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車上的周融,神色一點點沉冷下來,緊繃至極。
看著後視鏡裡的口紅痕跡,他皺緊眉頭,眼底厭惡不耐。
拿起手帕,擦拭幹淨。
幾秒後,緊緊關合的車窗打開一條縫。
一條手帕順著風的軌跡落在地上,被雨水打湿,全是泥濘。
男女相處之道,不外乎是你退我進,你進我退。
故而,周融也並沒有多把季姣姣放在心上,該工作的時候,還是會提前結束一天的行程,隻是在時候會再次道歉。
季姣姣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上進又努力,一時半刻更上頭了。
一度想要進酒店,留宿在周融的房間裡。
隻是被周融拒絕了。
周融拒絕歸拒絕,還是照常把人送回家。
這次,季姣姣沒有再讓周融送到門口就走,她說:“季氏有個項目,和曜日的風格很貼切,你敢不敢興趣?”
周融問:“什麼項目?”
季姣姣也沒遮掩,簡單說了一下。
周融:“但這個項目不止曜日能做,你也知道,曜日才成立起來沒兩年——”
“但你和別人不一樣,我願意讓你做。”季姣姣緊張地問:“隻要你同意,這個項目就給你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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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融:“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
季姣姣笑了,“嗯,我有個條件。”
“什麼?”周融問。
季姣姣上前兩步,胸脯貼上男人的胸膛,“我想做你女朋友。”
周融頓然蹙了眉頭,他往後退一步,“不行。”
季姣姣不甘心,“為什麼?”
周融冷淡道:“你有丈夫了。”
季姣姣:“可那是——”
“是什麼都不重要。”相對前一個小時的沉默寡言但體貼,現在的周融語氣冷得像是冰渣子,“重要的是我越不過那道檻,你應該知道,沒有人願意做別人家庭的外來者。”
他對上季姣姣的眼睛,“哪怕是之前那個女人,我也是確定她的未婚夫死了的。”
這個消息讓季姣姣的心頭跟著一跳。
她脫口而出:“那我們這幾天算什麼?”
周融眉眼抬起,聲音淡淡:“是朋友。”
季姣姣:“……”
她張了張口,喉嚨啞的厲害,還要說話,就看見周融轉身走了。
這是頭一次,周融沒有說任何的道別的話,就直接走了的。
季姣姣心下一慌,要追上去。
腳下卻沒注意。
一踩空,腳踝鑽心刺骨的痛。
也是因為這麼一耽擱,季姣姣也隻能眼睜睜周融上車離開,指尖掐進掌心,她尖叫出聲,也痛哭出聲!
激素引到的上頭讓人無比上癮,但一旦突如其來的切斷,也會讓人痛不欲生。
門內的管家著急忙慌出來,想要扶起季姣姣。
卻直接被季姣姣推倒。
還是季文過來又哄又抱,才把季姣姣帶回家裡去治療。
醫生過來檢查,發現季姣姣的腳是真的崴了,沒有個十天半個月好不了,讓她最好在床上休息。
季姣姣想躺,可躺不住。
‘顧喬’是明天的飛機,一早就走了,她怎麼可能躺的住。
季文送走醫生,推門進來,就看見季姣姣一邊握著手機,一邊對手機流淚的場景,這可把他心疼壞了。
他走到季姣姣的跟前,握著她的手心,“傻女兒,哭什麼?”
季姣姣哽咽:“爸,我不能待在家裡,顧喬他明天就走了,要是他走了,我們就沒可能了。”
季文:“怎麼可能,你們不是加了微信嗎?而且你還可以見他,一樣的。”
季姣姣現在完全聽不進去,搖頭說:“這不一樣,不一樣……”
季姣姣前言不搭後語的說完了全部,季文也終於清楚她為什麼會說不一樣,作為一個男人,他明白‘顧喬’的心理,沒有一個男人會希望自己女人還有個丈夫,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隨時隨地能給自己戴綠帽子。
何況,對方也是個健碩的男人。
且這件事他也沒法指責對方侵犯他們隱私,因為季姣姣結婚的事,星城的人都知道,都不用查,稍微留心一點就知道了。
沉默幾秒,季文說:“你想怎麼辦?”
季姣姣抓著被褥的手很緊,一字一頓:“我要離婚。”
季文沉沉道:“你不是已經把人關起來了嗎,要是把他放出來,你確定他不會亂說?”
季姣姣瞳孔緊縮,下意識道:“爸,你知道了?”
“你的人就是我的人,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季文說:“與其說這個,不如幹脆——”
他停了停,俯下身,在季姣姣耳邊說出個方案。
季姣姣一臉驚懼,“可以嗎?”
季文說:“隻要出船了,他們就查不到我們頭上,不是嗎?”
季姣姣默了默,表情逐漸猙獰,“好,那就交給你了,爸。”
季文沒說什麼,拍了拍季姣姣的肩頭,起身出去了。
走出房間,他看著漆黑的走廊,心情沉重。
他就季姣姣一個孩子。
看見她為了一個男人走火入魔到這個程度,不痛心是不可能的。
……
周融再看季姣姣的消息,已經是早上的事,隻是他剛剛拿起手機,門口叩叩兩聲。
周融踱步過去,打開門。
季姣姣正一瘸一拐站在門口,她的雙眼紅腫,看著像是一夜沒睡好,此刻憔悴不堪。
她開門見山:“我給你發的消息,你看見了嗎?”
