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聽來,應該就是這個易叔叔幫的忙。
南知視線掃過易彬庭,他正巧也在看她,而後朝她一笑。
沒被長輩們盯著,他那雙桃花眼又開始了。
南知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對這眼型的偏見還是怎麼,反正她被那一笑弄得極為別扭。
“抱歉,叔叔阿姨,我去趟衛生間。”她起身離席。
出去後南知沒真去衛生間,而是直接下樓到外面吹風。
南兼石曾經破產過,那段時間南知就見識過人情冷暖,也被人取笑諷刺過。
也許是這樣的經歷讓她變得比幼時敏感許多。
剛才的場合讓她覺得,她是背著某種使命、某項任務去和易彬庭吃飯的。
她倚在廊柱上吹風。
忽然,響起兩聲車喇叭聲——
顧嶼深停車在她面前,拉下車窗,問得極為自然坦然:“怎麼在這?”
這種心境下看到顧嶼深讓南知覺得難堪。
他側了下頭:“送你?”
南知還未回答,易彬庭就大步走來:“南知,你在這,父母們都等你回去呢。”
後一輛汽車的車燈直直掃過來,落在三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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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利刃出鞘——
劃破所有粉飾與偽裝,而在掩藏的傷口上用力的劃下一刀。
作者有話說:
慘兮兮修羅場!
顧總有危機感了,離結婚還會遠嗎?
評論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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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0章 失控
◎“既然誰都可以,不如嫁給我。”◎
易彬庭出來後也看到顧嶼深了:“顧總,你也來這吃飯?”.
顧嶼深看了兩人片刻,最後笑了,隻是那笑裡更多是冷笑,還有一點嘲諷,分不清是在笑南知還是自嘲。
他什麼都沒說,直接驅車走了。
南知看著他車尾燈,很快就消失不見。
在寒冷的北京冬天,她再次感受到兩人之間直白的推拉感。
易彬庭不知兩人關系,看了南知一眼,還跟她解釋:“你剛回國可能不認識,那位是顧總,顧嶼深。”
南知問:“你熟悉?”
“不熟悉。”易彬庭懶洋洋笑著說,“但是常有耳聞,就那脾氣,你不用在意。”
南知點頭。
易彬庭拿出手機,忽然問:“方便加個微信嗎?”
南知從前住在朧湖灣時也見過不少富家子弟,從小到大雖也坎坷但她也基本過得頗為富足,對這樣的紈绔子弟並不陌生。
南知撩了撩眼皮,挺不給面兒的戳穿:“不叫你朋友來解救你?”
易彬庭先是愣了下,而後笑得極為開懷:“不了,你長得很漂亮。”
“……”
念及長輩們的關系,南知還是控制了下自己脾氣,掃了眼他手機屏幕,說:“我手機沒電了。”
他挑眉。
似乎是在辨認她這話的真偽。
南知也沒興趣了解他最後的辨認結果如何,隻是更確定自己不想再待在這了。
她說:“我舞團裡還有事,麻煩你跟我父母說一聲,然後也跟你父母說聲抱歉。”
沒等易彬庭回復,她直接攔了輛出租車走了。
-
回了公寓。
南知洗完澡出來,手機裡好幾條信息,來自父母的,母親的語氣稍溫和,父親的則更多責備。
她掃了眼,一時也提不起力氣回復。
六年前父親公司破產那段時間是她最難熬的時候。
不是因為貧窮,她其實沒過過真正貧窮的日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破產,剩餘的其他資產也足夠他們在國外生活,足夠讓她受到不錯的教育。
而是因為她對那段時間的回憶都很不好。
陰冷像南方的冬天,總是下雨,離開了熟悉的朋友和環境,必須卯足了勁兒去努力適應一個完全不同的成長環境。
最初語言也不通,她曾經在異國他鄉迷路過,那條街小混混多,她連哭都不敢大聲,後來還是和街上的巡警比劃許久才終於找到回家的路。
當晚回去,南知就發了高燒。
所有壓抑的情緒都在一夜之間洶湧而來,她在滾燙潮熱的夢中,夢到了顧嶼深。
夢中,他站在冰涼雨幕中。
不管南知多少次想要將手伸出去,他都沒有回握住她的手。
就像現實中他對她說的那一句,那你走唄。
他放開了她的手。
由這些混合而成的回憶,都讓南知對那段時光充滿排斥。
而今天這次見面,她看到易叔叔,她看到明顯對她有意思的易彬庭,就好像是一雙湿漉漉的手,再次把她拉進了過去的漩渦中。
而她在這漩渦中,再次見到了顧嶼深。
他又一次離開了。
-
她睡了一覺,醒來時手機亮著,有電話打過來。
剛才因為父母的短信,南知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沒聽到鈴聲。
已經凌晨兩點了,是一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她剛要接起,電話掛斷了,綠色的電話圖標上一個寫著“19”的圈兒——這個號碼已經給她打了第19通電話了。
而這個號碼似乎也有些眼熟。
下一秒,又一個電話打過來。
這回南知迅速接了:“喂?”
