,屬於相愛的人。
石玉開著車,直視前方,輕飄飄回了一句:“你還挺關注他的。”
唐辛抿著嘴樂,沒理會他裝出來的陰陽怪氣,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想到就問:“石玉,你是不是跟孟既明學的?”
以前也沒見他送過花,現在竟然每天都送,可見是從別處學來的,至於是不是在學孟既明,不好說。
就算是,他應該也不會承認的,畢竟學誰不好,偏要去學那個幼稚的家伙。
偏偏,他就承認了,跟她說:“對。”
有用,為什麼不學?他又不是第一次學孟既明,隻是上一次學得不好,過於幼稚了。
上一次學也是在這裡,在那座城堡裡,放了一首歌給她聽,被她無情地嘲笑一點都不像是他會聽的歌。
石玉不覺得難堪,誰都有不懂不會的,不可能天生什麼都會,不會就學,不對就改,無所謂好壞,有用就行。
這不是學著學著就對了嘛。
為了追她這事,石玉覺得自己也算是群策群力了,雖然他沒請教過誰,也沒有人在他面前點明了說過你要這樣或那樣,但是哥幾個心照不宣,獻計獻策,難得的是就連孟既明都沒調侃過他。
唐辛不知道這些事,家裡的女人們都不知道,隻當男人們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有時還會談些生意上的正事。
但是唐辛知道,這個月份的上京|城很熱鬧,孟既明帶著梁善去躲雨了,孟既景前些天也拖家帶口地到了上京,說是陪著妻子回娘家。
她就好奇,石玉不想回上京麼?據她所知,石玉雖然人緣好,朋友多,但是稱得上兄弟的沒幾個,作為娘家人,兩個妹妹都回家了,他不得回家看看?
唐辛順嘴提了一句,等著看他反應,就見這人還是那副不急不忙的模樣,沉吟著說:“用麼?都老大不小的了,誰還真能離不開我?那還結婚幹什麼,在家裡當姑奶奶養著得了。”
像是回答了她的話,又像什麼都沒說。
末了,又加了一句:“我是當哥的不假,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光想著她們了,誰想著我了?”
更像是在發牢騷。
唐辛悄悄發消息給兩人,讓她們這做妹妹的把石玉給請回去,得到確認的回復後,趕人。
話說得有裡兒有面兒,首當其衝便是石玉已經將近三個月沒回過家了,去看看父母,再看看家裡的長輩,如果需要就帶著兩個兒子一起回去。
石玉明知故問:“你呢?”
唐辛裝傻充愣:“我怎麼了?”
“你去哪兒?”
“我當然是回安城。”
石玉搖頭,“你不去看看你的父母?”
唐辛也搖頭,“我過些日子再去,我爸爸最近忙得很,去了也見不著,我媽媽回平城去看外公外婆了。”
敢情,這女人為了趕他走,把上京的情況摸了個透,石玉刮目相看。
那就走吧,分開幾天才知道什麼叫想念,石玉覺得自己就是對她太好了,習慣成自然,讓她失去了被追求的快感,理解。
臨行前他又問:“要不要送你們回安城?”
唐辛一怔,費解:怎麼又是你們?難道他還要同行?
不等想明白,石玉解釋:“我帶石砚回上京就行,你還是帶著石墨。”
唐辛松了口氣,雖然心裡哪個兒子都舍不得,卻擺了副特別善解人意的樣子,“你都帶著吧,去你爺爺家住幾天,再帶著去我爺爺那裡轉一圈,剛好孟懷寬也在上京,讓石墨跟他搭伴玩玩,我自己回安城。”
石玉挑眉看過去,要笑不笑地說:“唐辛,聽起來事事為我好,就是不禁琢磨。”
唐辛聽不懂,“什麼意思?”
“就好像……”石玉垂眼,自她面上掃過,捏著她下巴搖了搖,一字一頓道:“你要私奔。”
唐辛差點噎著。
她就是覺得日子雖好,但是總好像少了些什麼,想試著回到之前兩地分居的情形再感受一回,找找原因出自哪裡,竟然讓他曲解成這樣。
沒生氣,也沒想和他較勁,就是順嘴說了句無奈的話,聽在石玉耳朵裡像極了渣女言論。
“你要是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第444章 想念
唐辛一個人回到安城。
石玉帶著兩個兒子去上京。
一個人的日子很自在,雖然也是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想什麼時候睡就什麼時候睡,不會有人一大清早叫著媽媽把她自睡夢中吵醒,也不會有人擁著她睡一整夜。
安城偶爾還會下雨,不再暴雨如注,又變成淅淅瀝瀝的纏綿狀。
唐辛從窗戶往外看,打開窗用手去接,一個人撐著傘出了門。
途經咖啡店,坐進去喝上一杯,外面的雨還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