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致本來以為周融會再留一段時間。
誰知道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微微往後看,壓低聲音:“你和……”
周融頃刻別過臉,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暗示意味很明顯。
還沒好的唇隱隱作痛。
姜致收聲,不敢再說了。
周融的聲音自另一側響起,“今天是訂婚的日子,把你的心思放進肚子裡。”
她能有什麼心思?
然而,看著周融的臉色,姜致抿了抿唇,不講話了。
周融帶著她觥籌交錯,認識了不少人,結交的太太也隻多不少,名媛也有,姜致加了幾個人的微信,就繼續和周融走了。
時間差不多要開宴,周母和周父上臺講話。
姜致在臺下等著,周融臨時出去打了個電話。
她低下頭看了看時間,距離她和周融上臺沒多久了。
側過頭看向走廊。
大舞臺背後連接的是走廊和後門,剛剛周融也是到那側去打電話。
隻是人現在遲遲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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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致輕聲和旁邊的工作人員說兩句,轉身去找周融。
周融沒走太遠,他背對姜致站在,手拿著電話,聲音陰沉沉的,仿佛是在警告對面。
姜致走過去,聽得比剛剛更清楚了點。
“任憐——”然而,下一秒周融像是聽見背後的聲音,頃刻轉過頭來,神色凌厲看著姜致。
姜致心裡平靜,面色不顯道:“馬上就到我們了。”
她對訂婚宴不在意,對任憐的小手段也不在意。
但這不代表,周融能讓她丟人。
周融沒有回答姜致,“什麼時候過來的?”
姜致面上男人的神情,沒說話。
兩相有些僵持。
走廊外的舞臺聲音斷斷續續,猶如石子透露平靜湖面,提醒走廊裡的兩個人現在是什麼情況。
長長的睫毛垂下去,姜致聲音裡的情緒也比剛剛更淡:“你叫任憐的時候。”
這就相當於什麼都沒聽見。
周融神色緩和,他掠過姜致身側,剛想離開,卻又被姜致一句話打斷。
“我不會管你和任憐的事。”姜致平靜說:“但你也要注意分寸,不要讓我丟臉,就像你昨天所說的,假老婆也是老婆,也要面子。”
周融說:“我知道,今天來了很多記者。”
他這是在提醒她扮演好他太太的角色嗎?
他不提,她自己都差點忘了——
這場訂婚宴說到底是為了澄清周氏近期的風波,還有就是周融故意讓周家放松警惕的。
姜致扯了扯唇角,沒有再在原地停留,折身回去。
臺上已經叫到了姜致和周融。
主持人見兩人都沒來,延長了周老爺子說話的時間。
姜致走到臺下,正好聽見周老爺子在說周融小時候的事,不多不少,添了幾句興味。
根據接下來的流程,就是舞臺播放周融和姜致的VLOG和公司對她們有關的採訪,他們同時上臺。
姜致出神之際,臺上已經叫到了她的名字。
微微收斂心神,她提足打算上臺。
骨節分明的大掌貼著姜致手心。
姜致倏然瞧過去。
周融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她身邊,見她不動,轉而看過來,“不上臺?”
姜致:“……”
疑問到了嘴邊,她咽下去,和周融一同上臺。
與此同時,舞臺上的屏幕開始播放周融和姜致的辦公室日常,VLOG把姜致直接塑造成了一個雷厲風行的性格,看的姜致差點沒認出來自己。
她繃住唇角,轉身和周融一並面對臺下的觀眾。
可能是任家安排的近,姜致一看,就看到了坐在臺下的任憐。
任憐惡毒勾起一點笑容,舉起酒杯。
身後女人嬌媚的呻吟聲霎時響起。
眾人哗然。
姜致的手用力攥緊,顧不上身側的人疼不疼。
在周家的訂婚宴鬧出醜聞,她可以說之後想做的事基本等於沒了希望。
心底的諷刺也跟著越來越大。
難怪周融會叫那一句,怕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唐廣則估計也是知道這件事,所以早上特意過來通知她。
屏幕逐寸往上走,白花花的露出來,女人聲音跟著流傳出來:“我就要姜致身敗名裂,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面容定格在任憐那張臉上。
姜致錯愕。
臺下的任憐跟著站起身,大吼:“這不是我!”
然而,視頻不會因為她的叫囂而停止,赤裸裸的身軀和口不擇言。
甚至包括讓姜致怎麼身敗名裂的滾出京市。
任憐眼睛瞪大,目眦欲裂,“我放的明明的姜致的照片,怎麼會是?!”
旁邊的任母一臉怒容,直接一巴掌過去,“任憐,你鬧夠了沒!跟我回家!”
任憐被刺激的更兇了,她捂住臉,神色怨毒,“你居然為了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打我,你知不知道,她上高中的時候就和外面的混混鬼混過了!還給人拍了照片!”
這一遭,無疑是炸彈。
周家的人臉色瞬間沉下去,倒不是因為任憐的話,而是因為任憐現在的行為是在打他們的臉。
其中反應最大的是周母。
她倏然站起身,冷厲道:“高明歡,你的女兒是不是失心瘋了!”