那頭許久沒反應,隻能聽到呼吸聲和風聲。
而也在同時,她忽然想起為什麼覺得這個號碼眼熟了——回國後第一次見到顧嶼深的那一晚,正是這個號碼也給她打了電話,也同樣什麼話都沒說。
她輕聲試探:“顧嶼深?”
那邊依舊沒聲音。
可南知卻瞬間確定了,他就是顧嶼深。
“你喝酒了?”她聽出他呼吸聲很重。
安靜了大概半分鍾,他終於開口了,冷清的啞嗓:“好玩嗎?”
“什麼?”
“六年前和現在,南知,玩我有意思嗎?”他仿佛沁入魔障,掙扎在自己的迷宮中,哪裡還有平時的風度。
他聲音都帶顫,一字一句地問她:“憑什麼走也聽你的,回來也聽你的。”
這句控訴和方才夢境中的顧嶼深實在不像一個人。
南知隔了許久才說:“我離開的時候,是聽你的。”
可顧嶼深哪裡還能將她的話聽進去,喝醉後的顧嶼深簡直半分都不再掩飾自己的委屈和憤怒。
算了。
南知嘆了口氣。
她耐著性子問:“顧嶼深,你現在在哪?”
他不回答。
可就是這麼巧的,不知是巧合還是心有靈犀,南知看向窗外,看到了正站在公寓樓下的顧嶼深。
-
十一月底的北京又開始下雨了。
風卷樹枝,在摩擦間發出可怖的鬼哭狼嚎的聲音。
南知套了件大衣下樓。
幾分鍾前夢中的顧嶼深站在雨中,而此刻真正的顧嶼深也站在雨中。
前者表情淡漠冷酷,後者雙眼猩紅。
讓她一時之間分不清現在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她撐著傘跑到顧嶼深旁邊:“你怎麼來這了?”
靠近後她便聞到顧嶼深身上濃鬱的酒味,被雨水衝走後都還濃重的凝在周身。
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她扶住他的手,才發現是一片滾燙。
發燒了。
現在已經凌晨兩點,他打了20通電話,不知道單薄身軀在雨中站了多久。
“你先上樓。”她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放開。”他固執地甩掉她的手。
南知皺眉:“顧嶼深,你大晚上耍什麼酒瘋?”
他冷笑一聲:“我在你眼裡就他媽這麼賤嗎?我一次一次丟掉自尊,看到你腰疼就買藥給你送過來,怕你被欺負還去問你為什麼剪發,還想送你回家,你有在乎過嗎?”
顧嶼深冷臉冷嗓,可卻又狼狽到無以復加,食指戳在心口上,猩紅著眼看著她問:“看我這樣,好玩嗎?”
南知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顧嶼深。
而送藥過來?
她想起上次去醫院配完藥回來時在公寓外看到的那個一瞬即逝的熟悉身影。
“顧嶼深,你先跟我上樓可以嗎?”
南知看著他不為所動的表情,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態,說:“外面太冷了。”
顧嶼深眼皮動了下,而後看她。
她大衣裡面是一件薄睡裙,鎖骨的大片白皙皮膚都暴露在寒風中。
他最終妥協了,抬步跟她走。
而南知的睫毛則不受控地顫了下。
領著顧嶼深回去,到門口她身上也已經湿了大片。
開門,將人安置在沙發上,南知先是翻出之前剩的退燒藥給他,看著他乖乖吃了:“你先去洗個澡?”
他搖頭。
南知覺得這人的脾氣簡直比讀書時更軸了。
她也懶得同喝多了的人理論,轉身回了臥室,找到了一件某個牌子男女同款的白T,她習慣穿寬松的,L碼,拿給顧嶼深穿不會嫌小。
隻不過等她出去看到顧嶼深已經倒在沙發上睡著了,才發覺給人換衣服是件多困難的事。
尤其人喝多後壓根都叫不醒。
而穿著湿衣服睡一晚估計明早就燒糊塗了。
她拎著衣服立在沙發旁,認命地嘆了口氣。
前男友的裸|體是裸|體嗎?
不是!
她屈膝半跪在沙發上,將他湿透的白襯衫紐扣一顆顆解開。
她逼迫自己像一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最終卻還是憋得滿臉通紅。
隻能安慰自己,反正這房子裡另外一個活人已經睡死了,沒人能嘲笑她。
顧嶼深肌肉堅實,線條輪廓都很清晰,腹肌線條縱橫排列,不小心觸碰到時體溫偏高,觸電般。
而當南知將衣服剝過他肩膀時忽然停頓了下。
她看到一條疤。
橫亙在他肩頭。
看得出來應該已經有幾個年頭了,像是刀疤,細長一條。
她正看著他的疤發呆,回憶到底是什麼時候留下的,是在她走後還是更早之前?
南知維持著這個姿勢半跪在沙發上,忽然,顧嶼深抬手,眼睛還閉著,但扣住了她手腕。