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致再一次起身,眼睛通紅,她看著站在陽臺處點著煙的餍足男人,半句話都講不出來。
周融淡淡掃過她一眼,比之前更過分,開口說:“幫我把櫃子裡的第二套西服拿出來。”
姜致:“……”
隱隱間的疼痛讓她敢怒不敢言。
看著男人後背的細長猩紅撓痕,姜致咬緊了後槽牙,後悔自己昨天還是輕了。
周融接過西裝,穿上剪裁合體的外套,和剛剛在床上兇狠的人判若兩人。
今天的周融還有兩場會,許助理不在,姜致就需要陪同周融一並過去,做好會議記錄。
與此同時,將季姣姣的項目繼續跟進。
姜致再從會議室出來,感覺整個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一連過了幾天,好一陣忙活,這才好些。
將近十月,工作就變得更多了起來,姜致時常沒有一個完整的雙休,和周融的見面大多也在公司。
周融也出了一段時間差,但他沒有帶姜致。
接到家裡的電話時,姜致才反應過來,今天是發工資的日子。
一看餘額裡的數字,姜致頓了頓。
耳側姜母的催促聲還在繼續,讓她將工資轉過去。
姜致這一回沒有全部轉過去,給自己留了一半,姜母也發現了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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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她:“你這個月的錢怎麼少了這麼多?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姜致道:“最近馬上就換季了,我想給自己買兩身衣服,媽你也知道的,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換過衣服了。”
沉默幾秒。
姜母不情不願地說:“行吧。”
那頭似乎是有男人的拉扯。
中途,有人讓姜致過去核對一個項目的數據。
姜致也就沒有掛電話,轉而去忙手頭的事情。
直到那頭的聲音傳來,姜致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掛電話。
“這丫頭是不是對我們有逆反的心思了?”
風聲呼嘯,姜致一時半刻有些沉默。
緊跟著,姜父的聲音傳出:“她不會的。”
他的聲音太篤定,篤定到姜致有點愣神,而後,她聽見姜父開口說:“不論怎麼樣,你這幾天多打點電話給她,寄點東西,安撫一下。”
“不要自亂陣腳,而且,過兩天就是中秋節,姜源要回來了,記得多殺兩隻雞。”
姜母還有些不確定,“真的嗎,老姜,你也知道,她主意可大了,當初說是要把她嫁給鄉下的……”
“姜助理——”
聲音跟著同時響起。
姜致倏然抬頭,望過去,是平時一個下屬。
電話那頭的聲音瞬間消失。
心底一沉。
姜致聲音盡可能平緩,遮掩慌亂,“什麼事?”
“這一份文件你過目一下,小周總說是這兩天應酬的公司資料,還有一件事。”女孩說:“就是門口有一位女士,說是和你認識,前臺讓我問你,見不見。”
第115章 算計
姜致拿起手機起身,“她又說自己姓什麼嗎?”
片刻,女孩遲疑地說:“姓任。”
姜致腦海裡描補出任憐的模樣,她看向女孩,隨後輕聲說:“我馬上過去。”
她再拿起手機。
屏幕漆黑,已經掛斷。
前臺門口,任憐正坐在沙發上,手上端著一杯茶。
幾個人站在不遠處細細討論著。
隻一眼,姜致便收回目光,走到任憐面前。
任憐問:“方便聊聊嗎?”
姜致回顧一圈人群,又和靠過來的前臺說過兩句,和任憐直接去了樓下的咖啡廳。
她們上一次的見面好像是在小區樓下的咖啡廳。
現在又是咖啡廳——
隻是物是人非。
昨天那些藏在心口裡的火苗似乎也弱了點,至少姜致沒有除之後快的想法。
而在安然跳樓的那一個月,她卻時常有這種想法,和任憐同歸於盡。
但這些都是最蠢的解決辦法。
服務生端來兩杯咖啡。
白瓷裡的煙靄暈染,她們選的是咖啡廳裡的一個小包間,如果不是特別注意她們,近乎沒有人看見她們在這個地方。
姜致握著白瓷杯的手微微收緊,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任憐。
她沒有說話。
事實上,姜致也不知道自己說什麼,任憐來的目的。
不過,姜致約莫也能猜出來,大概率是為了周融的事。
要知道這段時間周融的忙碌已經到了見不到人的地步。
姜致作為他的助理都見不到人。
別說是任憐了。
出乎姜致意料的事,任憐並不是來找周融的,而是來找她的。
任憐喝過一口咖啡,開門見山地說:“其實我來是和姜小姐聊個明白,別將所有人的錯都扣在我的身上。”
姜致倏然抬頭。
任憐說:“你的朋友安然跳樓也不適合我做的,當初的樣子你也應該親眼看見了,她是為了你。”
姜致唇線抿作一線,任憐還嫌棄刺激的不夠多,繼續說:“就算警方找到我,也和我沒什麼關系,因為我和安小姐無冤無仇,你說呢?”
