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我在瘋批美人床上。
這美人口吻卑弱:「娘子,你已經三天沒有欺負我了。」
完了,死球了,這不是我前一陣子追的男頻文【終極贅婿】裡,男主和惡毒原配的對話嗎?
我傻的嗎,打你罵你,方便你拉滿怒氣值以後把我一箭穿心?
於是我哆嗦了一下:「不打行不行?」
眼前一道白光。
幹,違反人設,我又死了。
(一)
再一次,我從瘋批美人床上醒來。
為了從這個可惡的輪回裡超脫,我大叫一聲。
「我打,我打還不行嗎?」
話音未落,眼前隨即彈出一個透明面板,上附紅字說明:
【終極贅婿系統:今日懲罰(03)】
我丟!每日必做,完不成暴斃?不限次數,超額有獎勵?
參考手段不限於踢,踹,抽,打,口徑不限於斥、嘲、辱、罵...........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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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我不該不好好碼我的女頻文,跑去和男頻文作者在線對噴,也不該日更 1500,噴人 15000,果然網絡不是法外之地,我悔了,真心的!
現在好了,不打是個死,打了也還是個死!
從排山倒海的臆想裡把我勾出來的,是對方甜甜、柔柔的輕喚:「娘子打算怎麼打?」
不愧是被萬千女配倒貼生撲的男主,這人黑發紅衣,一張蒼白的面容如美玉精雕細琢,最特別的是那雙眼下對稱生著的兩點朱砂痣,簡直是巧奪天工,堪嘆其妙。
忽略那眼中生人勿進的僵冷,就如同畫裡走出來的美少年一樣,看得我渾身麻麻地。
在我驚駭的眼神裡,他謙卑地伏下身:「請娘子賜教。」
別看他現在做小伏低,卑怯可憐,實際這人不僅眼高於頂,且反復無常,暴戾易怒,書中的Ṫũ⁼原配也因此愈加瘋狂,被他玩膩以後一箭穿心,領了盒飯。
老天爺,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我苦思良久,終於找到一個折衷的辦法——那就是在完成任務的時候,讓他對我恨不起來,可不就罪不至死了麼?
有什麼冷門知識,能難倒我這閱歷甚廣的新時代美女子?
於是我淡淡一笑:「跪下。」
聞言,他眼中掠過一痕血色。
我彎下腰,伸出手掌,十指纖纖拍打了三下,還不忘誇獎他:
「彈性極佳。」
伴隨著悅耳的叮咚,系統及時送來了提示:
「打+1」
「打+2」
「打+3」
【終極贅婿系統:今日懲罰已完成(33)】
(二、)
我穿書了。
眼前這個美少年就是我的相公,全身長滿了金手指的終極贅婿大佬,一切非人折辱都打不敗他,隻會讓他從痛苦中汲取更多力量,最終成就大邺第一國相。
因此對我這擦邊球式的虐待(愛撫?),他很不滿意,眼神陰冷,如爬蟲一般在我面上遊移。
「就這?」
「怎麼,你有意見?」我立即強硬起來。
見我面有獰色,他反倒神色快活,甚至激動得眼白泛粉:「那娘子,今日還有旁的懲罰麼?」
我去,見過變態的,沒見過這麼變態的,當下敷衍地擺擺手。
你高興,我還不耐煩呢,讀者讓我加更都不帶你這麼催的。
出了房門,屋外便是軒敞的亭臺樓閣,幾拳石,幾抱山,流水淙淙,長廊蜿蜒,一眾僕從緩緩行過。
隊伍整饬,顯然大族之風。
少年亦步亦趨跟在我身後,擦肩時卻莫名倒地。
「啊!」
隊伍裡那條粗腿尚未收回,想必是故意絆倒,眾人頓時笑成一片。
而少年卻不敢說什麼,立即起身站回原地,就連滿身塵土也不敢拍打,我看著他恐懼(興奮?)到顫抖的雙肩,忍住了即將脫口的叱責。
即便我不辱他,旁人也會辱他,在原書莫名的命運指引下,就連道旁養的大鵝都追著他叨,直到他忍無可忍最終黑化,正是這本大贅婿文的核心。
贅婿贅婿,不往死裡虐叫什麼贅婿?
想必,這就是我的磨難所在。
(三)
不過,身為一個滿腦子拖更,啊不,妙計的網文作者,我已然成竹在胸,施施然帶著自己的贅婿往主廳行去。
玉家家主很好認,他高踞主位,龍威虎目,兩道八字紋十分深刻。
我回憶書中原配的日常,行了個簡單的手帕禮。
「問父親安。」
孰料,對方地動山搖地重哼一聲:「見了父親怎的不跪?」
「來人,上家法!」
「诶?」我回身一看,果然周圍人都老老實實跪著,頭都不敢抬。
也包括我那贅婿。
所謂家法便是一條血紅細長的鞭子,不抽到斷不算完,我正悚然而驚,便見兩名粗壯僕婦拎著少年脖頸,將人按到五體趴服於地。
「父親,這???」
主座之人哼道:「你是我獨女,可不能打壞了,就讓你夫君代勞吧!」
你媽的,毛病忒多!
最後還不是我背鍋?
