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時砚照例坐在之前的卡座上,隻是相對的熱鬧,現在一人倒顯得幾分寂寥,雙臂搭在沙發上。
他不輕不重地問:“來了?”
姜致面色淡淡,“你的短信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梁時砚丟出一份文件,漫不經心地說:“趙航是誰的人,這一切的局是誰設的,還有那個,哦,季姣姣是為什麼突然和周融解除婚約的,你看完這些就有答案了。”
第199章 文件
梁時砚給出的文件囊括許多東西。
此間經歷的樁樁件件,還有季姣姣的男朋友是誰接到京市來的,照片、身份應有具有。
裡面許多東西都能看出來有周融的手筆。
姜致也在這時候記起來,初次見面的時候,季姣姣和周融分明不認識,可在後面,季姣姣卻告訴她,周融幫過她,她那時候沒有細想,現在看來,是有跡可循。
早在最開始,周融就算是步步為營,甚至在趙航的銀行轉賬裡能看出些許端倪。
他是為了譚雅尹給趙航轉賬,還是想要讓趙航算計安然,給他轉賬?
姜致傾向於前者,可腦海裡的思緒卻無限偏於後者。
坐在沙發上,指尖捏緊文件。
屋外的風聲呼嘯。
姜致側頭看去,冰雹重重砸在窗戶,悶響綿延不斷,仿佛狂風暴雨一般的洶湧,她的心底也如這般,砸的支離破碎。
緩緩垂下目光,不合時宜地,她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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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曾經說過,自己見過周融一面,就在這裡,看著他將譚雅尹她們帶走。
至此之後,安然似乎就和趙航糾纏上了……
情緒疊加,姜致知道自己該停下思考了,她抬起目光,平靜道:“今天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梁時砚道:“我送你。”
姜致沒有拒絕,這個天氣不好打車,她也不想被冰雹砸的頭破血流。
梁時砚的車依舊是前兩年的跑車,也是姜致最常見的那一輛。
姜致收回目光,坐到副駕駛上,扣好安全帶。
梁時砚不知道還在說什麼。
車發動了,人還停留在外面,他面色凌厲,面前是一個個大男人被訓成孫子的模樣。
姜致掃過幾眼。
室外的溫度到底是越來越低,轉眼間,薄薄的冷氣順著衣領鑽進皮膚。
她打開暖氣,調高車內溫度。
梁時砚回過神來,就看見車廂頂的燈亮著,她坐在車內,雙手合著放在面前,小聲哈氣,哈出的氣形成斑駁的白霧,他微微怔愣,旋即抬腳上車。
姜致側頭看向車門,“萬川小區,謝謝。”
女人疏冷淡漠的嗓音頃刻將梁時砚從過去拉回現在。
時光不能回溯,故人也不再是故人。
也是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其實早已喜歡上姜致。
對於任憐,不過是不甘心居多,還有更多的是,長期得不到的執念。
梁時砚側過頭,隻看見長長睫毛下,女人平淡恬靜的側臉,她的目光看著遠方,絲毫沒有駐足在他的身上。
一路無話。
直到,車停留在小區樓下。
姜致下了車,駐足車門,彎下腰,她低下頭視線對上梁時砚。
人的變化實際挺大的,原先不可一世的毛躁和暴戾已經退去的差不多,變得沉穩許多,隻是那點桀骜和凌厲一直留在他身上,他也瘦了很多,可以看得出來最近過的並不是很好。
她老實說:“其實我不恨你,也不討厭你。”
梁時砚卻如遭雷擊。
無愛,所以無恨。
所以他這個人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也無動於衷。
外頭的天氣實在是冷,所以姜致沒再管他,裹緊身上衣服,轉身朝著小區門口走去。
梁時砚注視她的背影,手一寸寸握緊。
京市今年的極端天氣還是有些嚴重的,姜致回來的一路,也有感受到冰雹砸頭的痛感,還好沒兩步路,她搭著電梯上樓,打開門。
回到屋內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了個熱水澡。
隨後,躺在床上,翻閱自己在梁時砚那拍的文件照片,她翻得入神,又關著臥室的門,沒有聽見門口開門聲。
叮咚——
屏幕界面跳轉,是一個沒有備注的來電。
姜致接了,她們做秘書這行的,必須二十四小時待機,就怕有人找自己。
熟悉聲線從電話那頭響起:“我有電子版的。”
姜致:“那你為什麼——”
“故意的。”梁時砚直言不諱:“你把我從黑名單拉回來,我把文件發給你,還有,你不許再刪我了。”
姜致:“……”
梁時砚還有點欠扁,“如果你刪了我,後續調查出什麼事,我都不給你消息。”
姜致忍氣吞聲半分鍾,實在不想忍,剛想開口。
就聽見門口細微的一聲響。
能現在出現在這的人,可想而知。
她飛快地說:“好,我過會就做,先掛電話了。”
話畢,姜致掛斷電話,抬頭看去。
周融站在門口,眸色淡淡望著她,問:“剛剛在和誰打電話?”