這件事早在警察做的關系網裡清晰。
也正是因為這個理由,她們調查任憐並沒有多詳細,連趙航和安然的交際也隻是僅限於在梁時砚的身上。
姜致沒有接任憐的那套話,不動聲色把問題繞到剛剛上面,問:“所以任小姐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任憐說:“如果你是因為安然的事,要接近周融,那麼我要告訴你——”
她輕輕起身,視線緩緩聚集在姜致的身上。
“不是我,你也沒必要因為這件事利用周融。”
姜致不語。
任憐眉梢微微挑起,眼底卻是一派篤定,“你不就是因為這件事才接近周融的嗎,否則當初為什麼要相親,現在又要回來,對了,你還會讓周融和那邊的人打了招呼,讓他留下你那個相親對象。”
之前為了讓任憐安心,姜致是簡單和她講過遊弋的情況。
卻沒有想到人居然會調查的清清楚楚。
任憐三兩步上前,靠近姜致的耳邊,俯身說:“趙航找上她的那晚,你都不知道她哭的有多慘。”
姜致臉色驟然一變,倏然站起身,目光死死看著任憐。
任憐什麼都沒說,嘴唇微微勾出一個笑。
姜致眼底發紅,偏偏任憐像是沒什麼感覺似的。
任憐和姜致面對面,空間狹小,角度也正好,基本上隻要不是站在斜角落的人,就看不見任憐的笑容。
那笑意眼底夾雜著數不清的惡意和勝券在握,赤裸裸的刺激著姜致。
姜致一瞬間抿緊唇線,她抬起手,下意識想要揮過去。
男人卻比她更快,伸出手臂,抓住姜致的手腕。
姜致後槽牙咬住,瞪著面前的人。
周融眼神淡淡,語氣平靜:“回去。”
他甚至連多餘的兩個字都沒有,下達命令般通知姜致回去。
姜致側目看向任憐,女人臉上溫和,她上前一步,勸阻道:“我和姜小姐有些誤會,所以她才一時情急動了手,這沒什麼,周融你就松開她吧。”
纖細手腕被男人的大掌緊緊圈著,皮肉泛出紅色。
和姜致的眼底一樣紅。
姜致想說話,可是聯想到周融上一次無條件包庇任憐的行為,她又覺得沒必要說了。
和不相信自己的人說這些,無疑是廢話。
周融:“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也不是小孩了,還不清楚嗎?”
任憐唇線克制著失落,目光也欲言又止,“當初她朋友的事畢竟和時砚脫不了幹系,其實她的敏感我也能理解的……”
火上澆油,無異於此。
姜致目光冷冷望著她,過了幾秒後,她又看向周融。
無形的氣氛裡蔓延著緊張和壓抑。
周融不容置喙:“上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是看著姜致的。
這句話自然也是對著姜致說的。
姜致深深吸一口氣,壓下洶湧的情緒,眉眼情緒比剛剛更淡下三分:“任小姐,不是所有人都和你的追求者一樣是個傻子,至於你說的牽累——”
她不徐不疾開口:“你當心,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縱然姜致知道今天算是被任憐算計了,她心底卻沒有任何情緒。
周融會偏向誰,她也一清二楚。
姜致抬起腳,繞過周融和任憐,朝著門口走去。
也沒管身後兩人的臉色是什麼樣子。
姜致坐會工位上,此刻正臨下班,她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剛抬眼,就是周融帶著任憐回辦公室。
任憐眼圈微紅,似乎是為剛才的事耿耿於懷,路過姜致座位時,還刻意看她一眼。
任憐這個女人說到底還是聰明的,拉住周融的衣袖,她看向姜致,語氣輕柔:“我剛剛惹姜小姐生氣了,左思右想,我還是覺得不好意思,這樣,周融你幫我見證一下,我想給姜小姐道個歉。”
茶到骨子裡了。
第116章 擦肩接踵的目光
姜致沒想到任憐會趕著來。
她不用看,就能感受到背後匯聚而來的目光,都在窺探他們的關系。
姜致眉眼平靜,又抬頭看了看周融。
周融情緒平靜,不含任何表情的看著她,“你沒做錯什麼,不需要向她道歉。”
姜致渾身一凜。
周融沒說什麼,轉頭看向任憐,“你先進去,關於項目的事,我們再聊聊。”
任憐唇邊噙著笑,又有些猶豫,仿佛是想說什麼。
周融卻直言說:“你是和我對接的,有什麼事,旁人也挨不著你。”
他雖然沒有提姜致,但字字句句裡都含沙射影著。
宛若在警告著姜致,不要痴心妄想。
任憐眼底緩緩舒展,她側頭,餘光裡帶著些許的得意,隻是這一點得意僅僅隻有姜致能看見。
姜致唇線抿作一線,剛想說什麼,須臾她又忍讓了下來。
輕聲說:“需要送兩杯咖啡進來嗎?小周總。”
停頓幾秒,周融淡淡望向任憐,“我記得你喝茶,給任小姐上一杯金駿眉吧。”
金駿眉是任憐這兩年偏愛的茶。
這就說明周融這兩年一直沒有斷了對任憐的關注,一個細節代表了他對她的在意。
任憐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繼續開口說:“你還記得我以前喜歡什麼嗎?”
“不是茉莉花茶嗎?”
“你……”任憐眼底弧線波浪起伏,她側身,又往前兩步,和周融並肩站在一起,瞳底羞怯,笑盈盈看著姜致,“那就麻煩姜助理了。”
可當她看到姜致的面容時,心底高興瞬間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