周融搖頭,“我回來就睡了。”
本來季姣姣很喜歡他這種內核穩定,情緒平靜的優點,可到這一刻,她又有點恨了,要是他以後真的喜歡上她,會這麼平靜麼?
這種想法一冒出來,就如春筍冒頭,燒不幹淨。
季姣姣強壓一口氣,平靜說:“那你現在看。”
周融點了點頭,把季姣姣請到沙發上,自己坐在她對面,當著面翻起手機。
第503章 十一點
事情越近,就越唯恐出亂子。
饒是現在周融出了事,但季文還是放心不下,他今天沒去公司,也不想去。
目光往下看,就是季姣姣滿臉欣喜地跳上車,應該是去找那個和周融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男人,也不知道這次陷進去是好事還是壞事,通過調查來看,對方的人品還是好的。
季文暫時放下心,他深深呼出口氣。
兒女都是債。
左右盤算會,季文扭頭看向虛虛掩著的門,對著外面道:“給我備車。”
管家推門應下。
不一會,一臺低調小車從季家的側門駛出,前往郊區。
郊區的別墅靜靜佇立著天光下,一片平和。
今天和往日有些不一樣。
一個小小的面包車停在別墅區的後方,正在一件件往裡面運著蔬菜瓜果。
身材佝偻的男人運完蔬菜瓜果,提著幾日內的生活垃圾,便準備離開。
臨近廁所不遠,正是攝像頭的死角。
他忽然停下來,道:“我有點尿急,方便借個廁所嗎?”
保安一臉不耐煩,“出去上。”
男人急不可耐地摩擦著雙腿,“我真的忍不住了,要是再走會,我估計會撒到褲子上。”
保安當即皺起眉頭,他正要說話,突然被正門前的動靜所吸引。
前方來了一輛車。
他不知道想到什麼,扭頭對男人說:“你去吧,快點。”
男人點頭哈腰,放下垃圾,快步走進廁所。
保安沒有懷疑,對著對講機說了幾句,剛要放下來,身後猛然傳來一陣大力,整個人竟然如同布娃娃一樣,直接向後倒去!
男人左右環視一圈,熟稔把他拖進廁所,更換衣服。
過了幾分鍾,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重新從廁所裡出來,他提了提褲子,左右環視一圈,向外走去。
這人正是這幾日充當周融司機的王彪。
王彪剛走到走廊口。
對講機忽然傳來一陣聲響,是保安室那邊過來的消息,讓他們都不要亂走動。
他腳步一頓,略微眯起眼睛,目光往後門看去。
幾個保安和他對上一眼,咧嘴一笑。
王彪跟著一笑。
聽見由遠及近的聲音,他低著頭,根據身上這套衣服的保安巡邏路徑,朝廚房走去。
腳步聲在樓上消失。
王彪剛好巡完邏。
十多分鍾,季文下樓,迎面撞上王彪。
王彪一愣,在對上季文身後的阿大時,飛快低下眼睛。
阿大略有思索掃他一眼,季文則是沒有這麼在意,畢竟家裡請過的安保人員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他作為老板,是不可能記住所有人的臉的。
他看著王彪逐漸走遠,對著阿大道:“今天我和你們一起送人。”
阿大收斂心神,“季先生,我們還不知道那群人是敵是友,你要是和我們一起過去,到時候他們——”
“不會。”季文打斷說:“我就開一趟車,跟在你們身後,他們不會發現的。”
阿大猶豫片刻,還是同意了。
季文道:“那兩個男人無所謂,但是那個女人一定要送上船,知道嗎?”
就算季文不說,阿大也會這麼做的,因為這也是季姣姣耳提面命的,他點了點頭:“我清楚。”
季文呼出口氣,“他們幾點到?”
阿大:“夜裡十一點,夜深,好上船。”
季文抿了一下唇,沒說什麼,隨後他踱步走進客廳,“你去安排吧。”
阿大:“我知道了。”
王彪聽著耳機裡的動靜,手指輕輕點了點耳機,他看向窗外。
停在後門的小面包車已然開走。
隻有停留在院中的幾片菜葉似乎在昭示著什麼。
時間轉眼間就來到夜裡十一點。
天完全黑了下來,黑漆漆的一片裡,別墅隻開了幾盞用來照明的燈。
很快,一行人扶著三個人輕手輕腳的從樓上下來。
三個人都有意識,但不多。
通過需要人攙扶的動作,能夠看出來,他們幾個人都是虛弱無力的。
王彪略微側目,正好和其中為首的女人對上視線。
他心神一震,飛快打出幾個手勢。
隊伍把女人扶到門口,正要把人帶上車,女人一口咬上扶著他的男人手背,一聲吃痛聲傳出,女人被重重摔在地上,她背脊削瘦,臉頰無肉,手掌撐著地,虛弱至極。
男人捂著血淋淋的手,滿臉猙獰,“你個臭婊子——”
說著,他一腳踢過去。
隊伍末端的阿大不想節外生枝,此刻季文還在外面等著,他皺了皺眉,走過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