“項目的一個負責人。”姜致面不改色地放下手機,“他那邊需要我臨時出一個報表出來,我現在就去加班。”
姜致跟著幾個項目,臨時要數據的事也不少見。
畢竟,現在過項目、競標都是爭分奪秒。
隻是在面對周融那雙眼睛,姜致心底總是有點沉的沒邊。
她抬起視線,望向面前的男人,說:“你要不要洗個澡,外面挺冷的,剛剛還下了冰雹。”
周融嗯了聲:“過會就去,什麼項目,我和負責人聊聊?”
姜致怎麼可能讓周融回撥電話過去,隻是說:“不用了,一個數據的事,我自己來就行。”
掀開被子,她下床,走到書房。
電腦的啟動聲回響在夜裡。
聽著倒真像那麼回事,周融側過身,目光斜斜看向書房處,盈盈亮光照在女人眼皮上,旋即他進了盥洗室。
姜致看著他的身影消失,驟然松了口氣。
把梁時砚拉回界面,又點開一份報表,修改其中數據。
既然要糊弄人,就要做的天衣無縫。
這份報表本來是姜致打算明天做的,隻是這謊出口了,不如就今天加個班,她做完就給對面負責人發過去。
重新回到溫涼的床上,簌簌流水聲劃過耳膜。
姜致聽了會,側著身,卻怎麼樣也睡不著。
一直等到周融出來,大掌撫摸上她的後背。
姜致一個顫慄,抬眼朝著周融看去。
男人沒穿衣服,赤裸的上半身還帶著潮湿水汽,順著水流往下的是結實堅硬的腹肌。
她錯開目光,“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衝了一下。”周融的語調沒什麼特別,室內昏黑,看不清他的面容,“剛剛那份是什麼文件,給我看看。”
他這話帶著命令的意味,不容置噱。
第200章 下馬威
姜致沒有過多抵抗,直接將報表發給周融。
側著身,她背對男人,閉上眼。
沒過一會,手機息屏的聲音響起,滾燙大掌貼著她的背脊摩挲。
摩挲的讓人心痒。
如果梁時砚沒有將這份文件發給姜致,指不定她會默許他的動作。
可是現在不行。
姜致的手按上男人大掌,“我累了,早點睡吧。”
周融道:“今天去見什麼人了。”
姜致眼皮一跳,萬幸這個背對的姿勢並不能讓周融看到她的表情,“沒什麼,就自己在外面逛了逛。”
她說的也不算是假話。
見梁時砚之前,的確是先在附近商場猶豫了會。
房間安靜下來。
窸窸窣窣間,姜致感受到男人的手掌沿著後背輪廓往上,唇邊抿了又抿,“周融!”
男人身軀覆上來,“難道你不想?”
姜致眼圈有點紅,“我不想。”
這拒絕裡多了幾分顫音,她伸出手,緊緊按在周融的手背。
隻是周融又哪裡肯罷休。
姜致在他的掌下融化,她瞳孔潰散,向上看去。
呼吸灼熱,周融板過她的臉,眼睫蹭過,“還不想?”
姜致後槽牙咬緊,一字一句都不想吐露。
周融磨人很有耐心,姜致上一次耗不住,別說是這一次了。
無數煙霧飄蕩裡,姜致最後還是松了牙關。
周融悶悶笑一聲。
不知是在笑姜致,還是在笑她故作頑抗的抵御。
……
姜致一早起來,旁邊的床褥早就冷了。
她起床洗漱,打開手機。
周母的消息緊跟其後,讓她過去,至於理由,是一個字都沒提。
姜致看著手機裡的定位,垂下眼睛,她剛想回消息。
下一秒,周母的電話來了,“在哪?”
姜致如實說了。
周母眉頭一蹙,冷淡說:“現在幾點了,還在家裡躺著,你家裡人就是這麼教你的嗎,二十分鍾後我要看見你出現。”
不等姜致回答,她的電話就中斷了,過來通知都是纡尊降貴一樣。
隻是,現在還不過九點——
其實並不晚。
姜致還是提前到了周母定位的地址,其實並不遠,就在附近的大商場裡。
她走進去,正看著坐在沙發上挑挑揀揀的周母。
周母其實很休闲,身邊還有幾個人伺候著呼,面前站著兩個導購,一個給她試鞋,另一個身材和她差不多在試搭配的衣服,她就坐在那簡單的看著就行,有什麼上身效果好的,就會直接刷卡買下來。
姜致走到面前,她也當做沒看見,抬了抬下巴,說:“這兩身我也要了,麻煩送到我家裡去吧。”
導購眼睛一亮,連忙點頭。
見狀,姜致又喊了一聲伯母。
周母扭頭看向身後的導購,問:“你們剛剛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導購尷尬地看過一眼姜致。
姜致溫和朝她笑笑,被忽視也不在意。
她很明白這是周母的下馬威。
也是這也是她承了周母幫她留在公司的代價,是她自己給的周母的把柄。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是周母叫導購,姜致卻跟在身邊幫她拿東西,以及試穿,或者是推薦搭配,比平常的導購做的還圓滑一些,遊刃有餘的遊走在周母身側。
周母神色終於緩和,“你這忙活大半天,也辛苦了。”
姜致輕輕搖頭,平靜說:“是我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