於是我一揮手,口吻凜冽:「父親,夫君乃書生之體,若是打落下殘疾疤痕,今後怎樣入廟堂為官,為我玉家添光增彩?」
這一番大義凜然,倒叫家主陷入了深思。
這會違反人設嗎?自然不會。
原書中,玉家家主之所以讓獨女招贅,就是要改善自家的暴發戶基因,舉全族之力供一個讀書人出來,不善待反虐待,本就與常理相悖。
因此我用他光耀門楣的欲望,反擊虐待贅婿的欲望,十分合理。
為難之下,我名義上的炮灰父親捋著美髯,眉頭緊凝:「那依真真所言,為父該怎麼辦呢?」
我上前一步,取過那血紅的鞭子在手裡把玩,笑容玩味:「父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如將他找個偏僻的莊子放逐,由我日夜看管,不取功名誓不還!」
「好!好一個不取功名誓不還!」炮灰父親激動之下面皮紫漲,仿佛那鮮衣怒馬,烈火烹油的日子已近在眼前,他隨即執住我手,深情款款:「兒啊,那你可要悠著點,這鞭子都被你打斷十條了,聽為父的,好歹給他留條命上京,啊?」
臥槽?
這麼關鍵的劇情你現在才說?!
那我還掙扎個屁啊,早點做條鹹魚不是更好?
(四)
事實上,不出三個月便是春闱。
到那一日,贅婿男主必定高中榜首,然後被七八十個高官榜下捉婿,說不得我這惡毒原配就被他拋在腦後,逍遙自在好不快活了。
因此我作了個弊,直接偷換地圖,當天就帶著他遠離人煙,來到位於京城偏僻處的一處莊子。
用種田代替宅鬥,這就是網文注水的奧妙。
天之禍不可避,人之禍尤可為,我到莊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宣令,所有下人不經傳召不得入內,一應飯食衣裳也由我經手,杜絕作亂的可能。
違令者全部重責發賣,絕不姑息。
原配不愧毒婦,這一條鐵令貫徹下去,全莊上下已是跑得不見人影,連幫我撲蚊子的都找不到。
此時正值夏日,蚊蟲狂湧,我和我的贅婿都被叨得焦頭爛額,我衝他喚道:「對了,你叫什麼來著?」
面對我突如其來的關懷(?),他垂下眼皮。
「......閻羅惜。」
「哦,對,是這個名。」
此刻天漸漸擦黑,隻要他不說話,那副模樣妥妥的月下扶桑,人間玉郎。
我抓著脖子上的包,看向面前的男子,也許是天命成嫉,絕大多數蚊子都追著他叨,在冷白如瓷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個大包,比我慘多了。
不行,這樣下去根本沒法睡!
在我的督促下,該玉郎忍著蚊蟲,開始坐到桌前刻苦攻讀,於是我到屋子後採了些艾草,用火炕過後,包成香囊悄悄掛在了他桌下。
雖略有些刺鼻氣味,但比之前好太多了。
這之後,前廳有人搖鈴,是下人來送晚膳。
我打開食盒查看裡面的菜色,不甚滿意地點評:「這米飯粒粒分明,顯然太硬,叉燒顏色寡淡,肯定沒入味,還有這大腸,裡面居然包著屎,這就是你們對待主子的態度嗎?」
那送菜的也是個小少年,聞言眼前一亮:「主子是要罰我嗎?」
這雷同的口吻,這雷同的小表情.......
很好,這也是個抖 M。
我好像來到了抖 M 的流量池。
(五)
用膳時,我特意將他筷子打開:「以後每一筷都是我先吃,你不可逾越,知道否?!」
隨著少年柔順點頭,系統給我發提示了。
「叱+1」
切,裝的挺好,還不是感覺受辱了?
幾個菜輪流嘗了一遍後,我把筷子和碗調換過來,才示意他動筷,對此他似乎有些迷惑,系統也在不停彈出關閉,顯然處於紊亂狀態。
一刻鍾後,我倒在地上。
媽的,哪個狗娘養的下了巴豆?!
我不過小心謹慎,以策萬全,誰曾想第一天就中招?
看我來回跑了十幾次茅廁,拉得菊花枯萎,小臉煞白,我那便宜相公似乎領悟了什麼,他沉默地到屋後轉悠了一會,採了幾根藥草回來,之後給我煎水送服,果然藥到病除。
別問我屋後怎麼啥都長,問就是男主的金手指開到了後背上。
入夜後,我們各佔一頭準備睡覺,就在我堪堪閉眼的時候,系統忽然彈出對話框:
【終極贅婿系統:超額獎勵已到賬(130)】
咦?這個獎勵是啥意思?
我剛一起念,屋內燈火驟熄,滿窗蟲鳴螽聲全歸俱寂,隻聞對面少年淺淡的呼吸聲,輕柔綿長。
我懂了,這是小黑屋!
屏蔽系統監測,可以大膽做壞事的小黑屋!
大喜之下我調整呼吸,讓聲音盡量嬌柔動人:「相公,你睡了麼?」
對面傳來模糊的應聲。
我拿捏著腔調向他道歉:「很久以前我便得了一種病,這種病就是不能好好說話,而且暴虐易怒,從前是我不對,以後——」
話音未落,屋內重新大放光明,那使人煩躁的蟲鳴聲也回來了。
【終極贅婿系統:超額獎勵已發放(030】
我 giao!
(六)
良久,對面見我沒了下文,隻輕笑一聲。
顯然對我的發揮很不滿意。
系統老弟,給個機會行不行?這點時間擦屁股都不夠啊!
無法可想,我在無盡的憾恨中睡著了。第二日,我抓住那因嫉妒下毒的僕人,令他圍繞莊子十圈,且不停高呼自己的罪狀。
「我不是人,我下毒害人,我不是人,我下毒害人.......」
這邊廂,在高一聲低一聲的人肉警示裡,閻羅惜輕聲問我:「娘子,他本想毒的人是我,對不對?」
「你想多了。」
為了維持人設,我冰冷地Ţṻₙ撇開關系,接著嚴厲地督促他:「你有時間關注這些俗事,不如用功溫書!」
他默然凝視我半晌,眼睑下兩顆朱砂痣殷紅似血,忽地啟唇:「娘子,今日尚未指教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