第251章 送走
訂婚宴的現場一片混亂。
姜致下意識抬頭看向周融,周融的視線盯在某一處,她循著視線過去,正好看見任憐咬著下唇,一個勁流淚的畫面,任誰看都是楚楚可憐的小白花。
心底一曬,她兀然轉過頭去。
周母已經氣瘋了,想下臺和任母理論。
還是周老爺子一個眼刀,將她定在原地,周母這才沒下臺。
但,即使這樣。
眾人停留在周融和任憐身上的目光,都是意味深長的,帶著一點別有意味的顏色掃視。
這也不能怪他們。
主要是任憐的最後一句話還是有關於周融的,她說周融已經答應她了,等姜致滾出京市,她就能成為他的未婚妻。
而現在又是周家的主場,這段視頻能這麼大喇喇出現在眾人眼皮子低下,肯定是周家人幹的。
至於是誰——
大家心照不宣的交換一個眼神。
不過這種視頻對於女人來說可能是毀滅性的打擊,對於男人,就是無關風月的調笑,也是這個社會約定成俗的風氣,眾人視線沒有停留在周融身上,反而看向任憐。
這一目光狠狠刺激任憐。
不多時,任憐甩開任母,直接跑出去。
任母擔心任憐走極端,隻能急忙跟著出去。
在場的任家人臉色也像是打翻的五顏六色的調料瓶一樣,很是精彩,但他們不像是任母能出去,隻能硬生生受著。
就像是前一段時間遭受襲擊的姜致。
在所有的流言蜚語面前,她成了笑料,但不能解釋,隻能硬生生的受著。
姜致說不暢快,是假的。
她抬頭看向周融,將唇角捋直,臉色緊繃。
周融看著任憐的背影消失,收回目光,側頭看向周老爺子。
周老爺子就是訂婚宴的定海神針。
哪怕臺下議論紛紛,訂婚宴還是照常進行。
主持人回過神來,跟著打圓場。
場子在左右他言下在,終於熱了起來,也有不少賓客跟著調侃周融。
事情算是這麼揭過去。
一直到訂婚宴結束,姜致下臺,就看見任父在一側等著,任母還沒回來,估摸是帶著任憐先走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任憐也不會留在這,她也解決不了爛攤子。
任父看見周融和姜致,快速走了過來。
周父和任父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兄弟,看見人這麼丟人,難免有些感慨,他看了看周融,又看向慢一步的周老爺子,咳嗽兩聲:“老任,你這幹的不是人事啊。”
任父嘆口氣,“是我沒管教好,我也沒想到她會這樣。”
說到這裡,他看向周融,“任憐的事你也不要怪她,她……”
許是知道自己這話太過牽強,任父也講不出來。
周融神色平靜:“我們坐下來談吧,伯父。”他頓了頓,看了看姜致,又看向任父,提醒道:“這件事歸根結底受傷最多的還是我的未婚妻,她平白無故就要被人冤枉,還差點一度死在任憐的手上,誰和她道歉呢?”
任父臉上僵了僵,他看向姜致,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你說的是。”
周融這番話,是將任父想走的補償這條路堵死了。
一次補償,也就算了。
一而再再而三,就有看不起周家的嫌疑了,搞不好兩家還會斷交。
最後還是周老爺子做了主,把一切相關的人都領到另一側的酒店會客室,坐下來聊。
至於周父和周母,負責在前面接待客人。
姜致本來想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周老爺子看過她一眼,以她是當事人為緣由,讓她坐到他旁邊,周融站在她的另一側。
任父坐在對面。
片刻後,收到消息任華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訂婚宴上的事,任華都知道了,他臉色不好,視線逡巡左右一圈,還是走到任父面前。
任父道:“憐憐呢?”
“送回去了。”任華吐口氣,道:“憐憐剛剛鬧的死去活來,要去跳海,還好被明歡攔下來了,沒什麼大事。”
任父松口氣,轉而看向周老爺子。
他們講話並沒有壓低聲音,所以在場的人基本都聽見了任父和任華的談話,也知道任憐現在的情況。
沉默蔓延。
姜致垂下眼睛,肩頭突然多了一道重力。
她側頭看去,周融的大掌放在她的肩上,他眉目淡淡,同她對視兩眼。
這點小動作,自然也給其他人收入眼底。
任父目光誠懇,望向姜致,“姜小姐,你有什麼要求,盡管說,隻要任家能做到的。”
姜致眼神看了看旁邊的老爺子,在人頷首示意後,她開口道:“我要任憐當面跪下給我道歉,並且在大庭廣眾下承認她對我的汙蔑。”
任華和任父的臉色都變了變,道歉倒是能壓著,跪著道歉,太侮辱人了。
周老爺子咳嗽聲。
任父咬牙道:“姜小姐的名譽自然很重要,隻是跪下這個行為……”
姜致輕聲:“那這樣吧,我也不是不能退一步,如果任憐承認當初安然的事是她一手造成的,並且公開道歉,把她送出京市,這件事就算了。”
“安然?”任父疑惑。
姜致道:“是。”
她翻出當初梁時砚給她的文件,擺在桌面上。
任憐對趙航的教唆,讓他威脅安然,又怎麼不著痕跡的打壓她,逼迫她去自殺的記錄一目了然,她還找人故意跟蹤安然,強了她,甚至讓人在店裡偽裝成客人,點名她,讓她在梁時砚的手上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